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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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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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来寻贾母说分家一事,史菲儿心里暗叹这贾赦真是不长记性, 明明早先时候就已经与其说过解决之法的, 没过多久竟然又来问!况且这分家一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少不了还要折腾一番,现在操办有点如远水不解近渴。府上如今还压着两桩赐婚的事, 这也就够让府里喝一壶的,况且若是现在折腾分家,房子倒是能腾出来了, 但必然惹人非议。精心营造许久的贾府好名声, 指不定就会被人捏着此事来做文章了。
    原本自己并不太在意这些, 毕竟此时贾府已不像从前内忧外患的,现在内外根基、口碑都算是稳固, 但因先前诸事, 还有人专门造谣生事, 也让史菲儿多个心眼, 不得不防了。
    毕竟自己已经努力多年,也不想贾府忽然因此事再朝着败落的迹象走了, 如今这一茬孙辈年纪也并不算大, 正是需要府里助力。更何况还要再瞧几年才能看出诸人命数是如何变化, 所以此时以不变应万变最是上策。
    更何况这分家一事, 与自己实际关系并不太大, 这事自己若说了定是得罪人,如今自从二房搬去了别院,虽说仍有些让自己不满之事, 但好歹也还勉强能算安分,况且如今在眼皮底下都能生事,若是出去了再有错招不是烦。如今史菲儿也是聪明了,自己又何必去当这得罪人的先锋,自然是谁获利越大,谁才要好好打算才对,自己如今对大房已是各种照顾,这等事自己是不想再插手了,让其兄弟俩个自己商量吧。再者说史菲儿也是相信如今以贾赦的能力应是可以能料理好此事,都这么大了,孙辈都成家了,自己也该脱手了,要不然还要扶到哪年去?
    况且许是因现在年岁大了,史菲儿倒是懒得折腾,经历也远没有刚穿越来时更有精神。连营生一事都想能早早做个甩手掌柜,巴望着贾琏能早点接了班呢,更何况要再往身上揽事?这可是想都别想了。
    话说李纨是没有怎么侍奉在贾母跟前的,此时陪贾母用膳难免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但因平日里贾母对其也甚是和善,又时常有赏赐,而且对于几个孙辈不分嫡庶男女都是慈爱,众人提到贾母也均是推崇,李纨自己也不由得心生亲近。更何况贾珠还是因怕自己在贾母跟前无话可谈心觉尴尬特意让其与贾母可聊聊膳食之事,又大赞其烹制的药膳风味独特,若是贾母品尝过定是喜欢。
    李纨起初自是不大敢,毕竟贾府可是国公之后,贾母祖籍又是金陵繁华之地,何样美食未尝过,自己药膳方子是家传不假,也颇有效用,但和府上相比就怕失了精细。
    但万事都有机缘,因一日贾母去自己院子小坐,自己给做了道药膳点心,呈上来竟大获好评。贾母还笑称怨不得见珠儿面色越发好了,原来是躲在屋里吃独食,还舍不得告知众人,让大家也尝尝其的好手艺。之后贾母又细问了一番,李纨自然回答地仔细。自此之后,李纨做了滋补的药膳也想着给贾母和王夫人各送一份,贾母也是吃得开心。李纨也觉得在贾母跟前有了脸面,也是高兴。
    史菲儿与李纨一起吃饭,午膳毕史菲儿笑着问道:“上次我与你说的事你想的如何了?你也不必顾及太多。只是凭着你的心意想法直说便是。应与不应都不妨事的,我只求个结果。”
    李纨笑道:“也都是托了老太太的福了,我也与家母都商议过了,自是没有问题,只是我并不精于此事,日后还请老太太多费心了。”
    你道是因何事?只因史菲儿尝了李纨亲手烹制的药膳觉得甚是不错,心里起了念头。虽然自己是定下了规矩,这日后自己的营生获利分成孙辈均有份,但毕竟是因现在自己管着,能分割公道。若是以后交给了贾琏,虽说目前他不已赚钱为乐不会太在意银两多少,但日后被旁人撺掇着呢?想想书中黛玉可也是有着百万家私的,但钱不过手,众人皆知又如何,还不是让贾府私吞了去?所以谁也不能保证长久会如何,自己最理想的方式是给这些丫头每人能有个不一样的营生,让钱在自己手里、又能生钱。这样即便以后自己不管了,或是有了变化,至少她们能做到手上有钱心中不慌。
    况且自己因现世缘故对寡妇还是有些同情的,在现世单亲妈妈都是非常辛苦的,更何况这里这样的年代,书上对李纨的判词颇狠,但史菲儿倒觉着至少前八十回她始终表现的规规矩矩此番李纨烹制的药膳倒是让自己眼前一亮。
