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靖安侯一怔:“续弦?这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怎么也要等满了一年。”
“满了一年就可以娶进来了。老二媳妇没了半年了,现在开始挑合适的,不算早吧?”
“这个还是要问过老二的意思。”
“问他做什么?当年老二的婚事,不也是你直接定下来的嘛。婚姻大事什么时候由着儿女自己做主了?”
“如今不同了,老二长大了——”
“没有什么不同,除非他不认我是他母亲!”
靖安侯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发现和女人讲道理,比打仗还难。
“我娘家侄女今年也十六了,与老二年龄正相当。前几天我不舒服,有些想她,已经派人去接了,今天应该快到了。侯爷看怎么样?”
“夫人说的是芸儿?”
“正是。芸儿虽说几年没来了,侯爷应该还记得她吧,是个规矩又懂事的女孩儿。”
靖安侯心里犹豫了一下。
沈氏对次子一直不待见,要是老二娶了她娘家侄女,母子关系或许会改善——
“侯爷是答应了?”一见靖安侯犹豫,沈氏露出了笑容。
“等人来了再说吧。”
靖安侯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私下叫来邵明渊,试探问道:“明渊,等乔氏过世满了一年,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如果皇上允许的话,明渊想回北地。”
尽管按照他的推断,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还是想回北地去。
那里不只有饱受鞑子残害的百姓,更有能令他自由呼吸的天地。
然而鞑子受重创后暂时退回了阿澜山以北,皇上不大可能让他回北地拥兵自重。
“为父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你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邵明渊微怔,而后拧眉:“儿子不打算娶妻。”
“为父知道,你还因为乔氏的死心存愧疚,暂时不想考虑娶妻。但你年纪毕竟不小了,婚姻大事不能再拖下去。要是觉得太快了,就趁你这两年在京中慢慢相看,你看如何?”
邵明渊看着靖安侯,神色平静:“让父亲操心了。不过儿子的意思是,此生不打算再续弦。”
靖安侯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行!”
第251章 将军不行
靖安侯过于激动,不由咳嗽起来,邵明渊忙给他倒水。
靖安侯喝过水,缓了缓,语重心长道:“结婚生子,延续香火,这是人生大事,终身不娶怎么行?”
邵明渊依然面色平静:“明渊上有长兄,下有幼弟,延续邵家香火足矣。”
“这怎么一样!”靖安侯气得一拍桌子,迎上次子诧异的眼神,解释道,“等以后你们兄弟分家,百年后谁来祭拜你?”
“我不在乎那些。”
他这一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而今孑然一身,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这个不孝子,咳咳咳咳——”靖安侯气得脸都红了。
邵明渊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过去:“父亲,您服用一枚药丸试试,要是觉得好用,儿子再想办法去弄一些。”
“这是什么?”
“驱寒丸。”邵明渊想了想补充,“明渊已经服用过了,药没有问题。”
他不是信不过黎姑娘,只是拿给父亲的东西,自然要小心为上。
靖安侯接过来,面上带着欣慰:“臭小子,为父还信不过你不成?”
他取出一枚药丸直接服下,好一会儿后,啧啧称奇:“这药是从何处得来?一入腹就浑身暖洋洋的,舒坦极了。”
“一个朋友给的。”
“这药挺难得吧?”
“父亲尽管服用,那个朋友还有。”
靖安侯很高兴把驱寒丸收起来,而后又板了脸:“臭小子,别以为拿这个孝敬我就能忽悠过去。我告诉你,你想晚点娶妻可以,但媳妇必须娶!”
“父亲,您别为难儿子。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只有这个不能。”
“别的事情都可以由着你,只有这点不行!”靖安侯同样毫不让步。
邵明渊不由感到头疼。
父亲三个儿子,他又不是长子,为何对他不娶妻的事态度如此强硬?
邵明渊干脆豁出去道:“父亲,实不相瞒,儿子常年在北地,有一次因为在雪地里埋伏了两日两夜,冻坏了……”
嗯,兵不厌诈。
“冻坏了?”靖安侯表情呆滞,“冻坏了?明渊,你的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吧?”
“就是父亲想的意思。”
靖安侯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上,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怎么能冻坏了?这,这还怎么延续香火?是我的错,当初你去北地,我就该赶你回来的,都是我的错啊!”
邵明渊傻了眼。
父亲一把年纪,居然哭了?
他震惊又内疚,然而早已作出的决定自然不会更改,轻轻拍了拍靖安侯手臂道:“父亲,您别难过了,至少还有大哥和三弟让您抱孙子,儿子就别祸害别人家闺女了,您说是不?”
靖安侯扭过头。
他不想说话!
“那……儿子去母亲那里了,不然母亲该喊了。”
“回来!”靖安侯一脸沉重,上下打量着邵明渊。
这么出挑的儿子,居然不行了?
“明渊,在北边你请大夫看过没?”
“看过了,大夫也没办法。”
“北地的大夫不行,我去给你请御医。”
“父亲,这样的话,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儿子的隐疾了。”
靖安侯呆了呆,痛苦抱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可怎么办啊!”
邵明渊没吭声。
“对了,李神医医术出神入化,说不定可以治好你!”
“李神医已经离开了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靖安侯彻底死了心。
“那我去母亲那里了。”
“等等。”靖安侯站起来,“我找你母亲有事商量,我先去吧。”
沈氏一见靖安侯进来,不由问道:“侯爷怎么又过来了?老二呢?”
“夫人,芸儿的事,还是算了吧。”
“侯爷什么意思?”
靖安侯摒退了伺候的人,低声道:“二郎他……那方面有些问题。”
“哪方面?”
靖安侯有些尴尬:“就是夫妻那方面,我私下问了问,他在北地受过伤——”
沈氏一下子听明白了,眼中喜色一闪而逝。
老二居然不能人道?
这可太好了!
她前些日子想让老二过继老大家的秋哥儿,侯爷和老二都不依,这才退而求其次,想把娘家侄女嫁过来。
无论如何,冠军侯的爵位不能便宜了别人。
如今好了,老二不能人道,将来早晚是要过继的,那就不急于一时了。
“这种事老二会跟侯爷说?”沈氏不放心追问。
“我跟老二提了提他的终身大事,他不想祸害别人家姑娘,这才对我说了。”靖安侯叹气,“是我对不住他——”
沈氏一听就不高兴了:“和侯爷有什么关系?人各有命。”
她还以为老二多么长情呢,还要给亡妻守孝,原来是为了遮丑罢了。
“那行吧,芸儿住几天我就让她回去。”
既然不行,她就不推侄女进火坑了,不然以后不好对娘家人交代。
沈氏本来就是借着侍疾的由头引出邵明渊的婚事来,如今知道邵明渊是个不中用的,瞧见他就心烦,哪还用得着他侍疾,立马就把人打发了。
邵明渊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不出两日,冠军侯不能人道的消息就悄悄传遍了京城。
冠军侯位高权重,偏偏又年轻俊美,这样的人本来就最容易成为人们关注的对象,这则不知道怎么流传起来的消息就好像插上了翅膀,传播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晨光听说后,几乎是哭着跑去了春风楼。
将军呀,您是打算让卑职当一辈子车夫吧,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将军在里面?”见房门紧闭,晨光问站在外面的守卫。
“在里面呢,队长回来了,正向将军禀告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