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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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糯回到房间,将盒子抠开,牛皮信封全部摊在床上。
    按照右侧的时期排好顺序,最早的那封是16年8月2日的,最晚的那封时间是上周。
    每一封都平平整整,带着潮潮的发霉的味道,像是从岁月长河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祁糯拆开第一封,信纸只一小片,是从草本上随手撕掉的,边缘泛黄。
    首行“祁糯”二字,力透纸背。
    见字如面,听宋星驰说你又被叫家长了?
    好好学习。
    2016年8月2日
    祁糯
    这次回来问问食堂会不会做章鱼什么丸子
    2016年9月1日
    祁糯
    凌晨四点的星星很亮
    有机会了吧
    2016年10月13日
    ……
    每封信只有只言片语,连一张白纸都未写满。
    是遗书,也是情书,亦是薛迟闲暇时的惦念。
    祁糯
    刚才走的急,没来得及写。
    刚刚周乐走了,如果我——
    算了,你现在大概不认识我了吧
    2018年8月2日
    纸张皱皱巴巴,尽管被压的平展,依旧能揣测出当事人是多烦躁用多大力气将它揉成一团的。
    “如果我”后面突然被中断,黑色痕迹拉得好长。
    不知不觉间,祁糯眼眶微红,泪珠挂在眼角将落不落。
    如果说刚开始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以为是薛迟从哪学来的小把戏,可一封封看下来,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每一封在曾经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封。
    泪花掉下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滑。
    祁糯控制不住,拉过被角抿了抿。
    祁糯
    周乐未婚妻也有一对梨涡
    和你很像
    我后悔了
    2018年9月7日
    祁糯记得她再次见到薛迟是在18年9月9日的时候,第二天报道结束开始上课。
    眼睛涩涩的,泪水止不住往外冒,像是自来水管崩裂似的。
    在那天之后还有几十封信,祁糯快速翻看。
    里面只放了一张白纸,无半点笔墨。
    这次回来,薛迟特意将宿舍压箱底的遗书翻了出来。
    思来想去,除了这个,好像没有其他东西能够证明他不是莫名其妙,不是心血来潮,不是见色起意。
    他没有展示自己有多喜欢祁糯的意思,只是感觉自己的突然让她有些惶惶不安。
    薛迟不想让祁糯因为自己难过担心,但也不想她心里留着疙瘩,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拿了出来。
    祁糯吸了吸鼻子,将身上的信纸信封推开,倏地跑到窗边。
    她在二楼,看到她家围墙外面有红点晃来晃去。
    薛迟没走。
    薛迟还没走。
    这个认知让祁糯激动,她趿着拖鞋,哒哒哒跑下楼。
    薛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了,倚着车门,低头抽烟,灰白色烟雾缓缓上升,向周围扩散。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去。
    只见放心尖尖上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手臂垂在身侧,唇角下垂,他最喜欢的甜梨涡藏了起来,眼眶微红,和他对视的时候泪水顺着往下流。
    薛迟扔掉烟头,用脚碾了两下。
    “哭什么,你爸看见该以为我怎么你了。”
    门口路灯坏了还未修理,黑漆漆一片。
    薛迟叹了口气,张开手臂。
    片刻。
    祁糯朝着他跑了过去,扑进怀里。
    薛迟将她抱起,离地悬空,只能依附于他。
    “你就怎么我了,谁让你给我看那种东西了,都怪你。”
    祁糯埋在颈窝,在他衣服上蹭了蹭鼻涕,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薛迟心疼不已,单手拖着她的臀部,另一只手轻拍脊背。
    “嗯,都怪我,不应该给你看,以后不会有这种东西了。”
    从再次相遇那天起,薛迟便知道他离不开祁糯,他也庆幸不是在他的葬礼上重逢。
    此生,他将更加爱惜生命。
    每个信封里的白纸,都是一场豪赌。
    告诉自己,这次没有写遗书,所以要非常努力的活下去。
    否则薛迟和遗书,祁糯哪个都得不到。
    “你太坏了,谁允许你偷偷喜欢我的,就算你那么早喜欢我我、我也不会原、愿谅你的。”
    祁糯接连打了几个哭嗝,气得在薛迟肩头咬了一口。
    “嗯,对不起,不该偷偷喜欢你。”
    “别以为你喜欢的早就了不起了,不准骄傲,我比你喜欢我要更早的喜欢你,你没有我的多。”
    “嗯。”
    “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你要用更多的时间喜欢我,不能出任何意外。”
    “嗯。”
    “以后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要喜欢我,都要宠我。”
    “嗯。”
    “你要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多的宠我。”
    “嗯。”
    “不要嗯,太敷衍了。”
    “糯糯,我以后会非常喜欢你,非常多的宠你。”
    ——你要多宠我。
    ——好的。
    /2018.8.18
    /芋圆红豆汤
    第73章 番外1
    六月, 步入初夏,校园林荫道两侧的树木郁郁葱葱,花坛内四季常青的冬青在阳光下色泽艳丽。
    清晨空气已经燥热, 阳光刺眼, 新传院门口陆续有学生经过。
    八点半,新传院大四学生在报告厅参加学位授予仪式, 由院长亲自挑流苏,颁发证书。
    现场气氛热闹, 背景音乐奏响, 报告厅左侧走廊排了一队学生, 院长站台子正中央。
    祁糯身上套了件黑色的学士服,号码偏大,垂到脚踝, 粉色的领子,短发被学士帽压得有些毛躁,站在队列第二个。
    很快便轮到她,微微躬身,院长将流苏从右侧挑到左侧, 递了卷证书过来。
    十分庄重的仪式。
    面对镜头, 脸上挂着毕业的喜悦。
    薛迟坐报告厅最后排围观, 穿着黑西装白衬衫, 领带工工整整, 仿佛是他要参加仪式一般。
    他一眨不眨望着祁糯,恰巧祁糯看了过来, 隔着几十排椅子,薛迟唇角微笑,冷硬的五官如冰雪消融。
    从祁糯还是小团子的时候薛迟便认识她,参加过她幼儿园毕业典礼,小学开学典礼,小学毕业典礼,……,参与了她十几年来大大小小无数仪式。
    可是却错过了祁糯的高三成人礼和高考这两个很重要的事件,思及此,薛迟眸子稍显黯淡。
    不过没关系,将来还长,以后每一个重要时刻他都不会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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