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周大富。”顾大凤手指轻轻的颤抖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许久，她定定的看着顾大江，声音都有些飘，“是，是顾秋月，我们现在，是顾秋月的下人，她不会同意的。”
    顾大江和顾云冬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顾秋月？
    顾云冬喃喃，“顾秋月不是死了吗？”当初可是付鸣亲口告诉她的，说除了他还活着，顾秋月和他们的女儿，以及父母都已经在那场大乱中死了。
    如今大姑却告诉她他们，顾秋月还活着，不仅活着，似乎还过的很不错？
    顾大江稍稍的平复心情，脸色变得格外的凝重，他看着顾大凤说道，“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什么叫做顾秋月的下人？？
    简直荒唐，他们可是顾秋月的姐姐姐夫，竟然让姐姐姐夫签了卖身契成为她的下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大凤看他沉着脸，顿了顿，到底还是说了，“顾秋月如今是周府老爷的妾氏。”
    卧槽，顾云冬都有些佩服她了。顾秋月好歹也是嫁过人生过孩子年纪不小的人了，周大富那个糟老头子竟然还纳她为妾？
    顾大凤说的还是去年的事情，去年他们也是逃荒去了庆安府。
    只是快抵达庆安府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个和儿女以及亲家都失散了。
    那会儿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甚至都没想好要去哪里汇合，匆匆忙忙的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不错了。
    顾大凤夫妻两个只能前往当初离得近的庆安府，他们去得晚了一步，庆安府已经大乱，城门大开。
    夫妻两人见状便想去其他的地方，谁知这场乱波及到了城门口，来支援庆安府的官兵和盗匪打起来，打得非常激烈。
    他们没来得及避开，扁汉的腿遭了秧，被当初骑着马冲出来逃跑的盗匪给踩断了。
    顾大凤看着疼得死去活来的丈夫，彻底的乱了。
    扁汉这个样子，她也没办法带着他离开。幸好这个时候城内的乱慢慢的平定下来，大股的盗匪已经或抓或逃，城内的秩序正在渐渐恢复。
    顾大凤便带背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扁汉进了城，想找个大夫给他治腿。
    可这种时候哪里能找到大夫，到处都是死人，重伤的人，医馆全部关闭，药铺更是被打劫一空。
    别说大夫，他们连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如此耽搁了两天，扁汉的腿因为来不及救治，再加上住的地方环境差，吃的不好，渐渐的开始发肿发脓，眼看着就要彻底的废了。
    甚至扁汉还因此发起了高烧，再不救治，连命都保不住。
    然后，他们遇到了顾秋月。
    第793章 当我的下人
    顾大凤以前和顾秋月的感情也不好，只是到底年纪相差有些大，再加上都已经出嫁的原因，她们见面的机会便很少。
    但不管以前关系如何，在这种时候遇到了亲人，顾大凤是真的很高兴的。
    可顾秋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成了这庆安府府城一位姓周的富户的妾氏，而且还很得宠的样子。
    她看到顾大凤那个样子，心里只觉得痛快，可一点都没有他乡遇亲人姐妹的欢喜。
    尤其是看到顾大凤那落魄的连饭都吃不起的样子，以及扁汉那几乎没救了的双腿。
    顾秋月原本不想理会他们的，当时就当不认识他们一样转身就走。
    可没多久又回来了，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神态看着他们，“顾大凤，你是不是想救你丈夫？你求我，你求我我就找大夫给他看腿，给他用药，让你们都活下来。”
    顾大凤尽管知道顾秋月做的过分，但看着奄奄一息的丈夫，她二话不说便跪下来求她。
    除了求她，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顾秋月果然很高兴，笑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蹲下身，眸光里闪着恶意，“好，我救他，但是你们自卖自身，签了卖身契，当了我的下人，怎么样？”
    顾大凤满脸都是震惊，顾秋月要他们……当下人？
    她内心当然不乐意，可事到如今，顾大凤只能认命。
    更何况，其实早一天她还在想着自卖自身，给人当下人换得丈夫的一条命。
    可现在到处都是流民，多少人为了能有一口饭吃直接在头上插了一根稻草把自己给卖了。这种还是没有拖累且孤身一人看起来就是劳动力的，然而就这样的，买的人也少。
    罢了，反正她都有过心里准备把自己给卖了，如今主人不过是换了顾秋月而已。
    除了心里膈应之外，其他的没什么区别。
    顾大凤同意了，连带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扁汉，一块在卖身契上面按了手印。
    然后，跟着顾秋月悄悄的回了周府。
    顾秋月果然找了个大夫给扁汉治腿看病，只是这大夫医术不太好，不但让扁汉受了好一番罪，腿也没完全治好。
