文学五一

第1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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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我进去看看这俩孩子在搞什么呢,方便不?”他扭头问杜鹃。
    唐弘业在一旁瞪他一眼:“你的俩孩子都已经进去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杜鹃也点点头,表示不介意侯常胜进自己的卧室,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也是有一点不好的,方才侯常胜的老婆说那些意有所指的话,她都没有真的特别介意,毕竟对方的意图是那么的明显,而且又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获胜几率,这样的挑衅没有任何的意义,根本让人连生气的劲头都提不起来。
    但是两个小孩子跑进自己的房间这件事就是另外一种性质了,杜鹃一直都是一个比较注重私人空间的人,别说现在跟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是唐弘业,性别的关系,他轻易都不会去自己的房间找自己,就算是之前住在家里面的时候,她的卧室父母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进去,杜爸爸和杜妈妈一向尊重孩子的隐私。
    杜鹃很确定自己方才是把房门关严了的,倒不是她未卜先知,知道家里面会来两个带小孩做客的人,而且因为晚上她和唐弘业打算认真的做几道菜,杜鹃不喜欢卧室里面有饭菜油烟的气味,所以才会特意把门给关严的。
    想一想,侯常胜的两个孩子,大的那一个已经有差不多快六岁了,想要打开一道关着的,但是并没有落锁的房门,并没有什么困难。
    但愿这两个孩子只不过是好奇的进去看一看,或者是累了进去歇一歇。杜鹃在等着侯常胜推门进去的那一瞬间,心里面暗暗的祈祷着。
    不过她的这个美好愿望,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就彻底破灭了。
    她的房间里面,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刚被抄【hx】过家了一样,满眼都是凌乱不堪,站在门口的几个大人甚至一下子都没敢直接进去,地上扔着各种东西,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侯常胜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又想第一时间冲进去把孩子给拎出来,又怕踩坏了杜鹃的东西,左右为难。
    杜鹃的衣服被从衣柜里面翻了出来,扔了一地,眼下天气已经很冷了,但是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却是她早就已经收起来的夏天的连衣裙,一地的衣服中间,还有许多的书,或者现在已经不能够被叫做是书了,只能说是书的碎片,被撕下来的书页支离破碎,有的随意的被扔在那里,有的被团成了一团,还有的被叠成了纸飞机,看了都让人觉得有些头疼,还有一些火气上浮。
    唐弘业家里面的家具都是浅色的,走的是简洁的路线,现在看起来倒是颇有些不拘一格的“艺术气息”——柜门上面红红粉粉的被画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毫无章法的凌乱线条,也有火柴棍小人,甚至还有一只硕大而又鲜红的乌龟。
    不用想杜鹃也知道,她为数不多的化妆品——口红,已经沦为了孩子的画笔,以及化妆品。
    两个小孩儿正坐在杜鹃的床上,床上面看起来也不比地板上好多少,被褥一半拖在地板上,一半挂在窗边,暴露出来的床垫上面既有凌乱的杂物,被撕碎的书页,也同样有口红鲜艳的颜色。两个坐在那里的小孩儿,脸上都涂了口红,并且涂得满脸都是,看起来有些好笑,但在眼下这种环境下又有些笑不出来。
    侯常胜估计也没有想到就这么短短的功夫里面,自己家的两个孩子居然会产生这么强大的破坏力,一时之间有些傻了眼,直愣愣的站在门口,忘了该有什么动作,唐弘业原本在门外的时候还有些不满侯常胜的孩子在这方面欠缺足够的教育,到别人家做客,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钻进别人的卧室里面去玩,结果一看这屋子里远远超出了自己想想的场面,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倒是侯常胜的老婆,她跟着三个人来到门口,等到门被推开了,伸头一看里面两个孩子的模样,当场就一拍大腿,从杜鹃和唐弘业中间挤过去,大步流星的踩着地上的衣服和杂物,走到床跟前,把两个孩子从床上一把拉起来,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纸巾给他们擦脸,一边气呼呼的骂他们。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侯常胜的老婆声音比较细,现在一恼火起来,就显得有些尖利了,“我之前是怎么跟你们俩说的?!你们是不是把妈妈的话都给当成是耳旁风了?!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我跟没跟你们说过,不可以把口红往脸上涂!这玩意儿多伤皮肤啊!你们还涂嘴上了,吃进去怎么办?!谁知道别人的口红干净不干净啊!你们真是太不听话了!”
