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相若和易玹识趣地告退了。
    “你说这一次又会是谁的手笔呢？”凌相若见易玹坐下，自然而然地凑过去，双手放在他肩上轻轻捏着。
    易玹摁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坐下：“这个有什么好猜的，关键是昭慧长公主到底知不知情。”
    至于谁的手笔，黄天教、无忧长生堂……范围总归不是特别大。
    但要是昭慧长公主也牵扯进来，那事情才大条。
    毕竟她是皇帝的亲姐姐。
    “唉，知不知情，也将她得罪了。”凌相若无奈道，“日后小心吧。”
    当然，她也不会怪玉琅玕，毕竟是她师父，又是为了她出头，做人不能不识好歹。
    “若她知情，那得罪便得罪了。”易玹不在意道，“若她不知情……其实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此事是因幕后之人而起，她在师父那受了气，必然会更迁怒他们。”
    “不管怎么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赶紧给爹娘也去封信，让他们有个防备。”凌相若提醒道。
    “嗯。”易玹点头应道。
    昭慧长公主的效率极高，没过多久就让人送了一具尸体过来，是在她身边伺候的宫女之一。
    “这，这，怎么给打死了？”凌相若诧异道。
    “背主的玩意，留着做什么？”奉命送尸的太监目露不屑道，“殿下给她留了全尸，已经是慈悲为怀了。”
    凌相若：“……”
    太监说完就趾高气昂地走了。
    这就算是给了交代了。
    凌相若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去质问昭慧长公主为什么将人打死。
    “昭慧长公主这么做，要么是杀人灭口，要么是不满师父的态度，敷衍了事，根本不想查。”凌相若冷静道。
    这事只能暂时到此为止了，就算玉琅玕无所顾忌地去质问昭慧长公主，她也完全有话堵他。而她身为天潢贵胄，玉琅玕也不能冲她动手。
    但昭慧长公主似乎除了打一棒子之外，还特意给一枣甜，又让绥宁郡主杨丽娘亲自过来送了一份礼物给凌相若压惊。
    “阿娘你险些中咒受了惊，特让我给你送一份赔礼。”杨丽娘解释道。
    “殿下太客气了。”凌相若惊喜道。
    杨丽娘又安抚几句，不过期间却时不时忌惮地看易玹一眼，然后没待多久就借口离去了。
    “啧，她怎么这么怕你啊？”凌相若总觉得有故事，“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有的事。”易玹面无表情地否认道。
    “诶，说来也怪，她是长公主之女，怎么也姓杨？难道驸马也是宗室？”凌相若好奇道。
    易玹沉吟道：“昭慧长公主子女皆随母姓，驸马好似也无意见。”
    “全都姓杨？好家伙，真是个强势过头的女人。”凌相若感慨一句，“武皇的子女也还都是姓李的呢。”
    易玹：“……”说的好有道理，简直无法反驳。
    “对了。”凌相若猛地想起，“这下咒的事一打岔，我把牟狸奴给忘了。”
    于是她再次来到玉琅玕院中。
    “查清了？”玉琅玕冷淡的问道。
    “嗐，别提了，昭慧长公主直接把人打死了。”凌相若摇摇头，“我是来看牟狸奴的学习情况的。”
    玉琅玕面色一沉：“她这是给本座脸色看？还是想杀人灭口？”
    凌相若摆摆手：“算了，算了，人都打死了，死无对证，还能说什么？只能等幕后之人下次露出马脚了。师父您也消消气，还有啥需求不？”
    “为师能缺什么？”玉琅玕不屑道，“没事别来烦我。”
    凌相若一噎：“……行吧，您闭关吧，我去瞧瞧牟狸奴。”
    玉琅玕挥挥手。
    凌相若转道去了牟狸奴屋中，只见他盘膝坐在角落里，面前摆着一张书案，周围有点阴暗，而他则双眼放空，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
    “你就是这么学习的？”凌相若眯了眯眼，“红领巾密卷做得怎么样了？拿来我看看。”
    牟狸奴：“……”