    再者如今自己的望江楼分店是越开越多,各州府内均有分店,每季的财报也是不错。可是酒楼时间久了总是希望能有些新鲜的菜式,这几月掌管望江楼营生的黄鹂便来与自己说此事。
    史菲儿倒是想了些主意:一是让人去买些新菜谱,二来命各州府的望江楼将当地的特色菜写了,汇总上来,自己再依据情况在各地每月放一两样新品试试,三来便是将自己知道的菜品一一写出来,甚至连相声中报菜名的那些自己只知道名字却没吃过的菜品都一一写了出来。看哪些能合适现在做的。这月史菲儿便命人砌了炉灶尝试做烤鸭呢。只是诸事都是想的不错,唯有一样不好,便是需要时间。正逢此时李纨又拿出来药膳,若是能将这些也加入望江楼的菜品中,倒是顿时能丰富不少。若是她也同意如此也可以算是其技术入股了,日后只用坐着数钱便是了。
    史菲儿便将此事与李纨说了说,又许其红利分成。李纨听了倒是颇动心。只是这方子确是家母所传,说是要与母亲商议后再给贾母回复,史菲儿倒也不急,只是让李纨去问,不管成与不成都可,只需要告诉自己一个实信便是了。
    李纨自然寻了时节回府与家母商议了一番,李家太太倒是个开明的,称此物即是已送与李纨做了嫁妆,自然全权由李纨做主。李纨听了也是感激,如此才有了史菲儿之前那一问的回答。史菲儿听了自然高兴,李纨也是个聪明的,今日便是带了药膳册子来,史菲儿从中挑了三个,又命丫鬟将一年说定的红利银两先交给李纨,说是先支付一年的。李纨忙推辞,可史菲儿倒是坚持,李纨无奈只得先收下。
    因此事李纨对贾母也是推崇,回去也跟贾珠细说了一番,贾珠只是笑笑道:“如今家中银两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跟着贾母投到营生里,如此用钱生钱也是不错。”
    李纨听了一愣,万没想到一心只顾读书的贾珠竟然会说出这话来。贾珠笑笑道:“自己原本是不知这钱竟然也能生钱来。前几日自己与贾瑚、贾琏兄弟一起喝酒,贾琏跟自己说了一番济世经济的话,让贾瑚与自己都大吃一惊。才知道原来这经营一事中竟然有那么多门道。琏儿还问自己入不入股,如今他的营生渐渐有了起色,好事自然不能忘了兄弟。”
    贾珠又细讲了一番贾琏的营生,之后叹道:“如此瞧着说不定日后贾琏这番济世经济的理论才是更有用途。”李纨听了都惊住了,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小叔子竟然如此擅长经营,原以为其已是中了秀才应该更加努力进学,没想到却走了此路。
    李纨犹豫着问道:“那伯父也是知晓此事?”贾珠道:“伯父许他不走仕途,我倒是知晓,但他如今这营生一事做得这么大,我瞧着伯父未必尽知。”小夫妻和合乐乐又说了些话,最后商议将拿出十万两来分成两份,一份投入贾琏营生,一份投入到贾母的营生去。末了贾珠还特别叮嘱道此事先不报与贾政和王夫人知晓,因其二人都盼着自己科举出仕,若是知晓此事怕是会不喜。李纨听了自然都应了。
    史菲儿在房中,上午迎来了贾赦,中午又来了李纨,想着下午能安静的休息会儿,没想到贾琏又来。
    史菲儿笑道:“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你父子都来寻我,你且说说你又是什么事?若是遇到难事,我可将丑话放在前面,靠自己想辙。”
    贾琏听了这话也是一乐,笑道:“老太太平日里原本是百料百准的,今日却失了准头。今日琏儿可不是来讨主意的,是来给老太太送礼的。”
    史菲儿笑道:“送礼?我倒是瞧瞧是什么好东西?”贾琏拍拍手,身后进来几个小厮,两人一组小心翼翼抬着什么东西。等进了屋,将东西小心翼翼放下。贾琏蒙着布的东西一揭,指着那物件对贾母道:“老太太,您可记得早前那几个波斯匠人做的琉璃瓶子否?如今已能做出这样的无色琉璃了,蒙在窗子上最是透亮,这冬天挡风也不挡光,更是亮堂。”
    史菲儿也是一惊,没想到没多久竟然能造出这样的玻璃窗了。不过此时玻璃窗不如现世那般大,分成小块嵌在窗框中,不过即使如此也是很大的进步了。史菲儿瞧着贾琏带人将屋里的几扇窗户都换上了琉璃窗,屋子倒是更敞亮了。
    史菲儿自然知道这琉璃窗是贾琏从忠敬王府中那里得的营生。有心想要照应一下生意便道:“如此瞧着不错,不如给府上都换成这窗子,这费用算我老太太的,若是你父不应,只管让他来找我。”
    贾琏苦笑道:“不瞒老太太,如今就算是想给府里都换上也没那么多货了。前几日好容易完成一批,我想着给府上先用上,哪想到被忠顺王爷劫了胡,尽数都拉去其府里了,说是府里采办。我这是偷偷留了几块,想着怎样也该孝敬老太太才是。若是要府里都换上怕是要再等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史菲儿:科技改变生活啊!终于有了玻璃窗了。我觉得离现代又近了一步。
    巧克力锅巴:嗯,可是离空调电视wi-fi冰箱高铁飞机还远着呢!
