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我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转过头看着他说:“烟瘾犯了。”
他掏出一支烟递了过来,我接在手里看了看重新递给他说:“这会儿好了,谢谢。”
刘天没有再追电话过来,在这件事情上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的思维永远不在同一个维度。女人宁愿相信自己爱人的话,即使真的确有其事,也只有从他嘴里说出来才相信;男人更愿意有证据的话,不管这个证据是谁拿出来的。
何连成在出差,三天以后才回来。我把那几个熟悉的号码反复拨出去,再在快接通的时候迅速挂断。
接通以后我说什么,直接问这件事吗?那是什么原因让我旧事重提的?这么久过去了,如果不是刘天提及,我自己都把这件事忘记了。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比这件重要,所以我竟然忘记了。我对自己有点不理解,不应该没休没止一直追究事情的真相吗?
我不停在心里问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当女人真爱一个人时,会忽略掉他身上的所有不好……即使有某些不好摆在面前,也会选择失忆……我不是这样的人呢?我抱住了头。
何连成还没回来,我接到了于淼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平静地说:“我想找你谈谈,有点东西想给你看。”
我在听到这一句话的同时,大脑当机了。脑子里和眼睛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挂了电话良久才慢慢回想起几个关键词。晚上八点半……二十八层山阁……
于淼就站在我面前,身材纤细,腰身又恢复到以前的不盈一握。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却也掩盖不住粉底下面的腊黄无光。
她抬眼看了看我,忽然笑着问:“看到我这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孩子没了,没生下来。”
她说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我稳稳地坐在她对面,直直看着她,想看她到底还想做什么。
她没说废话,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我说:“你放心,我的孩子没保住,威胁不了你的地位。我约你出来,只是为了让你认清天天和你睡在一张床上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人。”
“于淼,你别给脸不要脸。如果你只是想让我认清他,不必费心了。我认得很清楚,他是那种不会被下半身控制,不会同你随意滚床单的男人。我的男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价了?也不先看看你才认识他多久!”我冷笑道。
她想用这种办法挑拨我与何连成的关系,那是她没了解到我都经历过什么。在夜总会当陪酒小姐?她以为了解到这个就是我的全部?这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
“你先看完这份资料再说这么笃定的话,何连成就是一个魔鬼,他把我肚子里六个月的孩子生生弄到流产,而且这是他的亲骨肉。”她说着把那份资料又住我这边推了推。
我早就看到那个文件的封面上写着dna鉴定报告,但是我不愿意看。只要她没生下孩子,即使拿出十本八本这样的报告,我也不放在眼里。
“他对你来说是魔鬼,因为你先用卑鄙的手段算计了他。你敢说你是在他清醒的时候爬上他的床吗?何连成的自制力有多强,我比你清楚。”我把那资料拿起来摔到她怀里,“如果还只是这点儿事,没新鲜的,我走了。”
于淼的眼珠子一下红了,她迅速站起来拦住我的路说:“林乐怡,你够狠。”
“还有其它的吗?”我今天过来穿着九寸高的跟鞋,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要是想通过这件事再拿一笔钱的话,最好死心。他所有的大笔支出都是经过我的,你得不到任何补偿。”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他养在外面的小三儿而已,他的正牌未婚妻还在筹备他们的婚礼,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于淼又说。
我真的被她气笑了:“于淼,你的消息都是八年前的了,他早退婚了,为了我退的婚。再退一步讲,即使我是他养在外面的又怎么样?他选了我,他愿意养我。你呢,不过是趁人不备偷偷爬床的贱货。再说了,你如果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让他爱上你,我佩服你。只能说我没本事留住自己的男人,但是靠肚子里揣包子威胁男人这一招真的很下贱,而且不入流。这种女人我见过不少,真的。”
我说完推到她往外面走去,才走到门口何连成的电话打了进来。
“亲爱的,我以为进门就能看到你呢,怎么没在家?”何连成在那头语气轻快。
“于淼约我出来,把一份dna鉴定报告交给我,我这边儿正在帮你善后呢。”我轻描淡定。
“我擦,她怎么阴魂不散。”何连成直接在电话那头飚了。
“你说你没做,我信你。尽快把证据拿出来给我,然后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个隐患,我不想咱们两人中间出现什么不能弥补的问题,我现在马上回去。”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于淼一路追了过来,把手里的鉴定报告塞到我抱里说:“那你们最好把这个问题弥补一下。你要不是肯接,我会复印很多份,寄给你和他。”
“这个?”我掏出来扔到她身上说,“帝都天桥下面很多办假证的,身份证才三十块一个,你这个五块钱能买一堆了。”
我说完正好赶到电梯到了,抬腿进去,眼神灼灼地看着她被我骂得发怔,然后电梯关上了门。
到了楼下我还觉得自己脚后跟上按了弹簧,走起路来几乎轻快地跳起来。
何连成没冲过来接我,因为家里有宽宽,他再胆子大再着急,也不可能抱着宽宽开车来。
我才一到家门口,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他一只手抱着宽宽,一只手拉着门把手儿。
“看到你进电梯,我就在这儿等着了。”何连成说。
我疲惫的包往门厅柜一挂,弯下腰看到何连成准备好的拖鞋,换了鞋子洗了手接过他手上一直在要我的宽宽,对他说:“于淼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动的手脚?没保住。”
“我说我动过这样的念头,但是没实施你肯信吗?”他问。
“我信。”我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指挥道:“你去给宝宝打点水果泥儿。”
“哦。”他应了一声转身进厨房,一边走一边说,“dna鉴定报告你看了么?是我的?”
