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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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出示了一张盖章签字的纸,以及一个塑料瓶,里面是一根棉签:“我需要收集卢先生的唾沫样本,这是搜查令。请卢先生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卢国光上了便衣警车,陈世雄当然不放心,开着奥迪跟在后面,可这一次,他足足等了六个小时,卢国光都没有出来。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陈世雄没有告诉冲动易怒的卢娜,只得说谎瞒着她。
    ☆、第44章 《我的归国路》
    刑警大队,公安部挂牌督办的“2·19”专案组临时借用的询问室里,卢国光也在吃饭,是外卖中比较高级的盒饭,里面有一只绿岛大虾,剥掉虾头和虾皮,里面虾仁长度和苹果x差不多。
    这种盒饭已经严重超过盗挖贾皇后墓专案组的接待标准了,是专案组关处长自掏腰包买的,希望卢国光吃好喝好,然后,继续问话。
    在这个年纪,新陈代谢慢了,稍不注意就发福,卢国光的身材管理一直做得很好,晚上断碳水,只吃蔬菜水果和高蛋白。
    盒饭里,油腻腻的扬州炒饭丝毫未动,绿岛大虾吃掉,再捡了几片凉拌苦菊,水果只吃糖粉较少的一片红柚,然后就放下筷子。
    卢国光:“关处,我想去洗手间漱漱口。”
    来华投资十年,卢国光也熟谙官场常用语,省去“长”字,关处长叫关处。
    相比卢国光优雅的吃相,关处就吃相就很难看了,他端着一碗油泼面呼噜噜如旋风,重油重辣重盐,嘴上的油腻都跑到鼻尖上去了。
    抽了一张纸随便往脸上一抹,喝了一口紫菜蛋花汤,把嘴里的食物顺下去,关处说道:“卢先生想去就去,我们只是聊聊天,不用这么拘谨。”
    卢国光起身,关处突然一伸手,卢国光本能的往椅子后面躲闪,关处指着桌上的扬州炒饭说道:“这个没动过,我能吃吗?绿岛一碗油泼面的分量太少了,只有洛阳的一半,我没吃饱。”
    关处是河南洛阳人,洛阳是四大古都之一,所谓“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这里古墓多,多到建了古墓博物馆,也是全国唯一的古墓主题博物馆。
    有句俗话叫做“生在苏杭,死在北邙”,位处洛阳的邙山墓葬群,有十万多古墓!单是已经探明的帝陵就有十六座,西周王墓八座,皇族大臣们在千座以上。
    盗墓贼垂涎这些古墓,十分猖獗,公安机关每次发布与文物有关的通缉令,总有几个是洛阳人。
    这并不奇怪,盗墓最常用的工具洛阳铲,就是洛阳邙山马坡村村民李鸭子发明的,洛阳有很多家族世代以盗墓为生。
    老鼠多了,猫也自然多起来,这里的警察擅长和盗墓贼斗智斗勇,关处就是在斗争中成长起来的精英。
    四十岁,已经是二级警督,堂堂的处级干部,全部精力都在破案上,结过婚,也离过婚,孩子归老婆。请卢国光吃两百多、有绿岛大虾的高级盒饭,自己一碗油泼面就对付了。
    故,贾皇后墓虽然在山东鲁西北发现,但公安部选择抽调关处这个高破案率的高手负责“2·19”专案组,关处是专案组组长。
    卢国光说道:“关处要是不嫌弃的话,请慢用。”
    “那我就不客气了。”关处把扬州炒饭端到自己面前,将油泼面里剩余的酸辣油腻的汤汁倒进去,拌了拌,继续吃。
    不一会,手下来报告:“卢国光从女婿包里拿了一瓶漱口水,两人都去洗手间漱口去了,有钱人就是讲究。”
    面对手下,关处就没有那么注意礼貌了,他含着饭,一边咀嚼一边说:“刚才我稍稍试探了一下,他就躲到椅子后面,可见表面轻松,防备心还是挺重的。别逼太紧,把人吓着了,跑到国外去,抓回来就难了——dna报告还没出来?”