    史菲儿:你是专程来泼我冷水的吗?就不能说个鼓励我的话!
    巧克力锅巴:好吧!你离烤鸭倒是近了不少。
    史菲儿:……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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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卡文卡到死,好像特排斥写造反叛变流血杀戮的内容。
    可是不写过不去啊!
    想求小天使们个安慰。星星眼看
    第二百三十五回
    235
    贾琏带了新做的玻璃窗特意来给贾母屋子换上。已是深秋,换上玻璃窗后屋子倒是敞亮了些, 又能挡住秋风, 史菲儿忽然有种自己距离现代社会又近了一步的恍惚感。
    不管如何这倒是让史菲儿很欣喜, 史菲儿也知这是忠敬王爷赏给贾琏的营生,自然也是想要照顾其一二, 便打算将府中的窗户都换上这样的。马上入了冬,这玻璃窗子总是更严实挡风些。哪知道一说贾琏倒是摇头,称现在手上以没有货了, 之前本想给府里换上的玻璃窗都叫忠顺王爷劫了胡, 若是要换还要等一等。
    史菲儿听了倒是一愣, 在自己印象中这忠顺王府和贾府并不亲近,早些年还因为芳漱纳贡的事和其府上有些不太愉快。虽说买卖东西倒是很正常的事, 我瞧着你家东西好了, 付钱买了便是, 可不知道为何史菲儿对此事心里总是有些忐忑。
    毕竟贾琏如今涉事未深, 怕其被人设计了,损失些东西、赔些银两尚且都是小事, 若是将人和府里牵连进去倒是麻烦。史菲儿想了想问道:“这忠顺王爷倒是个有先见的, 这么个新鲜玩意一下子就给整个府里都要安上了?我也是好奇王爷怎么就一下寻到你处了?”
    贾琏想想道:“这我也不尽知, 许是在忠敬王府瞧见的?”贾琏顿了顿摇了摇头又道:“不过这也有些奇了, 忠敬王爷带我去那宅院时, 唯有那宅院中都换上了这种窗子,可观瞧忠敬王爷府内,至少是书房前院各处都是没有换的。后来我也曾问过王爷, 王爷说此事怕太惹人眼,于是并没给府里更换。”
    史菲儿听了心里更是起疑,这忠敬王爷尚且还顾虑,那忠顺王爷难道一点也不顾虑就换上了?况且还是整府的替换,银钱估且不算,这动静也不小。史菲儿顿顿又问:“琏儿,我再问你,如今忠顺王府的窗户可都换上了?”