    凌相若只觉不对劲，上前细看，顿时气乐了，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倒是睡得舒服。”
    这货惯会弄歪门邪道，竟然在眼皮上画了俩眼珠子，又故意藏在阴暗中叫人看不清晰。
    “哎哟！”牟狸奴吃痛，抱头爬走。
    “回来。”凌相若沉声道。
    牟狸奴小心挪回，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你这小魔星，你是要气死我。”凌相若指了指他，随后冷静一番，沉声道，“我问你，余元真人的传承你学得如何了？”
    牟狸奴忙报告道：“已经练到混元一气功第三重了。”
    凌相若闻言面色缓和许多：“练功倒是还算勤快，为什么卷子不做？”
    牟狸奴面色一苦：“我都做了好几百套了，翻来覆去的有啥子意思嘛。”
    “不要学你师祖口音。”凌相若嫌弃道，“那你都背下来了吗？”
    牟狸奴忙不迭点头。
    “背来听听。”凌相若抽查道。
    “以热爱祖国为荣……”牟狸奴想起什么就背什么，零零碎碎的还真背了不少。
    “老太太摔倒了怎么办？”凌相若忽然打断问道。
    “没看，呃……见就算了，看见了一定得扶起来。”牟狸奴忙改口道，“嘿嘿。”
    “做好事？”
    “不留名！”留个姓得了。
    凌相若深深看了他一眼，深以为要是不拴着这货，怕是真的得成隔壁老牟，到处留姓。
    “既然你练功进步迅速，可见悟性极高。而你师祖又不怎么盯着你做卷子，这次你就跟我回凌家村吧。”凌相若决定道。
    牟狸奴面色大变：“我还要向师祖请教怎么练功呢！”
    “没得商量。”凌相若丢下一句就走了，根本不听他辩解。
    又在金陵休整一晚，翌日凌相若便准备启程回村。
    昭慧长公主还对相声十分好奇，自是与她同行。而杨希在得知凌相若要回去后，也死缠烂打地要跟着去。
    “华亭县也有小婶婶的产业，我在那边学习，还能时不时请教小婶婶。”杨希如是说道，“要是再赶上小婶婶有奇思妙想就更好了。”
    凌相若最后还是将他带上了。
    回程途中，昭慧长公主反倒跟张氏聊上了，还将她带到自己的马车同乘。
    这简直是奇怪了，昭慧长公主多么高傲一人？怎么可能会跟农妇出身的张氏聊得来？
    不过凌相若警惕归警惕，但也不认为张氏会出事。毕竟刚出了下咒风波，要是张氏再在昭慧长公主马车内出事，那她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了。
    瓜田尚且不纳履，更何况是真的偷瓜呢？
    回到凌家村已经是第二天黄昏了，凌相若让御厨备了一桌丰盛晚餐宴请昭慧长公主。
    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就跟张氏聊投缘了，吃饭还拉着她的手一起入座。
    酒过三巡后，昭慧长公主突然对张氏道：“世子妃已经怀孕三月了，距临盆尚有六七月。”
    “是啊。”张氏一脸茫然，“怎么？”
    昭慧长公主笑道：“圣贤亦云：食色性也。玄玉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可如今世子妃身子不便，本宫便做个顺水人情，送两名宫女给玄玉做通房吧。”
    此言一出，凌相若、易玹以及张氏的面色都变了。
    “殿下美意微臣心领了，不过宫女就不必了，微臣并无此意。”易玹直言拒绝道。
    昭慧长公主目光扫过他们，将他们的脸色都看在眼里，却不在意地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本宫好意，你们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本宫又不是让玄玉在正妻有孕期间纳妾，不过通房而已，还不是没名没分的丫鬟？”
    “殿下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不过我与阿玹只有彼此，只能辜负殿下好意。”凌相若冷冷道。
    即便是长公主，越了她的底线，她也不会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