    手下说道:“兽夹村那边有兄弟单位的法医去取王老村长的dna,咱们程序上要合法呀,那鬼地方路不好走,唾液样本刚刚送进省检验中心,估计还得等两个小时。关处,这个人不好对付,和您聊了六个小时,一点突破口都没有。”
    专案组收到了快递来的dna报告,关处立刻申请搜查令,由省检验中心重新对比,检查快递内容的真实性。
    但,绿岛和兽夹村距离实在太远,纵使兄弟单位倾力协助,也需要等待。在漫长等待时间里,关处和卢国光一直在聊天。
    啪!
    关处从抽屉里摸出一本书,拍在上面,“我和他聊人生,谈理想,聊工作,聊童年少年,他所有的话都可以和这本自传对应,可见是早有准备。”
    《我的归国路》是卢国光口述的自传,执笔者是陈世雄,封面是卢国光在国光博物馆前四十五度右侧脸的黑白特写,讲究的光和影,时尚大片般的效果。
    讲述了卢国光从巴黎街头乞讨为生的流浪孤儿、到喋血街头的小混混、到误打误撞救了一个神秘富商,成为财产继承人、到艺术品商人、再到娶了巴黎名门淑女、力挽狂澜,救了妻子家族百年画廊、到听从祖国和血统在召唤,决定回国发展,十年时间,终成岛城首富的传奇经历。
    简直是一本苏到不行的杰克苏小说。
    关处在“神秘富商”上用红笔画了个圈,“他的第一桶金来的太神奇了,或许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手下:“关处,我觉得可以从那三个神秘的举报信和dna报告出发,幕后的人肯定和卢国光有仇,他能帮我们更快破案。”
    关处把扬州炒饭全都扒进嘴里,咽下,“咱们在这瞎猜没有用,等省里检验中心出结果,才能把他定为嫌疑人。”
    话音刚落,卢国光回来了,关处赶紧转换话题,对手下说道:“你还愣着干嘛?这么没眼力见,快去给卢先生泡一杯枸杞茶提提神。”
    “是。”手下撒腿就跑。
    关处和卢国光又开始亲切友好的聊天,约过了一个小时,关处的手机收到一个信息,看见信息,关处笑了笑,“今天和卢先生聊的很愉快,我和你一见如故,要不是出了点紧急状况,我必须去一趟医院,还真舍不得道别。”
    卢国光笑道:“我也有同感,咱们下次约个时间好好聊一聊。”
    关处:“我送送你。”
    卢国光忙说道:“关处不是着急去医院么?快去吧,不好意思耽误你工作,外面我的半子还等着,他开车送我回去。”
    陈世雄和卢娜还没正式结婚,但卢国光有时候在外面把陈世雄亲切的称为半子,半个儿子的意思。
    卢国光走了,手下焦躁无比,“关处,dna结果还没出来,您怎么就放人了?”
    关处把手机内容亮给手下看,“医院那个老头刚刚死了,我们要赶紧去看看,把法医叫起来,立刻解剖,我就不信了,死的这么巧!”
    陈世雄开着奥迪车离开刑警大院,卢国光疲倦的坐在后座上,他的手机也传进一条新消息:“任务完成。”
    卢国光删掉了消息,闭眼休息,慢慢放松了身躯。
    回到家里,卢国光去了书房,拿出一个一次性手机,拨打电话,“你现在在那里?”
    徐继祖:“在美国,出席一个科技大会。怎么现在想到我了,上次新闻发布会,你是怎么说的?好像是拿着五十亿滚蛋。”
    卢国光:“你还记得我送给你的护身铜佛吗?放在那里了?”
    徐继祖先是一愣,而后说道:“扔了。”
    卢国光:“扔到那里了?什么时候扔的?”
