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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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没有言语,仍然是一副出尘清傲的神情。但从他放慢的步伐中,她感受得到,他似乎不高兴了。
    果不其然。
    他走到一处几案前,单手托着她,另一手将地上放着的叠椅打开,一层层叠上去,不等她回过神,他已经抱起她将她放上去。
    她被放了上去,比他高出一截,脚下所踩之物摇摇摆摆,她连忙弯下腰圈紧他的脖子。
    偏生太子不肯让她扶,冷漠无情地掰开她的手指。
    彻底没了搀扶,仿佛下一秒就会跌下去。
    失去安稳感的娇美人立马服软:“我看,我继续看。”
    他站在跟前,饶有兴趣地说:“孤好心引领皇后参观椒殿,皇后却不领情,当真是伤透孤的心。”
    美人咬唇:“我向你赔罪还不行吗?”
    太子双手负在背后,昂了下巴,“赔罪?皇后打算用什么赔罪?”
    美人摇摇头:“不知道。”
    太子的声音一沉:“不知道?”
    美人没了法子,只得问:“那你想怎么样嘛……”
    刚说完,脚下的叠椅摇摇晃晃,她一吓,身子不受控制往前倾去。
    没有摔倒在地,而是摔在了太子的怀中。
    他早就算计好,就算她跌下来,他也能够及时接住她。
    怀里的美人虚惊一场,长睫却又沾了泪珠。太子感叹,哪里就这么能哭,跟水做似的,动不动就掉泪。
    他抱稳她,凑过去,回应她刚才的话,“孤一时还没有想好,待日后想好了,再来向皇后索要赔罪礼。”
    这一次,她没敢回话,只是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他看出她的唇语。
    说的是“无赖”两个字。
    太子不动声色地将人搂紧,按照他的心意,在殿里缓步漫游。
    她困极了,趴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就要睡,为了假装自己没有睡意,嘴里往外抛话,轻声问:“殿下这样待我,就不怕我向皇上告状吗?”
    太子的声音平静幽远:“这样待你?如何待你?”
    她不安分地蹭了蹭,将脸埋下,好让他瞧不见她昏沉欲闭的眼皮,“喂我喝粥,抱着我四处走动,将我放到高处欺负我。”
    他接过她的话,笑意眷眷:“欺负?这算哪门子的欺负。”顿了顿,语气一转,兴致勃发:“孤欺负人的本事,尚未施展万分之一,皇后若想领教,日后有的是机会。”
    “你混蛋。”
    美人娇娇软软的嗔骂,加了点睡意的迷糊,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太子敛起笑意,走回去,朝着她梦寐以求的软榻而去。她被困意折磨得在他怀中扭来扭来,心心念念就想睡个好觉,他不再作弄她,将人放下。
    “皇后,孤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最好早点弄清楚,这偌大的皇宫,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他点了点她的鼻尖,“告状?你可真是蠢得可爱。”
    美人压根没有心思听他说话,沾枕就睡,嘴里一味地应下:“知道了,我知道了。”
    此时并未到丑时,尚有一炷香的多余。
    但这一次,太子却没有再摇醒她。
    他看她沉沉睡去,为她掖好被角,怔怔守了一会,旋即踱步离去。
    黑夜深深,浓得化不开。夜风扑来,吹散太子脸上的滚烫。
    他抱了她许久,这会子回过神来,才发现手都酸了。
    太子抬袖,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动,衣物上沾染的香气随风飘进他鼻间,是她身上的气息。
    太子闭眼沉醉。
    顷刻。
    他忽地开口:“阿琅,别躲了,出来。”
    一身夜行衣的阿琅从屋檐上飞下。
    本该专属怀桃一人的暗卫此时却恭敬地跪在太子面前,低着脑袋,恳求:“求殿下放过小姐。”
    太子仰头赏月,皎洁的月光盈盈美好,一如美人雪白的身子。
    他轻笑出声,温言絮语里尽是高位者的深沉:“看来你在那个蠢女人身边待太久,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阿琅磕头:“求殿下放过小姐。”
    太子冷眼睨她,任由她额上磕出鲜血。许久,他微启唇齿,像是同她说,又像是他自己说,喃喃道:“你以为孤会对她做什么?”