    本来看她冲进去拉起孩子来就吼,唐弘业和杜鹃还都有些担心会不会上演一出连骂带打的“当面教子”,结果听到后面几句,就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敢情这位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孩子把别人的房间搞得一团乱,也不是孩子弄坏了别人的东西,而是怕别人的口红不够干净,伤害了自己孩子的皮肤?!
    杜鹃觉得自己平日里的性格其实总体来说还算是相当不错的,很少因为什么事去跟别人闹个红脸,但是现在她却觉得有些快要绷不住了。
    比她还绷不住的是侯常胜,估计是从方才他就一直觉得很尴尬,现在自己孩子弄出这么一个烂摊子,老婆第一时间冲进去,说的话又根本不对劲,这实在是让他觉得脸都没有地方搁了,于是当即就黑了脸,冲进去被两个孩子从自己老婆的手中扯下来,一手一个夹在胳膊下面,就好像是夹着两桶纯净水一样的把两个孩子迅速的从杜鹃的房间里面拎到了客厅里。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谁让你们不经过允许就跑去阿姨房间里玩儿的?!”侯常胜太阳穴的血管都因为气愤而变得鼓鼓的,他暴跳如雷的指着两个孩子训斥道,“平时在家里爸爸妈妈没有教过你们不可以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翻阿姨的东西?为什么要撕书?说!”
    侯常胜的女儿年纪比较小,才将近四岁,方才玩的虽然很疯,现在被父亲从房间里面拎出来就已经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对劲儿了,现在又被这么愤怒的吼了一顿,一下子有些被吓到了,扁着嘴忍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嘹亮。
    侯常胜的儿子年纪大一点,已经将近六岁了,所以胆子也比妹妹要大一些,他倒是没哭,脸上满满的都是倔强和不服气,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委屈。
    “我们这么做是为了报仇的!”他梗着脖子,气呼呼的冲自己的爸爸嚷道。
    侯常胜本来怒火中烧,正准备狠狠的训斥孩子一顿,没曾想孩子竟然给出了自己这样的一个答案,这倒把他一下子给搞得愣住了。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跟阿姨以前都不认识,你报的哪门子仇?!再说了,人家杜阿姨是警察!是好人!轮得着你跟她报什么仇?”侯常胜觉得自己的儿子毕竟才将近六岁,还是个小孩儿,肯定是在说傻话呢。
    谁知道他儿子却扬起下巴,斜着眼睛看着一旁的杜鹃,咬牙切齿,努力做出一副凶狠模样的说:“我跟她就是有仇!谁让她欺负小姨了!她欺负小姨,我们就要找她报仇!我妈说了,就是她,抢了小姨的男朋友,所以今天咱们才要过来会一会她的!小姨平时对我最好了,我要替小姨报仇!”
    这话一出口,效果可就有点阿不得了啦,侯常胜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会这么说,一下子就傻了眼,一旁他的老婆本来还嫌他把孩子拎出来的动作太粗暴,正打算对他发作,护着孩子呢,现在听了自己儿子的这一番话,脸腾的一下就涨得通红,浑身不自在的凑上前去,冲自己儿子瞪了一眼:“别胡说八道啊!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杜阿姨抢了小姨的男朋友了!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编瞎话了呢!”