    贾琏摇了摇头道,“毕竟给王府供货,我自然是倍加小心,而且量又如此之大,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备齐了货,只是才将货送了去,还未装呢。”
    史菲儿点点头让丫鬟婆子去给贾琏道茶端点心,借故将众人遣了出去,又招手将贾琏叫到身边,顺手抄起桌上用来压纸的镇纸,走到窗侧,对着那玻璃就是一下,便听“哗啦”一声玻璃碎裂,还飞溅出些许碎片来,贾琏万万没想到贾母会如此,立在一旁目瞪口呆。屋外自然也有丫鬟婆子守着,听见动静忙进了屋。史菲儿挥挥手道:“没什么大事,我一高兴,失手将玻璃窗敲碎了,可惜了糟践了好东西,你们下去吧,过会再进来收拾。”丫鬟婆子面面相觑但都依着贾母之命下去不提。
    史菲儿此时回头再瞧贾琏,见其眼圈微红,正瞧着自己。史菲儿走过去低声道:“这玻璃之物最怕磕碰,若是天气骤变也会炸裂。原本这是个稀罕物,如今能做了窗户自然就不会稀罕了。不过做成窗户自然是极好的,透光不透风,但你也瞧见了此物极不耐磕碰。”
    贾琏一脸愕然道:“老太太您说的我都明白,只是……”贾琏又瞧了瞧那扇碎掉的玻璃窗,又看看贾母仍是不明所以。
    史菲儿摇摇头道:“这生意中,有能做的,自然也有不能做的。因府内先前诸事,我觉得这忠顺王府的生意还是不做为好。这银子哪家都能赚,也不缺这一家。况且若真是这王爷的书房的玻璃炸裂,且不说伤不伤人,单是惊到了王爷也怕是麻烦。”此时贾琏望着贾母好似略有所悟。史菲儿又道:“况且若是忠敬王府上下都换了这玻璃窗,这忠顺王爷瞧见了换上也可。可偏不是,我且问你,你这窗户如今卖了几户?都是何人所买?为何这忠顺王爷从何得知?”
    史菲儿的话,倒是当贾琏哑了言。贾琏急急道:“如今正经并没卖,只是之前有几个朋友瞧见不错,有现成的拿去装了几扇罢了。虽说也是公孙世家,但应和忠顺王府没什么太多瓜葛。听老太太如此一说,我倒是慌了呢。按理我也是先紧着府里用完才会再售,此时做的欠妥当了。如今这窗子都已送了过去,这可怎么是好?”史菲儿皱眉想了想道:“如今或许是我太过谨慎,如此想的多了些。但多小心些总是没错。如今你既然已经将东西送了去,再拿出来已是不能。不如这样,我尚有两刀早年的澄心堂纸,这纸用来是当时为了描摩古画古籍的,极为薄透,对面可照人影,但又极其坚韧,你用此物命人贴在这玻璃之后,或许会损了些光照,但若是外力敲来,玻璃虽会破,有纸能挡这玻璃飞溅,或许不能伤及到人,也算是补救一下。”
    贾琏叹道:“本事孙儿考虑欠妥当,却让老太太来给我破费,实不应该。”史菲儿摇摇头,叹道:“这也不能怪你,一来是我觉得此事有异,故而特别小心。也许是自己多想也不一定。但毕竟如今你涉世未深,况且如今再瞧这政局怕是还有一波争斗。如今我们府上瞧着是不错,但在权势人物眼中依旧不过是棋子罢了,虽不至于想摆布就摆布,但保不齐会有人觊觎。况且府上家大业大也怕有任何闪失。故而我会想的多些罢了。”
    贾琏听闻此话依旧叹道:“还是我思量欠妥,如今此物想要广销,我也不能一扇窗子就搭一张澄心堂纸去。我再想想定会有主意。”贾琏言闭又转头瞧了瞧贾母这扇坏了的玻璃窗道:“老太太姑且再等几日,我做好了就跟您先换上。”
    史菲儿道:“我倒是不急,如今变成如此我已是很喜了。若是安装时,你也去其府上盯着,多叮嘱些,也可做些手脚少装些。毕竟玻璃是个精细的,若是碎了也正常。不过是我们自己亏些罢了。”贾琏点点头算是应了。史菲儿又道:“若是家里族里亲眷来了,瞧见了少不得也是要问,有人喜欢我便帮你都接了单,这样的生意倒是安心。”贾琏又是谢过,史菲儿命丫鬟上来将这玻璃碎片仔细收拾了,又命人去取了澄心堂纸给了贾琏,这才罢了。
    仇璃绕着览书阁已经转了三圈了,手里紧张的都微微出了汗。这览书阁临近碑林馆而建,共有三层,馆内藏书过万部。贾府家学的藏书阁虽有不少书,但和这里一比简直就不值一提了。不过这览书阁是大学士彭泺将家中藏书都捐了出来,而由贾府贾赦帮着建的,据说是给了要娶郡主的贾瑚的贺礼。
