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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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哥,六哥我没事,这不是我的,是沈夫子的。”姜淮急急抓住姜少廷解释,宛若找到主心骨,“你来了就好了,快救夫子!”
    姜少廷抽出神瞥看了一眼,“这种一点小伤就弱不禁风的有什么好的”
    姜淮着急扯着姜少廷,“六哥”
    “那群王八蛋打你了!”姜少廷瞥见了她侧脸的血痕,声音可怖道。
    “动手的我都自个教训了,没吃着亏,你就别这时候追究了,快救救他啊!”
    “我又不是大夫你看看你,都是被他连累受的罪”
    “六哥,好六哥”
    沈崇失去意识之前耳畔都是姜淮带着哭腔的哀求声,他伸手想抓住人,想让她不要求了,姜少廷说得并没错,只是还没碰到她的手就陡然陷入了黑暗。
    “夫子——!”
    姜淮当即要抱起他却被姜少廷抢了一步,不过是扛着,姜淮看着沈崇腰部的伤,噙着眼泪,“六哥,还是我来”
    姜少廷只得没脾气地把沈崇横腰抱着,只是一张俊脸嫌弃地撇开离得远远。
    姜淮紧紧随在他身后一直到上了马车,“去医馆!快!”一面拿干净的布帕捂在他的伤处。
    马车疾驰,姜淮担心凝望着昏迷中的人,却被什么东西勾了手指,捡起一看却是一根红绳,另一端是在沈崇手里。
    “怎的沈大人是失去方知珍惜,真找了个替身来宽慰自己的过错?”
    “阿淼将你给的东西当成宝贝,临死想的都是你。”
    姜淮呼吸一窒,顺着绳子一头想将玉佩抽出来却发现被他攥得死死,她忽然较起了劲儿,伸手去掰那只手,可直到力气用尽都不能
    “他手上有一件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
    “是你和覃淼的定情信物吗?”
    姜淮突然泄了劲儿,眼前氤氲。
    谁能告诉她,和一个死人,该怎么争?
    庚武二十二年初,一伙盗匪绑架平阳王府小世子姜少羡索要五百万两,却被意外炸死在百岁坡,一行十四人,除一人潜逃外悉数化作亡魂。而策划这桩的主谋却是已故前任大理寺副署正之子覃越。
    原来覃家离京不久就遇盗匪,覃大人及夫人皆丧命,余下覃越干起了盗匪军师苟活,此次兵行险招欲借此摆脱报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亦是锒铛入狱。怎料被捕后当夜就在牢里畏罪自杀,只剩下过往成了京城百姓最新的谈资。
    “还好有姜少羡给你打掩护,否则,你这名声传出去可怎么办!”萧令仪坐在桌前慢里斯条地剥橘子,剥好后又仔仔细细把那白丝儿给去了。
    “人家早有布局打算,就是不跟你说,你作甚往前凑,还差点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姜淮摆弄橘子,神情恹恹。
    萧令仪觑了她一眼:“怎么,终于清楚你二人间的差距了,还是觉得比不过沈崇心里的那人?”
    姜淮抬眸定定看向她。
    “别这么看我,你就差写脸上了。”萧令仪颇是无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沈崇那般的,我只怕你终有一日要吃亏。”
    “吃一堑长一智也没什么不好的。”姜淮蹙了蹙眉,却是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了,转而问道,“听说覃越在牢里畏罪自杀了?”
    “覃越是不是畏罪自杀跟你都没关系,这案子由沈传山负责,说不准很快就会结案了。”
    姜淮眉心蹙得更深,沈传山
    “对了,闵儿可有来过?”萧令仪突然问道。
    姜淮回过神摇了摇头,她被罚禁足,对外称病连赏梅宴都没去,加上这阵子烦心的,竟是忽略了往常头一个跑过来的,“闵儿怎么了?”