    “我没胡说八道啊,我也没编瞎话!”五六岁的孩子,正是执拗的时候,侯常胜的儿子并没有看出父母亲的难堪,只是觉得自己被妈妈说是编瞎话,这让他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于是更加努力的替自己争辩起来,“本来就是你说的!你跟我爸说的时候,我都听见了!你说这个阿姨抢了小姨的男朋友,所以你要跟着爸爸一起过来看看,看看这个阿姨到底是何方什么圣!”
    “何方神圣是吧?”唐弘业在一旁语气淡淡的接了一句。
    小男孩儿使劲儿的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何方神圣!我没撒谎,我没胡说八道!我也没编瞎话!本来就是妈妈说的,爸爸也听到了!”
    侯常胜在一旁表情极其复杂,看起来好像又羞愧到了想要夺门而出,躲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场面,又气愤至极,恨不能点了自己儿子的哑穴。
    他老婆的反应也不比他好多少,尽管方才她说的话里面已经一些不太对味儿了,但是毕竟她也不想挑明,就只是想阴阳怪气的挤兑上几句而已,现在突然被自己儿子把自己背地里说的话给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她也是一脸的尴尬难堪。
    “弘业,杜鹃,这个……我们……”侯常胜艰难的开了口,看着他们的眼神里面带着一点类似于祈求的意味,估计是想要找一个听的过去的话来解释解释,但是开了口之后,却又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只能这么结结巴巴的。
    “行了,猴子,明天我们俩还得上班呢,杜鹃屋子里那个状况,估计光是收拾也得收拾好半天,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唐弘业不等侯常胜找到合适的话,就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你应该还打算带老婆孩子在这边玩几天吧?那就也早点回去休息休息,别耽误了明天的行程。我和杜鹃平时工作都挺忙的,所以恐怕就没有什么时间再招待你们了,你们回去吧。”
    他这话说的虽然很平静,但是以侯常胜这么多年以来对唐弘业的了解,自然是很清楚唐弘业这样的表现反而说明了他现在心里面的愤怒,估计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老同学、老朋友的情分上,连这最后的一分隐忍也不会有了。
    于是侯常胜也顾不得再去解释什么,毕竟这话本来就是自己老婆跟自己说的时候被孩子听了去,现在也的确没有什么脸面再解释什么,原本就是自己一头热的想要帮小姨子撮合一下,没曾想唐弘业和杜鹃早就已经成了一对,这本来没有任何一方是有什么过错的,但是老婆非要从主观感情上把妹妹的失落和伤心归咎于杜鹃,他觉得私下里发发牢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所以也就没有加以制止,结果竟然就因为这个,搞出来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以后别说是什么交情什么老朋友了,自己还能不能有脸面再继续和唐弘业他们联系,他自己都不确定。
    “行,那我们就不在这儿打扰了,孩子不懂事,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等我回去一定狠狠修理他们两个!”侯常胜的老婆一听唐弘业这么说,顿时觉得找到了台阶,急忙接了口。
    说罢,一手抱起还在哭的小女儿,另一只手拉着一脸气鼓鼓的儿子,急急忙忙的就准备出门去了。
    第七章 追
    侯常胜没有他老婆走的那么急,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他看得出来唐弘业他们两个是满脸不悦的,但还是硬着头皮没有马上走,毕竟屋子里面的烂摊子是自己的孩子搞出来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就那么走了,他也是十分过意不去。
    “我帮你们收拾收拾,收拾差不多了我再走!”他开口对杜鹃和唐弘业说,“这屋里头弄坏了的东西什么的,回头我都给买回来补齐了!这两个小东西,真的是太不懂事了!回家我一定狠狠的收拾他们!”
