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玹觉得这一大一小都需要教育教育了。
    正在海上看着黄义父亲一网一网往上收鱼的母子俩齐齐一个哆嗦，感觉好像有什么严重的事情被她们忽视了。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沉默了片刻。
    小果冻道：“我们是不是答应过爹爹要‘快去快回’的？”
    凌相若满脸凝重地点点头：“我们多带点鱼回去，你爹应该就消气了。”
    “爹爹又不是橘为重和小狸猫。”小果冻嘀咕道。
    凌相若心说你爹比橘为重也稳重不到哪去。
    “夫人，这么多鱼您也不好拿，要不我给您送过去？”黄义父亲问道。
    “倒也不必真全带走。”凌相若忙阻止道，“你给我们串个几串就行了。”
    “这样吧，夫人要是不嫌腥得慌，我就给您弄一个大桶装着，您放在马车里面带回去。”黄义父亲憨厚热心，想方设法想让凌相若把捕来的鱼都带走。
    凌相若盛情难却，只好道：“那就依你吧。”
    黄义父亲弄了一个跟浴桶差不多大的木桶，把鱼都放了进去。有些鱼还会打架，桶里热闹得很。反正这些鱼也不是拿来养的，打就打吧。
    凌相若取了二十两银子给他：“这一下午耽搁你们时间了，小小心意还请不要推拒。”
    黄义父亲一脸无措：“这，这怎么好收夫人银子？”
    “这一下午我们玩得很开心，可却耽搁你们捕鱼做买卖的时间，这是你们应得的。”凌相若心知若说这银子是买鱼的，他必然是不收的，干脆换了个说法。
    黄义父亲却依旧惶恐道：“夫人莫诓我，我就是卖一年的鱼也未必能攒下二十两，哪有一下午就金贵成这样的？”
    毕竟物以稀为贵，这地方海鲜随处可见，自然就卖不上高价钱，且这里几乎家家捕鱼，也没多少人买，故而捕来的鱼更多是自家填饱肚子用的。
    所以他笃定凌相若是觉得他读书少，诓他！
    “你觉得二十两很贵，可我也觉得这一下午的时间很贵。‘很贵’换‘很贵’，这不是很合理的么？”凌相若理所当然道。
    黄义父亲觉得他捕一次鱼很容易，可对凌相若来说，这二十两可能也就一会工夫的进账。而人情的衡量，却不是以一般物价为标准的。
    黄义父亲被她的理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表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还有这种操作”的疑惑。
    等凌相若他们离开之后，黄义父亲一脸深沉地看着手里的银子，对黄义道：“你看看，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你爹就是吃了没学问的亏，现在连银子都还不回去。”
    黄义攥了攥拳头，隐忍而又坚定道：“爹，您送我去府城上学吧。”
    “唉。”黄义父亲轻叹一声，不知为何儿子如此抗拒去临海书院，但依旧没多问，只点点头道，“你愿意上学是好事，爹明天就送你去。”
    另一边，凌相若和小果冻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府城。
    马车“笃笃笃”地驶入巷子，瞧着还挺悠闲。车停在了后院门口，凌相若和小果冻齐齐探出脑袋张望一番，随后凌相若先行下车转身把小果冻抱了下来。
    “待会咱们先用这一桶鱼应付你爹，要是糊弄不过去，你再哭。”凌相若给儿子出损招，教他怎么做一个带孝子，“你就说你特意给爹爹捕鱼吃，爹爹还不领情。”
    “好！”小果冻应道。
    “……得很。”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凌相若、小果冻：“……”
    “这货怎么每次都出现的这么巧啊？”凌相若心中郁闷道。
    “下次说坏话之前，先看看后面。”易玹幽幽道。
    凌相若戳戳小果冻，看来第一招行不通了，直接上大的吧。
    小果冻飞扑过去，抱住易玹大腿：“爹爹，小果冻给您捕了好多鱼呀！”