    “赏梅宴上和归宁侯府徐家的生了龃龉,当时我在,没闹起来,并无大碍。不过她向来脸皮子薄,这就躲着不见人了,回头你再宽慰宽慰。”
    “又是那开屏的孔雀,上次的事还不够她涨记性呢。”姜淮蹙着眉头道。
    “自作孽不可活,你且等着看罢。”萧令仪颇有深意地笑笑道,并没说出沈传山亲自拷问覃越,得了重要证据,已露针对苗头,后覃越才死在了牢里头,眼下沈传山正利用这桩直指国舅徐清风贪图利益,残害同僚。
    官场如战场,不过是以人心杀戮,徐家好不了,徐宛屏也得完,都不消出手。可愈是接触得深,愈是恐惧于这等杀伐决断,更畏惧于那个上位者。
    萧令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离开,姜淮自是起身相送,只是甫一到门口,就看见皇后跟前的福公公迎面而来,圆圆脸上尽是笑意。
    “长乐郡主,皇后娘娘召见,请随洒家入宫罢。”
    第29章
    宁静如棉絮的雪花飘落大地, 转眼间便将天地连接在一起, 整座皇城白茫茫一片, 露出的朱红宫墙鲜艳夺目。
    凤鸾宫前栽着几株梅花树, 红梅点点,颜色灼灼。姜淮跟随福公公一路到了殿内, 正中央的镂金香炉轻烟袅袅, 炭盆遍及各个角落,与外头截然不同的暖和。
    “娘娘, 长乐郡主到。”福公公恭敬禀道。
    周皇后正坐在青鸾牡丹团刻檀木软榻上,一身翠蓝色广袖宫装, 雍容华贵,保养极好的脸上妆容精致, 此刻正笑盈盈地凝着人,“若不是本宫差人传唤,只怕出了年里, 就更难见着你了。”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姜淮规规矩矩行了礼,得了免礼才起身, 端得一本正经,“阿妧虽养病在家,可心里是一直记挂着娘娘的。”
    “那可好全了?”周皇后看破却不点破,偏头吩咐林姑姑将一早备好的利是封交到她手上。
    姜淮也不扭捏, 欢喜谢了恩, “托皇后娘娘的福, 不敢好不快。”
    “小滑头。”周皇后笑嗔了一句,将人召近了说话,“瞧瞧,都瘦了,脸儿都不圆了。”
    “不圆了才好。”姜淮小声嘀咕,一眼就瞥见了旁边备下的一桌点心,眼光就时不时溜了过去。
    周皇后瞥见,牵着她的手一道过去坐下,“喏,这些点心是赏梅宴御厨制的新花样,反响颇好,今儿就单独给你做一桌,来尝尝。”她拿起翡翠玉箸拣了几个夹到姜淮面前的缠丝玛瑙碟上,与以前许多次一样,不劳动林姑姑,亲力亲为,做得顺手极。
    若说姜淮对生母苏氏的印象停留在书房那幅画和旁人的口口相传,她对周皇后的感情则凌驾在苏氏之上,甚至可以说是依赖。
    梅花酥的油润绵甜在口中化开,姜淮连日来的烦闷似乎也随之消散不少,展开笑颜,“好吃!”
    周皇后看着她专注面前的食物,虽然吃得是斯斯文文的,可进食的速度却一点不慢,不由嘴角笑意更深,“阿妧过了年有十四了罢,可有中意的郎君了?”
    “咳——”姜淮险些噎住,幸得旁边的林姑姑递了茶水才缓过来。“皇后娘娘!”
    周皇后瞧着她脸颊浮起的红晕,当她是害羞,“你年幼失恃,本宫与你缘分颇深,自然得在这方面给你好好把关把关。那沈卿家之子”
    “皇后娘娘待阿妧的好,阿妧铭记在心,不过这事阿妧想顺其自然,请皇后娘娘成全。”姜淮立时站起,甚是郑重启口。
    “你这孩子,本宫还没说什么呢,瞧把你给吓的。”周皇后拉着她复又坐下,怎会不知京城里这些动静,片刻又叹了口气,“你跟你爹都是一根筋儿的,不过当年是你爹请了皇上下旨赐婚”
    周皇后像是回忆起当时,嘴角的笑意凝固一瞬,快若无影,“平阳王府的宝贝,本宫也不敢随便指许人家,你且把心放回肚子里,不过若是有一日你想了,再来找本宫也无妨。”
    “谢皇后娘娘。”姜淮闻言确实松了口气。
    “你这般为他着想,却不知他是否有这个福分了。”周皇后笑眯眯地瞧着她,“阿妧果然是长大了,和你母亲真是越来越像了。”
    那纤长艳丽的护甲轻轻拂过姜淮面庞,冰冷的触感令她微微颤动了下,那儿是她之前被画轴刮到的地方留下一细小伤口,轻微发痒。
    “姑娘家的脸怎么能有伤,去取本宫的玉容膏来,仔细别留了疤。”周皇后拧着眉心收回手,当即吩咐道。
    反倒是正主颇不在意,“不知怎么招的,没那么严重,大夫说过两日会消的,无碍。”
    “那便好。”周皇后放心地点了点头,取了玉容膏与她,“既是拿了,就收下备着罢,不过下回可得自个当心着些。”