    可到底不再发肿流脓，他身上的高烧也退掉了。
    无论如何，命是保住了。
    这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接下来，却是顾大姑的劫难。她成了顾秋月的下人，任打任骂已经成了常事，端茶送水一旦不满意，便会不给饭吃，跪在院子外边受冷受冻。
    而且他们当初签的卖身契是两个人的，扁汉因为腿伤的缘故没办法干活。因此顾秋月让顾大凤将两个人的活都给干了，否则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那一段时间，顾大凤整个人忙得团团转，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
    扁汉因此十分的自责，好几次想要了解性命不拖累她，最终都被顾大凤给救下来了。
    若是他也死了，那顾大凤觉得，自己活着也没意思了。
    好歹丈夫在身边，她心里有着依靠。
    第794章 他们都是白干的
    这样的折磨一直持续到他们周府打算举家搬迁到宣和府来。
    顾大凤夫妻两个自然也跟着一块来的。
    刚到宣和府时，顾秋月还是不肯放过她们。可没多久，顾秋月却突然消停了，尽管还是暗中羞辱，却不再那样明目张胆了。
    顾大凤觉得奇怪，后来听说，是因为周夫人被老爷给接回来了。
    周夫人因为周大富纳妾的事情一度十分不满，而且还和周大富大吵一架，离开周府带着人直接回了永宁府的娘家。
    周夫人觉得，周大富就是因为看永宁府糟了灾荒，觉得她娘家也损失惨重不能当她的靠山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竟然当着她的面说要纳一个生过孩子的寡妇做妾。
    她一气之下回家找人做主了，好在她娘家虽然也遭受了一些损失，却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等他们家缓过劲来之后，就派人来找周大富算账了。
    周大富这才带着儿子去永宁府接回周夫人的。
    顾云冬听了不由想了想，上回他们就是从永宁府回来的路上第一次碰到了周大富和他儿子的，难不成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去接周夫人的？
    周夫人回来后，为了做给岳家看，周大富虽然没赶走顾秋月，但到底冷落了她好长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顾秋月缩得跟个鹌鹑似的，完全不敢作妖。
    甚至还被周夫人叫到跟前敲打了一番，经常呆在周夫人的院子里伺候她，没少被周夫人磋磨。
    顾大凤两人也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在后院能够好好的养养身子。尽管顾秋月在周夫人那边吃了苦头后同样不让他们好过。
    但有周夫人在周府，她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可是没多久，顾秋月又神秘兮兮的让他们一直待在后院里，哪里也不准去，而且不让他们见任何人，甚至将他们住的屋子都给锁了起来。
    就连她自己，都很少见他们，只有一个任妈妈和他们接触。
    顾大凤虽然觉得奇怪，可不管怎么样，顾秋月不再折腾他们，还是让两人松了一口气的。
    但顾秋月经常饿着他们，一天只给一顿稀饭勉强填填肚子。
    顾大凤两人就跟囚犯一样，被完全关在了后院。
    但两人还是存着希望，他们还是想离开这里的。扁汉以前是木匠，会雕刻许多小玩意。
    顾大凤在这后院到底呆了一段时间，找人给拿了些别人不要的木头回来，还有两把刻刀。
    任妈妈是看到了的，但她看到扁父雕的东西还挺好看的，反正只要他们不作妖，雕这玩意也没什么。
    任妈妈甚至把扁父雕的东西拿去买，价钱虽然不高，但好歹也得了些额外的收入。
    为此任妈妈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顾秋月知道后还帮忙劝了劝，这才没让顾秋月收走他们的东西。
    但任妈妈的所作所为，还是给了顾大凤一些灵感。
    她可以拿去买，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他们如今说是顾秋月的下人，但和普通下人又不一样，他们没有月钱。顾秋月说他们已经提前把月钱拿走给扁汉治病去了，所以后面他们都是白干的。
    第795章 缘，妙不可言
    顾大凤需要钱，她知道不管在哪里，没有钱都是行不通的。
    就说这周府的后院，她若是手里有了银子，最起码能找人给他们带点吃的，不至于饿着肚子。
    就如同任妈妈一样，虽然是顾秋月的心腹，但她有了自己的利益，照样可以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的。
    因此扁汉再雕刻那些小玩意后，顾大凤便会偷偷的藏起来一些。
    其他的多会被任妈妈拿走，为了这份额外的收入，任妈妈还给他们找来了木头。反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这扁汉就是她免费的劳工了。
    扁汉动作快，雕刻的东西又好看。
    顾大凤其实早就已经存好了一包袱的量了，可惜她没办法出府。
    任妈妈在这方面看得很牢，顾秋月所住的院子里都是她的人，他们住的地方被看得严严实实的。
    就在顾大凤有些丧气的时候，突然机会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