    仇璃光是想着这些心中的恨又起,凭什么自己如今落到如此田地,而贾府众人却是越来越好!这天下好事都要被他们一府占尽了吗?可自己虽然极恨贾府,但这些年贾府做的事特别是对天下贫寒学子确是实在是好。
    家学只要考试得过便能入读,贫寒学子若是成绩拔萃还能免了束脩,若是科举得中还另有奖赏。而边上就有碑林,可拓碑刻,如今又修了这览书阁,准许抄书借阅,这简直是想都不能想的事啊。
    可这样的一座宝库若是被毁之一炬,光是这么一想,自己就心疼不已。那彭泺讲学自己也是听过的,如今辞了官,据说是回原籍了。也不知此事和忠顺王爷有没有关系,毕竟上次自己做的事并没有被贾府家学查出来,自己想了半天才想出那个勉强算是两全的法子,贾府家学虽然没受影响,可彭夫子怎么就辞官了呢?听说其回乡时身无长物,两辆马车就走了。留在京里了万余部书据说是其全部家当,这要是真都烧了,不知道彭夫子会不会心痛死。
    仇璃又想起那管事的话:“这天干物燥的,走水也是常事,更何况是这破书堆里走水。你带着这长捻香进去,寻个没人的偏僻的角落将这包磷粉都撒到书上,然后再将这香放出来。这事变成了,置于救火等事自不用你管。”
    听了这话仇璃恨不得一拳打死那个管事。读书的学子别说是烧书了,就是不小心将书滴了墨点都要心疼半日,而这人却将此事当做儿戏一般。将别人毕生心血和他人眼中的至宝要付之一炬,居然也能说得如此平心静气。
    “不过是让你进去放个火,也不至于是这脸色。若是火大了你就当瞧个热闹,若是火小了也不过是损失些书罢了。此事成了,王爷说你昔日的罪过也就消了,另会有赏,这与你不是天大的好事?不过若是你再玩什么花样……”那管事呵呵笑了笑,转头瞧了瞧站在屋外的仇璃的两个干亲目露凶光看了片刻,又转头对仇璃道:“对了,如今芯官日子过得可滋润呢,你要不要也去与他做个伴。反正府里只喜欢听话的,有点小脾气的王爷也懒得拔刺了。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掂量吧。”
    仇璃又踱步到了览书阁的正门口,正碰见自己同窗喜滋滋从里面出来,见到仇璃笑道:“你怎么才来啊,这好书都被人借了不少了。彭夫子果然是个读过万卷书的。还是咱家学的人有优待,你瞧那旁的书院光是进门就要细问半天,若不是因为此我怕早就借不到心仪的书来抄了。你且快去吧。”仇璃点了点头,目送自己同窗离开,咬了咬牙走进了览书阁。
    作者有话要说:  史菲儿:若是真用玻璃将忠顺王爷给茬了,也挺有趣的。
    巧克力锅巴: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吗?好的满足你这想法。
    史菲儿:我就知道你有这主意,你才是看我热闹给我挖坑的人。
    巧克力锅巴:对呀!你来咬我呀!
    第二百三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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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璃绕着览书阁转了三圈,犹豫颇久后还是走进了院内。虽然没有最后下定主意到底是否按忠顺王府管事的交代去做, 但自己已是拖了数日, 若是今日再不去做此事, 想起那管事上次离去是放的狠话,仇璃心里便是一惊, 自己也不知会是如何个结果。
    仇璃略略定了定神,心里稍稍慰济自己,就当是今日入馆先去瞧一瞧吧。毕竟如此大的一座藏书楼自己还没去过呢。迈步进了院门, 因穿着贾府家学的书生袍, 便被引到了另一条通道, 这里便是贾府家学弟子的专用通道,只需领取号码牌、登记、检查一番便可入内了。如此也算是贾府家学弟子的特殊福利, 仅是如此便让不少其它学院的弟子羡慕不已, 毕竟对于他们不仅排队、检查更严格, 而且最重要的是, 时间耽误更久些,时间耽搁的久就意味着自己想借的书可能被旁人捷足先登了。仇璃领了号牌, 又在纸上登记了名姓、地址等, 再走到一旁将随身带的抄本、笔墨等物给检查者查验后, 便可在一旁等待了。