    姜淮颔首应下,还没闲话几句便听见太监通传徐贵妃到,周皇后准见,后者方是匆匆而入,见着姜淮稍顿住身形,先是给周皇后请了安。
    那一袭金黄色的云烟衫下笼着逶迤拖地的黄色古纹千水裙,举手投足皆是风情,难怪久富盛宠。姜淮如是想到,自然也看到了刚才她有话想说却又不便说的样子。
    “小郡主也在,隔着年没见好像又长高了,这小模样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徐贵妃习惯抬手。
    姜淮拈了一块红豆饼刚好阻下了她捏向自己脸蛋的动作,“贵妃娘娘也越来越明艳动人,吃个红豆饼补补气色呢。”
    徐贵妃没能得逞,看着手里被塞的点心又搁回到桌上,“这般甜的惯不了口,不消说,定是姐姐给你开的小灶,这嗜甜的口味倒是跟我那外甥像。”
    姜淮垫了个七八成肚子,本打算让林姑姑拢一食盒的,听到这话突然就卡了壳儿。
    徐贵妃噗嗤笑了一声,被周皇后扫了一眼才辛苦忍住,小姑娘家什么心思都挂了脸上可是有趣。
    周皇后轻咳了声道,“喜欢吃,就多带些回去。”
    “不、不用。”姜淮又想到了这几日困扰自己的事,忙是拒绝。
    然在场的都能瞧得出那欲盖弥彰的意味,也就笑笑不戳穿了。徐贵妃因为记挂的事略有些心不在焉,姜淮察觉,便借着受不住打趣提了告退。
    “今儿也就是想得紧了才召你,既然身子刚好那就在家好好休养。有空多来宫里陪陪本宫。”周皇后觑着她叮嘱道。
    姜淮颔首保证,只是临了出门却被林姑姑塞了一食盒闹了个红脸,飞快奔出了凤鸾宫。
    “郡主,郡主您慢些,这化了雪的路”最后滑字还没说出口,那名宫娥就眼睁睁看着姜淮脚下一个打滑往前去,神色大变,“郡主——!”
    “小心。”伴着一道清润声音在耳畔落下,姜淮不稳当向前的身子就被一强悍力道扶住。
    姜淮缓过心神,忙是将手臂从那人手里抽回,道了谢。
    “不记得我了?”来人噙着笑,在姜淮面前投下颀长阴影。
    姜淮怔愣,这人瞧着年纪与虞忨相仿,身姿俊挺,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端的是意气奋发。
    “当年捡了两块御花园里的圆石子骗我是舍利,害我被父皇揍了一顿”
    “六六皇子!”姜淮蹙着眉随着记忆被唤起诧异唤道,随即便感到一阵脸热,时隔经年,他还记得啊
    司马琰笑容更甚。“上回赏梅宴就没见着你,母后说你身体抱恙,可好些了?”
    姜淮想起幼时坑他坑过不少,记性这么好,不知记不记仇“谢殿下关心,已经痊愈了。殿下定还有事,阿妧就不打扰了。”
    “殿下?”他嚼着这两字,像是陷入回忆道,“小时候每回我手里落了什么好东西,你就一口一个六哥哥,真叫人怀念呐。”
    姜淮却是有些没脸,表面绷得一本正经,好像完全想不起这事儿似的。
    司马琰几乎要忍不住大笑,如今的阿妧可比小时候还要有趣得多,轻咳了一声后道,“这一遭走了几年,也去了不少地方,每次看到新鲜好玩的就忍不住想到叫我六哥哥的小骗子。”
    姜淮咧嘴微笑,呵呵,不提这茬也许我们还能做朋友。
    司马琰看她不为所动,又道,“还有从寮国回来带来的药,听说治伤痛效果极好,想着你也许会用的到,要不要”
    “要!”
    司马琰笑睨着她,抱胸等着。
    姜淮憋了良久,“六、六殿下。”可怎么都唤不出口的。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偏偏叫他这么一掰扯就生出一股羞耻感来。
    “我同你玩笑的,走罢。”司马琰很是自然地与她并行,一道离开。
    殊不知不远廊檐下,一抹纤细身影停驻凝视着他二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小姐,亏您一直惦记她,她可倒好,这就和六皇子”随在女子身后的丫鬟咬着牙齿气愤说道。
    “铃兰住口。”苏闵儿赤白着脸疾斥,心头砰砰狂跳,却是因发现六皇子与姜淮在一起时的姿态神情与平日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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