    易玹捏着他的后领给他提溜起来放在手里托着：“是你们自己贪玩还是给我捕的，说实话。”
    小果冻小嘴一瘪：“是小果冻贪玩。”
    “乖。”易玹摸了摸他，又瞥了凌相若一眼，“先进去吧。”
    凌相若进去之前不忘喊来俩人把鱼扛去厨房。
    回到屋里，易玹拖出一大一小两只准备好的蒲团。
    凌相若和小果冻齐齐看着他，易玹冲她们使使眼色，眼神往蒲团看去。
    俩人默默跪了下去，低着头、手撑在大腿上，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
    “你们先好好反省。”易玹丢下一句话就出去了。
    凌相若和小果冻面面相觑，又偷偷往外瞄了一眼，好奇他出去干嘛了。总不能是真的把她们丢在这里不管了，凌相若不信易玹是这种硬气的人。
    易玹的确不是这种硬气的人，但他硬气起来不是人，是狗。
    他去了厨房，盯着厨子把凌相若带回来的鱼处理了几条，然后让人送到他屋里去。他则端着一碗饭慢悠悠走到桌边坐下，开始一道一道尝过去。
    浓郁的鱼香飘进凌相若和小果冻鼻子里，诱得俩人齐齐咽了咽口水。
    她们感觉膝盖已经飘起来了。
    易玹一个眼神过去：“下去。”
    俩人连忙跪回去。
    “别说，这新鲜的海鱼还真是嫩。”易玹津津有味道，“你们的心意我感受到了。”
    小果冻流着哈喇子：“爹爹既然感受到我们的心意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知错了吗？”易玹问道。
    “知，知错了。”小果冻心不在焉，眼神一直往桌上瞟。
    “错哪了？”易玹又问道。
    小果冻忍痛移开眼神，低头糯糯道：“不该贪玩晚回家，害爹爹担心。”
    易玹听了挺满意地点点头，然而眼神移向凌相若时又沉了几分，仿佛在说两岁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一个当娘的人都不懂。
    凌相若一噎，心说道理谁不懂啊。
    “你呢？错哪了？”易玹沉声道。
    错就错在说坏话的时候没往后看呗……当然，凌相若也就心里想想，嘴上是不敢说的：“错在言而无信，答应快去快回却贪玩误了时辰，回来还教小果冻装可怜糊弄你。”
    “看在你们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这次就小惩大诫，吃饭吧。”易玹重拿轻放。
    凌相若蹭一下就起来了，把小果冻一抱就冲到了桌边。这也得谢谢易玹手下留情，没真让她跪搓衣板，不然膝盖还真不能这么灵活。
    “这是黄义小哥哥送你的黄鱼，来，小心刺。”凌相若一眼就看到了那条黄鱼，给小果冻夹了一块最嫩的。
    “你们又认识了什么人？”易玹一阵无语，心说小果冻还真是跟他娘一脉相承，到哪都能交到朋友。
    小果冻绘声绘色地把他和黄义小哥哥认识的过程描述了一遍，末了歪着脑袋补充一句：“可是小哥哥不喜欢读书，爹爹你有办法劝劝他吗？”
    易玹闻言神色微动，却没有立即回答小果冻，而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凌相若。
    凌相若又给小果冻夹了一块鱼：“这事娘和爹会解决的，小果冻吃完饭就该休息了。”
    “好！”小果冻一听就放心了，就没有娘和爹解决不了的问题！
    当初狗哥他们辣么难，小果冻都没有办法呢，娘和爹一出手就都全解决了！
    吃过晚饭消了一会儿食，凌相若就带小果冻去洗漱了，把他哄睡着了才回来。
    “长乐县的临海书院可能有问题。”凌相若将她的推测与易玹说了。
    “莫非又是欺凌之事？”易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以前在华亭县的梅花书院不就发生过这种事么？最后凌相若硬气地自开一家书院，把孩子们都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