    这览书阁实有三层, 一层书可借阅, 里面藏书多为寻常街面书铺可买到的书籍,到不算很珍贵。但数量确是非常大。这样的书则可在一楼直接借阅。登记清楚并交纳五十文便可将书借回家去,等到归还书时, 只要书籍无污破损,这五十文便如数奉还。而这二层楼内的书籍不许外借,只可在阁内阅览或抄摹。这层的书自然便是市面上较少的书籍,不少学子就是专程为了此而来。因览书阁来的人众多,也避免一次进入太多人,所以特得给众人都发了号牌,若是馆内抄书区位置已满,必须得了出来一个才会放进一个去。当然为了避免一抄书便是抄一日的,里面还有巡视,一个时辰便会清场一次。如此已保证的众人都能进入也不会等得太久。置于三层则要单独下了拜帖许可后才可进入。目前不许大众直接登入,不少学子对其内的藏书也是有颇多猜测。但只是叹息不知何时能有机缘去一睹真容。
    仇璃瞧着一座自鸣钟直直出神,这钟不大,鎏金的面,面盘上是花鸟画,做的也算是精细,不少学子进入藏书阁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件稀罕物,都瞧着新鲜,特别是瞧见了那钟报时更是震惊。而负责登记发放号牌的人会不时瞧两眼那钟,在这号牌上记上一笔。仇璃看着这钟渐渐红了眼眶,这钟还是自己父亲书房摆着的东西呢。如今一晃十来年过去了,这钟还在,可自己一家却是家破人亡,自己落得如此田地,自己也从未能给自己父母双亲、奶奶去上过坟祭奠过。其实莫说是要祭奠就是连他们葬在何处自己也不知晓。仇璃越瞧着心里便越是酸楚,越觉得自己一家实在是委屈,原本稍微平息了些的怒火渐渐又蹿起。自鸣钟响了一下,馆内管事的便有人走进去,少时便有几名书生走了出来,管事叫了号牌,仇璃此回也被叫到,便随着几人进了屋。
    径直上了二楼,仇璃眼见一排排书架林立,书架上满满当当都是书。一眼望去甚为壮观。每部书架前或有几人小心捧着书观瞧,又有发现本珍本书喜的不行的,却又不能发出声强忍着抱着书直乐的。仇璃看着众人心里却涌出悲哀之感。这样的一座楼天下读书人求之不得的一座楼要是因自己而毁了,不知道要遭到多少唾骂。仇璃行至一个书架前停住,手指在书上拂过,拿起一册随手翻开,看着书上的字迹工整清楚。仇璃此时已无法想象这样的书籍被焚烧的样子。仇璃不断在这书架间行走,时而停驻、时而阅读。最终一个时辰一过,自己未在抄书本下写下一字,也没有摸过那藏在腰间的那包磷粉,最终被书阁内管事清了出去。
    仇璃闷闷回了家,便瞧见自己义父母刚干完农活才回屋喝水休息。其义父见了仇璃回来,脸上有笑忙让其坐下。而义母则是快手快脚地将茶倒上了,捧过来让仇璃喝。仇璃心里一颤,这二人对自己如视己出,但凡有好吃喝都先紧着自己。这样的关怀如今让自己甚是贪恋。毕竟十多年来没受过家人关怀,如今即便自己甚至这两人并非自己家人,但这一年下来,自己已视其为家人无异。可如果自己真的按照忠顺王爷的吩咐做了,他们与自己真的会平安吗?仇璃并不相信。依着忠顺王爷的性格,赶尽杀绝才是正常。可是自己现在又无法将他们妥善安置。仇璃喝着茶竟也落下了泪来。两人看见仇璃落泪,都是一惊忙来询问究竟,以为是其在学堂被夫子训斥或是受了欺负。两人慌了手脚,再一旁只顾劝解,可越是劝解,仇璃便越哭的厉害。许久之后,仇璃抬头道:“明岁本想博个生员,可想到祖籍并不在此地,这寄籍而试却又要破费许多。家中哪有这些钱来糟蹋,不如不念了。”二人本就是普通庄户人家听了仇璃如此说,也都哑了言,只是在一旁陪着叹气。仇璃顿了顿道:“我自小被拐卖,不知祖籍在哪,如今被爹娘寻见,才知道自己身世波折。如今离家许久,如此我倒觉得不如我们回原籍瞧瞧,若是那里也有书院,再那边念书也是一样,只要刻苦便可。等考中了,日后也能再来京中。”那二人本没什么主意,听仇璃如此说,自然点头应了。仇璃想了想又道:“可是回家回原籍,没有盘缠也是寸步难行,不如明日我陪你们去将这收成卖一部分去。换些银钱也好上路。”