“这种东西怎么能信?满大街都是办假证儿的,办这个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你最好把监控尽快找过来。不了解真相,怎么解决问题?”我说。
他在厨房里闷声应了一句,过了十几分钟端出一小碟胡萝卜泥。坐在我对面,一边给宽宽喂食,一边说:“乐怡,你说的这些话让我特别汗颜。”
“你瞒我什么了?”我心里越乱,表面越冷静。
“我不是刻意瞒的,只是怕你生气,然后不理我或者带宽宽离开,我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拿到监控以后,一直没敢给你看。”何连成小心地解释着,小心地给宽宽喂萝卜泥。
“你说,或者给我看都行。”我抱着宽宽的手一僵,觉得心一下变硬了,疼痛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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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 会是谁
“酒店楼道的监控显示,她是凌晨一点半进我房间的,早上五点半才出来,但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何连成声音里有忐忑不安,“我真的没骗你,我如果骗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才生完孩子在家坐月子,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别人滚床单。我在清醒的时候只对你有感觉,我是原来名声不好,但是我从不轻易和人上(床)。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他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手一抖,盛着胡萝卜泥的小勺戳到了宽宽的鼻子上。
“即使知道你是无意,是被人算计,我还是难过……”我恶狠狠地磨着牙说,恨不得把安排这一切的人咬死。
“我知道……你和刘天说话我都觉得难受,都不敢想你要是真的刘天接吻了,我会不会发疯……”他手忙脚乱放下小碟子,伸手帮我擦眼泪。
我偏头躲开,用手抹了一下眼泪说:“刘天在你出差的第一天,给我打电话说他手里有一段重要监控,让我必须看看,我拒绝了。我只相信你一个人的话。我只想听你自己和我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他更加惊慌,把我和宽宽一齐抱进怀里说,“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的事,你放心。”
“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我不知道向他说些什么。
我胸口胀痛,每呼吸一口空气都觉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果不是手上抱着宽宽,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反应。
何连成说得很明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四个小时,而且是在醉酒的晚上……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他们都做了什么。
“乐怡,你想哭就哭出来,不要这样忍着好吗?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何连成的表情比我更难过,脸色发白,神情都是灰色的,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这些话。
我认真盯着他,他眼神里没有慌乱,没有躲闪,只有惊慌和担心……他不会对我说谎的……可事实呢,不会说慌的男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和我的女员工滚了床单?
“把那个酒店的楼层平面图和监控录像给我看看。”我终于哭了出来,却不肯死心,还想在那些证据里找到破绽。
何连成的胳膊紧紧箍住我,宽宽被他抱得不舒服起来,咧着小嘴吭哧起来。他忙不迭地松开手,对我说:“我去拿来给你看。”
我看着他走进书房抱出电脑,打开屏幕调出一段不甚清楚的视频放给我看。
眼眶酸胀,却又死死撑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努力盯着刺目的屏幕光线。
“我把中间走廊无人的那一段剪掉了,你看右上角的时间。”何连成指着屏幕给我看。
监控是从夜里一点二十八开始的。三十五的时候,里面穿着吊带睡衣,外面裹着一件外套的于淼从走廊尽头的房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卡停在中间一个房间门口,轻车熟路地刷开了门,闪身就走了进去。接下来,走廊里空荡起来,整整过去十分钟,何连成指着让我看右上角的时间时,我发现到了凌晨五点十分。那间房门被打开,于淼迅速出来带上门,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到此,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何连成脸色白成一片,没有一点血色。我觉得手尖冰凉,却又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太阳穴一下一下疼着,就像有人在用东西死命地敲我的脑袋。
监控用的摄像头在一端走廊的尽头,却角度奇特地能拍到何连成的房间号。
“虽然这个监控不太清楚,也能看出于淼的表情是愉跃的,像是在赴约。如果你没说谎,她要去偷欢的人绝对不是你。”我隔着宽宽,把头抵到何连成肩上,用他的衣服擦干净眼泪说。
“可是很清楚的能看到房间号是我的,我该死,我以后晚上不在外面过夜,不管多晚都回来陪你。”何连成一边说一边解释一边后悔着。
“你能记起你的房间是从走廊尽头数过的第几间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说:“谁会记这个?”