    徐继祖:“十年前你把我关了三个月,与世隔绝,我一出来就把你送的所有东西都扔进垃圾桶。”
    卢国光松了一口气,“不要和任何人说这件事。”
    到底是父子连心,徐继祖:“警察又找你了?为什么贾皇后墓和你有关系?你到底——”
    “我和那个皇后墓无关。”卢国光打断了儿子的话,“你最近要注意,如果有警察找你,你一定要有律师在身边,只有一句话,无可奉告。”
    徐继祖:“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和警察说的。”
    卢国光,“包括你的手机,电脑,都要做好防护措施,以防窃听。”
    徐继祖笑了:“我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谁有本事入侵我的网络。”
    话虽如此,挂断电话后,徐继祖还是给手机和电脑加了一层防护,飞机舷窗外,电闪雷鸣,他正在飞机上,躺卧在头等舱里,用两台电脑入侵了绿岛疾控中心的监视系统。
    监控画面里,刘顿正在和唐伯爵隔着玻璃共进晚餐,不锈钢五宫格餐盘,寡淡的病号饭,他们却吃的很认真,像是什么人间美味。
    徐继祖心中五味杂陈,自嘲似的笑了笑,关掉监控。
    绿岛武警医院停尸间。
    法医揭开蒙在尸体上的白布,手下开始呕吐,关处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一具干瘪的老人尸首,由于全身大面积粉碎性骨折,看上去就像一大滩鼻涕。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头部的整个颅骨早就揭开了,白花花的脑组织暴露在外面,各种红色出血点覆盖其上,就像绿岛早点摊上的咸豆腐脑上加了一勺红色辣椒油。
    关处问:“他是怎么死的?”
    受伤的地方太多,但死因只有一个。
    法医:“外伤性颅内出血,先是脑死亡,一分四十二秒后心脏停止跳动。”
    关处问主治医生:“之前不是说有百分之二十的希望抢救过来,恢复意识吗?”
    医生指着“辣椒油淋豆腐脑”说道,“关处,这个人抢救时就揭开了头盖骨进行颅内止血,之后为了方便治疗,头部是医疗器械罩着的,头盖骨没有合上,一直在冰箱里冻着。大脑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在这种情况,病人有百分之二十的希望救活,同样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死亡。”
    手下去录医生护士们的口供,关处调取了监控,从头看到尾,并没有发现异常。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了,关处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脸,把所有和贾皇后墓有关人员的名字输入系统,进行交叉对比,突然,一份档案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份案卷记录,显示踏入过贾皇后墓的刘顿,曾经在去年九月份报案有变态狂跟踪尾随,案子一个多月就破了,破案的是一个去年刚刚毕业的小警察,王朝阳。
    关处拨打了小警察的电话,在凌晨两点。
    ☆、第45章 我是你爹
    凌晨两点,关处没想到小警察几乎秒接电话,“喂,是谁?”
    哟,这小年轻还挺敬业,手机不关,随时待命,关处说道:“我是你们兄弟单位的领导,来一趟我办公室——”
    “我是你爹!”
    王朝阳挂断电话,他现在很忙的好不好!
    “谁呀?”林梓骏抬起头。
    “大半夜的还有谁,电信诈骗,你别停……”
    次日,王朝阳神清气爽去绿岛市东海区中山路派出所上班,刚刚打卡坐下,办公桌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所长大人。
    所长:“小王啊,来我办公室一趟。”
    王朝阳整了整警服,去了所长办公室。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双手抱胸,歪在靠背上打盹,肩膀上落着薄薄一层小雪花般的头皮屑。
    岛城早就开春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何况办公室通着暖气,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还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不合时宜。
    “您看是不是他。”所长端着一杯热茶,轻轻推了推中年男人。
    “哦?噢。”中年男人猛地醒过来,接过所长手里的热茶,连喝三口,半梦半醒,眯着眼睛看着王朝阳,“哟,真人比证件照片还要帅。”
    谜一般的笑容,炙热的眼神,就像旧社会去窑子里挑姑娘的坏人。
    王朝阳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应对。
    所长以老鸨把手下姑娘夸成天仙的热情态介绍起了王朝阳,“这是我们派出所民警王朝阳同志,勤奋能干,态度也好,耐心细致,走群众路线,基层工作很扎实,深受居委会同志们高度表扬。小王啊,这位是——”
    “我是他儿子。”关处说道。
    所长:“……”
    王朝阳:“……”
    中山路派出所会客室,王朝阳正襟危坐,悔不该昨晚说那句“我是你爹”,这位居然是处级干部,二级警督!
    王朝阳暗道:梓骏,这次我要是丢了饭碗,你得养我一阵子了……
    关处反客为主,翻看王朝阳的档案,末了,问道:“父母都是缉毒警,双警家庭出身,公安大学毕业,你为什么选择当一个小片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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