    其义父道:“若是这点粮食卖了也不够什么,前几日还有人问我要不要跑趟脚力,我如今身体还行,不过五六日倒是能挣个不少,不如我去跑一趟便是。”仇璃听了点点头,片刻又摇头道:“如今爹爹身体以不如从前,上次风寒还病了数日才好利索。我是不放心。”其义母道:“璃儿说得也是,不如我陪你一趟,好歹也能替你分担些。”其义父道:“你个妇道人家能分担什么,脚力是个辛苦活,你受不住。我们也是几人一起,有个照应你不必担心。”仇璃想了想道:“想起来昨日张婶子说京郊有家人有白事,短人手,不如我去帮几天忙。”其义母道:“你安生在家读书便是,这事我去帮两天忙便是了。如此能挣些钱倒可以回老家瞧瞧。璃儿,你不必操心此事。”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吃了饭,晚上仇璃依旧点着盏小油灯看书。
    次日一早仇璃送别了义父母,直到瞧不见人影了才回了屋。坐在桌前提笔写了起来,先写了封信小心叠好,放在桌上。又提笔写了封拜帖,自己细细瞧了瞧,将拜帖揣进怀里,又将家里余下的几十文钱带上才出了门。
    行了两条街,仇璃瞧见了贾府两府正门的街。仇璃在街口瞧见一小童七八岁模样,冲其招了招手,给了他两个大子儿,又仔细嘱咐了几句话,从怀中掏出那张帖子来递给其让他去给贾府送过去。小童得了钱自然欢喜,高高兴兴去了,仇璃自己寻了个铺子进去,远远瞧着。
    贾府的门子见了小童,以为其是饿了来讨吃的,因府里老爷立了规矩,若是有乞儿来讨饭不得驱赶,给口吃食,让其去望江楼,若能让掌柜瞧上可当伙计。门子刚要去拿窝头,那小孩便递过来一张帖子,让门子将帖子递给府里老爷。门子听了这话直乐,道:“我家老爷岂能是说见就见的?”那小童也不慌脆生生道:“不见便不见,若是今日你们览书阁要着了火、走了水、点亮了半边天可别哭。”门子听这话一惊。那小童将帖子往其手上一塞道:“信不信由你,不信更好,只管告诉你家老爷赖尚荣来了结旧怨了。”说完小童转身便跑,门子愣了个神的功夫,伸手想抓那小童,再瞧那小童已经泯没人群中了。门子自然也不敢再耽搁忙去寻了管事,管事听此事与览书阁有关自然也不敢耽搁,忙报与大管家。大管家听了急匆匆来寻贾赦,将前前后后诸事学给贾赦听。贾赦接了那拜帖打开一瞧,上面写着几个字:望江楼寻我赖尚荣。贾赦将帖子往桌上一撂,吩咐人今日览书阁外挂上休息牌子,将里面的书生尽数清出。水缸备满,再仔细检查楼内可有易燃之物。贾赦将事情嘱咐完毕,又命人备马,自己带着小厮去了望江楼。
    赖尚荣远远瞧着贾赦出了府,自己才慢悠悠从隐身的铺子里走出来,自己倒是没往望江楼方向而去,反而朝着家学方向去了,也不进,远远拜了三拜,转身又去了碑林馆和览书阁,各又拜了三拜这才转身前往望江楼。
    第二百三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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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在书房翻看邸报,忽然管家急匆匆寻了来, 手中还捏了个拜帖, 见了贾赦忙将有人威胁要在览书阁里放火一事说与贾赦知晓, 还称那来送信的人便是昔日赖尚荣致使的。贾赦沉吟片刻,忙命人先去览书阁, 令其休息一日,将馆内众人尽数清出,再仔细彻查, 寻找这馆内是否有诱发火患之物, 诸事料理妥当。贾赦捏起那张拜帖细看了半日, 又命人备了马去了望江楼。
    望江楼本就是贾母的产业,不过贾母却不能常来, 倒是贾赦贾政偶尔宴请同僚旧友时会到此处。掌柜见今日贾赦亲来, 以为其又要宴客, 忙迎了上去, 又赶紧命人将贾府专用的包厢收拾停当,要引着贾赦往里走。哪知道贾赦开口问道:“那姓赖的小子在哪里等我?”这话问得掌柜一愣, 眨了眨眼睛瞧着贾赦道:“老爷您说的是哪一位?”贾赦听了一愣道:“那赖尚荣竟然没来?”这回掌柜更是糊涂了, 忙问道:“老爷, 莫不是您请的客还未到, 我这就备车去派人去给您请了来。”贾赦听了这话沉了脸, 闷声走进了包房,靠窗坐下。掌管见贾赦黑了脸,担心自己说错了话才惹得贾赦不悦, 也闭了口,忙命人将茶给贾赦先端了来。自己守在一旁,也不敢开口,就等着贾赦吩咐。
