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炯阳沉声少许，意味深长道：“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走凌伯父的路了。”
    凌泽生深深看他一眼，转身道：“告辞，不必送了。”
    高炯阳还是目送他离开后，才转身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高芸。
    高芸被关在屋里，时时都有下人盯着。
    “放我出去！”高芸激动道。
    下人们奋力阻拦，却又不敢伤她，十分为难。
    高炯阳挥挥手，下人们会意，纷纷退下。
    高芸看到他，反倒怨恨道：“你来干什么？”
    高炯阳道：“你忘了你的身份了么？为了一个明显是利用我们高家的异族人，你要与父兄决裂吗？”
    高芸不信道：“殿下是真心喜欢我的！就因为他不是卫朝人，你们就要棒打鸳鸯吗？”
    “且不说你们是不是鸳鸯。”高炯阳沉声道，“因为你的一时糊涂，阿爹被贬为庶人，你还不知悔改吗？你以为慕容商为何要笼络你？因为你姓高，你的倚仗是高家。没了高家，你还能得到什么？你不思以高家为重，为一己之私肆意妄为，你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高芸慌了，却不是有什么悔改，而是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倚仗。遂病急乱投医：“那就答应和三殿下的婚事，等我成了荆国的皇子妃，高家不就有倚仗了？”
    高炯阳：“……我看你脑子是真的坏了，来人，抬水缸来。”
    高芸一惊：“你想干什么？”
    高炯阳不理她，等水缸被抬过来后，他才亲自上手将高芸揪到水缸边，一个用力就把她摁了进去。
    水声激荡，有水花打在缸沿，飞落在地。
    高芸双手胡乱地抓着，但高炯阳力大无比，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法抬头离水。
    下人们都看得不忍，高芸的丫鬟和小厮们都纷纷跪下恳求道：“郎君，求您收手吧，再摁下去小娘子就憋死了！”
    高炯阳冷冷道：“你们都出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郎君！”众人大惊。
    “出去。”高炯阳严厉道。
    有人陆陆续续退了出去，但高芸的贴身丫鬟却没走，磕头道：“郎君，求您开恩啊！您要罚要杀，就打杀小的吧，小娘子可是您亲妹妹啊！”
    高炯阳朝外道：“来人，把她也给拖出去。”
    立即有下人进来把丫鬟拖走。
    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高芸。
    高炯阳心里一直数着数，等差不多了才把高芸提起来。
    “啊！”高芸猛地吐出一口水，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水珠顺着她的脸颊、发丝不断地往下流落。
    刚刚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憋死了，仿佛下一刻肺就要爆炸。如今“死里逃生”，她恨不得把空气都吸进来。
    结果没喘几下，高炯阳又把她摁了下去。
    “唔！”高芸再次挣扎起来，但没用，高炯阳不松手，她就起不来。
    高炯阳的神情无比冷峻，令人望而生寒。
    下人们堵在门口不敢越线，企图冲进来的贴身丫鬟也被牢牢控制着。
    “郎君这是真的生气了，一副要憋死小娘子的架势，要不，我们去请老爷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贴身丫鬟了，她也不挣扎往里冲了，忙甩开抓着她的人扭头往外跑。这次倒是没人拦她了。
    谁料高朴听了她的求救，只淡淡道：“你回去吧，她若是还执迷不悟，淹死了也就罢了，没死老夫亲手打死她。”
    贴身丫鬟面色煞白：“老爷，小娘子可是您亲生骨肉啊！”
    高朴道：“老夫没有通敌叛国的女儿，子不教父之过，你去告诉她，她若继续执迷不悟，老夫跟她一同吊死便是。”
    贴身丫鬟颤颤巍巍地走了，满脸的怀疑人生。
    这个家，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恍恍惚惚地回到高芸院子外，目光越过院门看向里面，忽然惊觉：“都是小娘子造的啊。”
    高芸被反复摁在水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大脑一片恍惚空白，甚至出现幻觉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高炯阳把她提起来：“醒悟了吗？”
    高芸魂游天外，根本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高炯阳掌心用力在她后背一拍，一口积水吐了出来。
    高芸的神志渐渐回笼。
    “濒死的感觉如何？”高炯阳问道。
    高芸突然崩溃大哭：“大兄，我错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我饶了你，谁饶了高家啊？”高炯阳蹲下来问她，“你干脆带着阿爹和我一起死，如何？”
    高芸拼命摇头：“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高炯阳看了一眼外面：“进来。”
    众人低头迈着小碎步跑进来，十分拘谨。
    “你去找阿爹了？”高炯阳看向贴身丫鬟。
    “是。”贴身丫鬟道。
    “说吧。”高炯阳指了指高芸，“把阿爹的吩咐告诉她。”
    贴身丫鬟一颤，硬着头皮将高朴原话复述给高芸。
    高芸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高炯阳道：“我若是不爱护你，没有必要弄这一出；阿爹若是不爱护你，也不会由着我教你。你是我们高家的女儿，当袭承高家的家风。今日之事，只此一次就够了，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是。”高芸应道。
    “去换衣服吧。”高炯阳说完，转身离开。
    贴身丫鬟忙上前扶起高芸：“小娘子，您受惊了。”
    高芸抬头看了眼天空，忽然哭着笑了起来：“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啊。”
    下一刻，她忽然走进屋里拿起剪刀对着头发就剪。
    “小娘子，您干什么啊！”下人们大惊。
    “别拦我。”高芸把头发一截一截剪断，“今日起，我削发为尼，以此明志，绝不与慕容商再有半分瓜葛！”
    高朴和高炯阳得知此事俱都沉默了许久，随后高朴无力道：“由她去吧。”
    高炯阳攥紧拳头，一腔怒气都撒在了慕容商、撒在了荆国头上。
    恰在此时，慕容商竟然上门了。
    高炯阳直接气笑了：“如此欺人太甚，当我高家无人不成？”
    他倒要亲自出去会一会这位荆国的皇三子。
    慕容商见到他，挑眉道：“孤特来拜会高相爷，怎么不见相爷？莫非是瞧不起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