    “不用,你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俩慢慢收拾。”唐弘业摇摇头,表情很严肃,完全没有了平时嘻嘻哈哈时候那种放松的模样,并且语气里面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明白人都可以听得出来,这是真的生气了。
    侯常胜一脸尴尬的戳在那里,就这么走了的话,他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今天一晚上自己的老婆孩子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给自己“长了脸”,从头到安慰连一点点让自己还能再缓和一下的余地都没有给留,别说唐弘业现在这样阴沉着脸面对着自己,就算是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把自己给臭骂一顿,侯常胜也是绝对没有任何怨言的,现在唐弘业忍住了没有当场发作,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
    “猴子,你不赶紧出来干嘛呢?!”侯常胜的老婆这个时候从门外伸过头来喊了一声,“我一个人能带得了这两个小祖宗么?!你不赶紧过来帮忙,还在那儿干嘛呢?我在a市又不认识路,怎么回咱们住那个房子我都找不到!”
    “你闭嘴吧,别说话了!”侯常胜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呢,冷不防听到自己老婆吼了这么一句,顿时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连忙扭头吼了一句。
    “行了,猴子,你走吧,这个时间了,在走廊里面大喊大叫的,左邻右舍也跟着受影响,不好。”唐弘业伸手拍拍侯常胜的肩膀,示意他赶快跟老婆离开。
    侯常胜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唐弘业,最后也只能是一脸惭愧的点点头,冲两个人拱拱手,把声音压低了一点:“那我就先走了,回头我再找机会给你们赔罪!”
    说完他就赶忙转身出了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唐弘业和杜鹃还能够听到侯常胜的老婆充满了不悦的抱怨声,以及两个孩子半真半假的哭喊。
    等到声音终于听不见了,杜鹃扭头看了看自己卧室里面的一片狼藉,又看看唐弘业,对他苦笑道:“你这个壮丁我是抓定了,今晚不帮我把房间收拾出来,我可不放人啊!不管怎么说,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我‘抢’了人家孩子小姨的男朋友,现在我的房间被搞成这样,你这个三心二意的‘渣男’是不是也有责任?”
    唐弘业被她说的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更多的倒是一种自责的情绪,他叹了一口气,拉住杜鹃,没有让她立刻进去收拾房间。
    “杜鹃,对不起,这事儿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怪我,我要是当初不是那么不成熟,别别扭扭的,也不会让猴子留下那样的误会,之后也应该第一时间就把咱们来的事儿告诉他,而不是想着在同学聚会的时候直接牵着你的手出现,那样一来今天的这些事儿就都能避免,不会发生了!”他有些懊恼的说。
    “算了,都已经弄成这样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以后还是别邀请他们来玩了吧,或者要是实在避免不了,我起码得在自己房门上面上一道锁才行。”杜鹃叹了一口气,说不委屈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生气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跟侯常胜的老婆撕破了脸吵一架么?杜鹃可没有那种兴趣,毕竟跟一个无理取闹的人针锋相对的去争吵,只会让自己也变得莫名其妙起来。唐弘业跟侯常胜的小姨子根本就不怎么熟,这一点杜鹃很清楚,并且她认为侯常胜跟他的老婆其实也都很清楚这一点,侯常胜的老婆不过就是因为替自己的妹妹鸣不平,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举动来的。