    贾赦此时坐在位子上喝着闷茶。当初彭泺可是将自己全部家当都留给了自己儿子贾瑚才修了这座览书阁,此阁一修好多少学子盛赞彭泺慷慨、贾瑚大方,贾府的名声如今在清流学士中也是有口皆碑的。过去那些和贾赦不过是点头之交的名流之士,如今还会时常下帖子请贾赦过府一叙,贾赦也以得交这些人为自喜。若是那览书阁内的诸多藏书若真有个闪失,且不说贾瑚日后无颜去见恩师,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彭泺得了信怕是也要急得半死,指不定要立刻骑着马赶来京城来寻自己算账。况且自己当初可时对彭泺拍了胸口保证过的。要建这天下第一的藏书阁好好将彭泺的那些宝贝妥当安置的,自己岂可又失信于人。
    贾赦此时生气,一是因为居然那赖家的小子若是来寻仇,自己自然是不怕的,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打这览书阁的主意。二来也是生自己的气,此番因对览书阁太过在意反而被他人牵着鼻子走,有些乱了方寸。
    贾赦饮了一杯茶,转头对掌柜道:“你去跟跑堂小二说,若是今日有人来此处寻我,先问其名姓,若是姓赖的就引来见我。我倒是要看看那小子能有什么能耐。”掌柜听了忙连连应了,又叫人将贾赦昔日喜欢的精致菜肴布了几样,烫了一壶好酒给贾赦送了进来。贾赦挥手让众人都退下,自己自斟自酌起来。
    且说仇璃此时已行至望江楼下。此处原本就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吃喝的起的,抬头往上瞧正好瞧见三楼靠窗的位置的贾赦,他正端着酒杯站在窗边饮酒,不时瞧瞧街面,看样子是在寻什么人。仇璃正了正自己的学生袍,迈步往里走。刚进了屋,便有小二笑嘻嘻迎了上来道:“客官,您几位?可有预订?”仇璃道:“我来寻人。”听见其如此说,小二一愣,脸色微微一变道:“客官您贵姓?是寻哪位?”仇璃迈步往三楼走道:“我说寻人便是寻人,方才我在街口便已瞧见他在楼上坐着了。我自去便是,你不必跟着。”说完越走越快。小二虽知道贾赦的话,可此人又没自曝名姓,不能确认究竟是或不是,也不敢贸然挡住,但楼上现在人少,临窗而坐的就只有老爷那一桌。指不定此人就是来找自家大老爷的。小二一路小跑追着问道:“客官可否姓赖?客官您可否是姓赖?若要是您应我一声啊!”这话让仇璃停了步,瞧了眼小二,点了下头道:“正是。”小二听言舒了口气道:“您早说您姓赖便是,我家老爷在里间等您呢。”说罢忙走到了前头,引着其去了贾赦所在的包房内。
    掌柜因贾赦来了,虽退之门外,但一直不敢走远,此时见小二引了人来,又对其一个劲点头,便知是老爷等的人到了。忙要进屋禀报,可这仇璃哪里管他,几步走到近前,一脚将掩着的门踹开了,将掌柜推到一旁,抬脚便走了进去。掌柜被吓了一跳,胆战心惊瞧着贾赦道:“老爷,这位客官来寻你。”
    贾赦将手中酒盅放下点点头,又命掌柜另备一副碗筷,再拣几样菜品来。掌柜忙应了退下去操持,不多时菜品齐备,贾赦将众人都遣散出屋子,让众人没有传唤不必进屋。
    仇璃此时瞪着贾赦,心中仍是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贾赦此时倒是一脸淡然,慢慢夹了口菜,将杯中酒饮尽道:“十余年不见,这教养修为倒是更差了。说吧,你来寻我何事?”
    贾赦这话倒是一下子将仇璃给问住了。胸中堵着有千万句话,此时却也一句也道不出来。贾赦瞧其这样自斟一杯道:“你既然不说,那我问你便是!你是从何处偷了我府家学的书生袍四处蒙骗的。原本以为你就是个家教不佳不知好歹的,如今越发能耐了,竟然还做起这等招摇撞骗之事了?”贾赦这席话句句戳在仇璃胸口,这身书生袍是仇璃最珍视的衣服。连清洗都是小心翼翼,自己凭本事考进去的却被如此说,让仇璃更加愤怒。仇璃顿时红了眼道:“这是我光明正大考进去的。我哪里穿着书生袍做过过招摇撞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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