    第116章
    阿琅身形一顿,她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流下, 聚成一滴, 啪地一声落地碎开。
    暗红的血渍涔进地砖, 宫道的汉白玉青砖, 又凉又硬,染了血,月光一照,格外显眼。
    阿琅顾不上自己额头的血渍伤口,大着胆子抬眸去窥太子面上的神情。太子长身玉立,波澜不惊,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太子同人说话时, 语气温和平静, 纵有万般情绪, 也从不露出端倪,但他看人时就不一样了。
    他的眼睛深邃悠远,不染尘埃,极具欺骗性, 他第一眼看人时, 那人只会觉得沉醉痴迷,待回过神时,便会发现沉沉危机汹涌已至,除了俯首称臣,别无生路。
    太子的眸底,藏了日月山河, 风雨阴晴,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柔情。
    但要是较起真来,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至少阿琅就看到过两次。第一次是太子命她潜伏入怀府做小姐的暗卫,第二次是太子命她去向小姐问话的时候。
    为数不多的两次,全是和小姐有关。
    阿琅强忍着害怕,怔怔地接住太子的眼神。
    寒彻入骨。
    阿琅素日飞檐走壁,从没怕过什么,唯独在太子面前,自觉低到尘埃里,连头都抬不起。
    他是天生的掠夺者,信奉弱肉强食,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势,便是丛林猛兽也得退让三分。
    他自风里过,风便化成道道匕首,一刀刀朝人劈来。
    阿琅心里藏了满腔的求情,话到嘴边,不是说不出来,而是忽然失去了说话的本能。
    太子并不想听她废话。
    待阿琅回过神,太子已经挥袖转身,嘴里别无他话,只有淡淡的一句:“地上的血擦干净,莫要脏了孤的皇宫。”
    月光皓皓,仿佛有灵性一般,像是在庆贺什么,越发亮堂,薄云都挡不住。
    椒殿内。
    睡了两个时辰忽然从梦中发醒的怀桃缓缓睁开眼,她慵懒地翻个身,本想接着再睡,想了想,急着有事要问。
    她闷闷地叹口气,与起床时的烦躁抗争,手臂抬起,朝空中晃了晃,衣袖滑落,露出玉藕似的一截膀子。
    似是想让人扶,喊的却不是宫人,而是温糯糯的一句:“白刀大人。”
    混沌的黑暗中一团白雾立现。
    身着月白仙袍的男子伸手牵住美人的手,自然而然地将她从床上带起来。
    她软绵绵地半坐着,顺势趴入他的怀中,满脸不高兴:“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太子的事?你明明开了天眼让我窥探,可是为什么天眼里根本没有出现太子?”
    白刀表示:“因为他是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而这个世界的劫点,唔,其实也不算劫点,出于这个世界对于其天之骄子的保护,一切外来任务者都无法窥探天之骄子的事。”
    美人眉头越皱越紧,心里头不痛快,一只手攀上他的肩:“那其他任务者呢?她们有遇到这种情况吗?”
    白刀抿嘴,“没有。”
    美人瞪大眼,“一个都没有?”
    白刀:“入皇宫并未在心愿清单上,这个世界的任务简单,轻轻松松地活着就行,所以她们都选择更简单的道路。”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睨她一眼:“只有你有勇气嫁给糟老头子入皇宫做陪葬预订。”
    美人毫不避讳地掐他一把:“什么陪葬?我才不会陪葬呢。你看她们轻轻松松的,但是至今为止,都无人能达到满分成就,所以说,人还是得有点冒险精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刀面无表情捧场鼓掌:“好,说得好。”
    美人嘟着嘴,语气一转,撒娇问:“真的不能让我看到天之骄子的事吗?”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想走捷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今来了个天之骄子,又无法从天眼里得知他的任何情况,她一时对他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白刀放柔语气,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摸摸她的脑瓜顶:“抱歉这个我真的没办法,他是这个世界的圣子,如果强行用天眼窥探,不单单是你,就连我都会被立刻弹出这个世界。”
    美人哼一声,推开他,挪着身子倒头趴回榻上。
    白刀低下头,“虽然无法用天眼窥探,但是你可以用寻常的办法打探他的消息。”
    美人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含糊不清,问:“之前那些任务者,有嫁给太子的吗?”
    白刀:“没有。”他想起什么,又道:“但是她们另嫁他人后,或多或少总会出现点困境,不至于要命,每一次实在过不去坎的时候,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好事助她们渡过去。刚开始是这样,但后来,渐渐地也就回归平淡了。”
    美人抬起脸,一针见血:“是太子作祟,对不对?”
    白刀:“抱歉关于天之骄子的事……”
    话未说完,美人自然而然接过他的话:“无法窥探,我知道了。”
    她重新从床上爬起来,双膝微曲,手肘撑在膝上,托着脸,神秘兮兮,“我觉得是这样,若是我没有嫁入皇宫,而是另寻人家,太子应该出手才是,可他没有,说明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不愿出手。我看得出,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不是那种沉浸在情爱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人,他有他的骄傲。”
    白刀联想到其他任务者的事:“那些困境,大概也是太子设的,但是关键时刻,又会帮一把。后来之所以没了动静,大概是因为他彻底失了兴趣。”
    美人一反常态,“完成霸业的男人,哪能沉迷于一个没有得手的女人,以他的身份与地位,若真要娶谁,只是一句话的事,可那些任务者从未有嫁给太子的,说明他从来没有干涉过怀桃的选择。”
    白刀看着她眼中露出的异样光芒,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他问她:“你似乎想要征服这个男人。”
    她没有回避:“他很合我的胃口。”
    白刀伸手捧了她的脸,好心提醒:“他是天之骄子,有这个世界的保护,不会轻易受到谁的蛊惑,相反,他有着俘获人心的绝对优势。之前的任务者虽然有几个能意识到太子这条暗线的,但是无人敢冒险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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