    至于那两个孩子,三四岁的那一个根本没有什么自己的判断能力,五六岁的那一个呢,他的“报仇”估计倒是认真的,毕竟这么大的孩子,很容易把父母发的牢骚也照搬全收,当成是真真切切的事实,所以在那孩子看来,可能真的是杜鹃这个陌生人,抢了他小姨的男朋友。
    偏偏这种事,杜鹃这个“敌对方”根本就没有立场也没有办法去跟那么小的孩子讲道理,说也说不通,所以她也没打算做这种无谓的举动。
    “说真的,以后咱们两个如果结婚的话,孩子的事情……还是谨慎考虑吧!我本来就觉得咱们俩的能力,咱们俩的工作,都有一定的困难存在,更别说小孩儿可不是生出来养着就可以的了,看看方才侯常胜家那两个孩子的举止,其实你肯定也会有挺深刻的感悟,”杜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种方面的问题,不过最近真的很多事都让我不由自主的产生这样的念头。”
    唐弘业伸手捏了捏杜鹃的脸颊:“你这人可真的是够操心的,平时工作什么的已经这么忙这么累了,到底你是从哪里来的精力,还可以用来胡思乱想的呢?咱们俩这才多大岁数,你别看侯常胜俩孩子那么大了,一般人没有他那么性子急。回头等咱们俩结了婚,那也不可能早早就弄一个奶娃娃出来,这种事急什么!所以走一步看一步就够了,何必要纠结这么早呢!要我说,咱们俩赶紧把你的房间给收拾出来才是真的,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够抢救一下的东西。”
    杜鹃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她从小就不是生活在那种大家族里面,家里面亲戚不算特别多,亲戚家的小孩儿就更是不算多了,所以从小到大她接触的小孩儿并不算很多,而且大多数还是比较乖巧的那种类型,像侯常胜家这两个这样子的,杜鹃也是头一回开了眼界,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深深的感受到了小孩子,或者确切来说应该叫熊孩子的杀伤力。
    两个人把方才的那一番谈论暂时的先放在了一边,开始着手整理起杜鹃惨不忍睹的卧室,因为所有的东西都被丢了一地,混在一起,他们不得不先把地上的东西分门别类的一堆一堆归拢在一起,然后再检查损坏情况,看看是否还有修补或者清洗的余地,然后再把为数不多没有损坏也没有弄脏的“幸运儿”收拾好。
    杜鹃为数不多的那么两支口红,都被当做画笔给画光了,只剩下一点点的残骸,还被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当中的哪一个踩在了脚底下,在满屋子印下了不少残缺不全的小脚印,从地板上到床上,统统有迹可循,两个人收拾完了东西又擦洗了半天,总算是把屋子里面收拾出了一个大概,虽然被弄坏了需要扔掉的东西不少,弄脏了需要清洗的更多,但总算是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不堪了。
    当然,代价是两个人经过了这一番急急忙忙的收拾,也都精疲力尽,满头大汗,唐弘业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休息,喝着杜鹃递过来的水,看着屋子一角堆放着的那些等待清洗的衣服和寝具,悄悄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从此以后自己跟猴子的友谊,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顺风顺水的延续下去了,他暗暗的想。虽然猴子没有读大学,早早的就去做生意了,两个人的生活圈子也没有任何交集,但是这始终都没有影响过两个人的交情,他们一直都是很要好的哥们儿。猴子之前总有意无意的调侃着要把小姨子介绍给自己,唐弘业也没有怎么当真过,毕竟这个侯常胜从小到大都属于满嘴跑火车的那一类人,说出来的话根本做不得数,哪曾想这一次他竟然是想要动真格的。
    本来闹了一个小小的乌龙,唐弘业也当场就把自己跟杜鹃的关系解释清楚了,这件事应该就可以过去的,没曾想之前一直接触不多的侯常胜老婆竟然是这么自以为是又小肚鸡肠的人,一件归根结底应该责怪自己丈夫的事,反而怪到了最无辜的杜鹃头上,再加上那两个小孩子的一场闹剧,真是太让人头痛了。
    虽然唐弘业很清楚猴子这个人的本质,但是他老婆的那个性格,还有处事方法,自己着实是有些吃不消的,难不成真的为了要一个公道话,就逼着猴子去跟自己的老婆孩子翻脸,破坏了人家一家子的安定团结么?