“我刚才看监控的时候数了一下,从她的房间走过来,中间路了七个房门。我们现在去酒店看一下,相隔七间的这一个房号是不是你的房间?”我看了看有点想睡的宽宽说,“带上宽宽一起。”
“不,不。”何连成拦住我说,“你这样一说我忽然也发现了这点。如果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我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想了想说:“现在从网上订一间房,咱们现在过去入住,明天一早退房。”
何连成对自己上了一个女人,却毫无印象懊恼之极。男人喝到多么烂醉,大脑断片到忘了自己的亲爹是谁,也不可能把一夜风流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而这件事,自始至终,何连成一口咬定,他不记得任何关于于淼和他上床的情节。如果他没说慌,那就是这个于淼在说谎。男人做过这种事情,第二天身体会有反应的,不可能一如往常。
我是在刚才何连成指天骂地的发誓的时候,忽然大脑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这一点。
何连成脸上的灰色终于褪去,他握着我的手说:“好,我现在就订房。”
半个小时以后,我们下楼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那家在西山环绕当中的超五星酒店。
他订的房间在二十六层,是翰华招标时包下来的那一层。下了电梯以后,服务生带着我们来到其中一间房前,帮我们打开房门,并插好房卡说:“祝您愉快!”然后退了出去。
等了十分钟,何连成有点紧张地看着我说:“你去?我去?还是一起去?”
我抱着一定要洗白何连成的念头,在找着整个事件的破绽。听了他的话,我看了看睡着的宽宽,把他放到床上,两边都用枕头挡住怕他不小心翻身掉下床来。
何连成比我还紧张,他下意识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一把手心的湿汗,才拉开房门。
我们装作无意地走到走廊尽头的露台上,站了一小会儿又走了回来,暗暗数着房间……
终于数到八的时候停到了何连成上一次住的2619房间,他脸上泛起了红色,偏头用略带湿意的眼睛看着我。
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一间房之差竟然被人做下了局,真是万万没想到。
我们二人装作无事的样子回到这一次订的另一侧的房间,一进门何连成就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嘴巴凑上来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我没有和别的女人乱搞,你以后不许,不准,不可以再怀疑我。”
“好……”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吞进肚子里。
他很久没有这样疯狂过,每一个吻都用尽全力,唇不安分地从我的额头面颊一路吻到颈窝……
终于两人吻到不能自禁,他抱起我走向浴室。我飞快地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宽宽,俯在他怀里低声说了一句:“孩子还在房间,不要这样……”
“睡着了……”他声音低醇,就像是沉年美酒一样,听到耳朵里有说不清的醉意。
淋浴喷洒而下,热水珠落到干涸的皮肤上有针钆一样的微微刺痛,他凑过来带着迷蒙的水意吻上来,一寸一寸侵占着我的领地。
我觉得满脸满身都是水,眼前迷雾一片看不清楚东西,只有他的眼睛明亮却带着深深的爱意望过来。我被他吻得呼吸急促,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压出去,不由仰起头,想让自己客得到更多的空气。
他双手抱起我的腰,我整个身体悬空,然后靠到了冰凉的浴室玻璃上。皮肤再次被极热和极冷刺激得起了一层订酥的小疙瘩。
他抬起我的一条腿,身体与他紧密契合……
水雾迷乱了一切,我像一条没骨头的鱼一样挂在他身上,没了反抗思考和配合的理智,只有本能……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他笑吟吟地吻醒我。我一睁眼就看到了宽宽一对干净清澈的眼睛。他手里抱着奶瓶正咕噜咕噜地吃着,看到我看他,咧嘴一笑,白色的奶汁从他嘴角流了下来。
我伸出手帮他抹干净,用手撑了一下枕头想坐直身子。
这一动才知道,全身酸软得厉害。何连成笑吟吟地望着我说:“昨天晚上……我没忍住……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