    所以现在来说,就只能是随缘了,如果以后猴子觉得过意不去,想要表示歉意,不止是唐弘业,杜鹃也不是那种揪住一件事情斤斤计较,并且还不依不饶的人,但是如果猴子觉得夹在中间很为难,那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以后少来往或者不来往,免得他的那个老婆又不知道要阴阳怪气的说出什么来。
    一想到之前猴子的老婆说出来想要让杜鹃别扭的话,唐弘业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过去的那些别扭事儿都是自己做出来的,所以现在也不能怪别人把这些弄出来翻旧账。
    果然人做任何的事情都要深思熟虑,不能不过大脑啊,因为过去犯的傻,早晚会找上门来,一下一下的打你的脸。
    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又到厨房里去把餐具都给收拾好,等到他们再分别洗漱完,就已经是深夜了,因为之前的一番堪比大扫除的整理活动,杜鹃和唐弘业都觉得疲惫不堪,各自回房就很快睡着了,第二天一早起来仍旧有一些没有消除的疲劳感,唐弘业在去上班的路上,特意拐到距离公安局不算特别远的一家咖啡店那边去,打算买两杯咖啡和杜鹃一起喝,这家的咖啡一向是以浓郁著称,别说口感了,就连提神的功效都比一般的速溶咖啡要好上许多倍。
    唐弘业按照两个人平日里的口味偏好选择了咖啡,杜鹃站在一旁等着,因为店里面人比较多,她有些百无聊赖,就透过上了一层薄薄雾气的店铺玻璃门朝外面张望着,看着马路上面来来往往的人。
    忽然,人群当中有一个穿着深灰色羽绒夹克的男人急匆匆的从店铺门口走了过去,杜鹃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投向了他,然后下一秒钟,脑子里面好像忽然被点亮了一盏灯似的,她急忙扭头对唐弘业说了一句在这里等她,然后就拉开店门,急急忙忙都冲了出去,大步流星的朝那个急急忙忙赶路的男人追了过去。
    唐弘业听到杜鹃喊了自己一声,让自己在这边等着,然后就急吼吼的冲了出去,很显然是有什么事比较着急的,他刚要直接追出去,恰好服务员把帮他打包好的咖啡也递了过来,他只好先接下来,然后才跑出了咖啡店。
    跑到店门外头,唐弘业左右张望了一番,眼尖的从人群当中找到了杜鹃的身影,她正头也不回的朝前面跑去,似乎是在追着什么人。
    唐弘业虽然不知道杜鹃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是心里面有些担忧,怕她出什么状况,方才她叫自己的时候,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激动,又有些隐隐的愤怒情绪。他顾不得多想,立刻拔腿追了过去。
    因为是早上上班时间,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是比较多的,唐弘业需要在人群当中穿来穿去,小心不撞到别人,而脚下的路面上又有一些没有清扫干净的薄冰,这都大大降低了他跑动的速度,追上杜鹃也比预想的要慢了不少。
    好不容易追上了杜鹃,唐弘业一边跟着她的速度,一边问:“怎么回事?”
    杜鹃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那个灰羽绒夹克:“一会儿到前面人少一点的地方,咱们无论如何也得把那个人给拦下来!”
    第八章 记忆力
    “什么情况?”唐弘业一边紧紧跟上杜鹃的脚步,一边问。
    “那个人我认识。”杜鹃小声对唐弘业说,“卢潇平出事那天,他在场。”
    “哦?是目击者还是……?”唐弘业有些吃不准,他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看杜鹃追得这么紧,感觉应该不像是单纯一个在场的目击者那么简单。
    果然,杜鹃的答案跟他猜测的没有什么差异:“不是目击者,这个人他是那天在餐馆里面大家的两伙人其中的一伙里面的,我可以确定没有认错。”
    唐弘业点点头,他对杜鹃的判断还是比较有信心的,那天他也在现场,也在一起维持秩序,劝开两伙看起来似乎想要动手打架的食客,不过因为自己是近距离的劝架,场面有点混乱,所以反而对人的相貌什么的没有太多的留意。杜鹃因为在外围让服务员远离纠纷的中心,不要过去添乱,拉开了一点距离之后,反而就能够看得清楚了,并且那几个人的形象一旦被她记下来了,这么久都没有淡化。
    杜鹃的记性一直都不错,不过就这么一面之缘的人都能记得这么清楚,到时让唐弘业也多少觉得有些惊讶:“你怎么到现在都能记得那么清楚呢?”
    杜鹃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前面那个穿着深灰色羽绒夹克的男人,听到唐弘业问自己,就目不斜视的回答说:“因为卢潇平出事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中间到底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来我想过了,为什么偏偏就趁着打架的功夫,有人在咱们的饮料里面掺了东西呢?虽然说公共场所,尤其是饭店那种地方,喝点酒起了摩擦和冲突的也不在少数,但是那个节点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点蹊跷,就好像有人算准了肯定会有人打起来,咱们也肯定会去劝架,正好可以趁机下药似的,这种自信心绝对不会是随随便便就会有的,除非同时满足两种条件,一是对方确定那天那个时候,餐馆里面一定会有人闹事,二是咱们两个的职业是警察,就算当时并不是在执勤当中,看到那样的情况发生也绝对不会听之任之,所以就正好可以掐着这样的时机去给饮料下药。指导咱们的职业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知道那个时候一定会有人打架闹事,引起咱们的注意,让咱们离开桌子。”
    “所以那两伙人有可能根本就是一伙,那是一场很蓄意的秀。”唐弘业点头。
    “嗯,所以我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就经常去回忆那天在场的人,有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相貌特征,能够比较容易被辨认出来的,后来反复反复的这么回忆,还真的是想起来了一些当时有印象,但是又不够深刻的细节,方才一眼看到那个人,我就一下子认出来了。”杜鹃冲前面那人的背影点点头,“我确定他肯定在场。”
    前面那个身穿深灰色羽绒夹克的男人走得脚步匆匆,好像很着急似的,杜鹃和唐弘业跟在他身后,因为周围人太多了,现在只是杜鹃根据自己的记忆认出了对方,他们也不好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就冲过去直接把人给按住,只能这么跟着。
    穿深灰色羽绒夹克的男人急匆匆的走着,在街口拐过去,然后就小跑起来,杜鹃一看这样,有些急了,正好抬腿就追,唐弘业在一旁拉了她一把,冲她摇摇头,又指了指前面:“不用紧张,没事的,你看看他是冲着哪里跑的?”
    杜鹃定睛一看,那个男人是急急忙忙的冲向了一旁的一个公共厕所。
    这个发现让杜鹃觉得有那么一点窘,毕竟如果没有唐弘业拦着,自己此时此刻估计都已经冲过去了,在厕所门口拦住一个着急进去的人,想一想也知道那个场面一定是非常的令人尴尬了!谁能想到这人从方才的咖啡馆门口急急忙忙的走了这么长一条街,慌慌张张的竟然只是为了去找一个公共厕所呢?
    “你在这儿等着吧,我过去。”唐弘业笑着拍了拍杜鹃的肩膀,人家是去上厕所的,让杜鹃一个女孩子过去堵在门口很显然是不合适,也不方便的,不过他笑的倒不是这件事,他笑是因为一种打从心底里面产生的温暖和满足,毕竟自己的女朋友这么紧张这么着急,出发点都是因为关心自己的安危。
    有的时候男人的心态也是蛮奇怪的,一方面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保护自己的女朋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正是展现自己作为男子汉价值的地方。但是另外一些时候,当自己的女朋友对自己表现出一种保护欲,就好像护着小鸡仔的鸡妈妈一样,他们同样会有一种打从心底而来的享受和欣喜。
    唐弘业让杜鹃在原处等着,自己走到那个公共厕所外面,在男厕所门口站着,等了一会儿,那个穿着灰色羽绒夹克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解决完了之后,他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了,不紧不慢的吹着口哨出来,溜溜达达的就准备要离开了。
    唐弘业走过去,伸手搭在那人的肩头上,那个男人事先也没有料到会有人过来搭讪自己,冷不防还被吓了一跳,赶紧扭过头来看看是什么人,一看是一个有些面生的男人,表情看起来就颇有些茫然了,不过倒好像并不是非常的抵触。
    “有什么事儿么,哥们儿?”他很自来熟的对唐弘业咧嘴笑了笑,开口问。
    “有点事儿,你还认不认识我了?”唐弘业也是笑的一脸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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