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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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婶觉得很蹊跷,便怂恿她:“我们去问问岳姑娘,她见多识广。”
    岳怀音本是想让怂恿许氏诅咒小晚肚子里的孩子,反正罪业也不算她的,可没想到她们贪财,并不希望小晚这么快就死了,胡闹一通,却让她心里奇怪的念头再次得到了证实。
    为什么对小晚的诅咒,会反弹在许氏自己身上?难道凌霄客栈,真的是神神鬼鬼的地方。
    是日夜里,知县大人来思韵阁寻欢,酣-畅淋漓之后,手里把玩着一对雪团子,生气地说:“就要过年了,上回破了大案,朝廷至今没有赏赐嘉奖颁下来,却不知是不是梁知府那混账给我截下了,想阻碍老爷我升官发财。”
    岳怀音身上被他nong得不自在,哪里有心思为他分忧,可却又听县太爷说:“说起来,这案子破得也蹊跷,就连师爷都对我说,里头必定有什么古怪,毕竟这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这才有了兴致,尽力讨男人喜欢,问道:“大人是觉得古怪?”
    县太爷说:“老爷给你说件奇怪的事,上回凌朝风涉嫌贩卖人口,我将他连夜拿了关在大牢里,你猜怎么着?我当天夜里,像得了失心疯似的,闯到大牢里去把他放了,还把自己关进去,怀音你说,这事儿奇不奇怪?”
    “真的?”
    “所有人都这么说,衙门里的,我家里的。”县太爷气恼道,“老爷我难道真的失心疯了?”
    岳怀音眼眸轻转,故作怯然:“那凌霄客栈,真是惹不起的,莫不是有什么妖怪神鬼在那里镇着。”
    知县大人道:“鬼怪之说都是迷信,我身为朝廷官员不能乱信,不过那家客栈一定不是正经生意,待我有机会细细查明,必将它端个底朝天。”
    岳怀音担心他莽撞做事,反而惹怒凌朝风得不偿失,自己好不容易哄得这混账东西帮自己在这白沙镇上立足,要是他丢了乌纱帽,自己岂不是白费功夫。
    忙好言哄劝,拿出真本事来哄他高兴,才叫这人暂时把这件事忘了。
    同是夜深,小晚早就睡了,但近来多梦,今晚亦如是。
    深秋初冬时节,万物萧条,寒风戚戚,可小晚却梦见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明媚温暖的阳光下,溪水潺潺,水光晶莹,有瘦小的姑娘在溪边洗发,青丝如黛,肤白如雪,但是她背对着小晚,小晚看不真切模样。
    远处,有人骑马而来,渐至近处,只见马上的人身形挺拔气质非凡,只是阳光太刺眼,模糊了他的面容。
    溪边的女子,见有人来,羞赧不已,立刻收拾东西要走开,不想踩在滑腻的青苔上,只听得啊哟一声,娇小的人,趴在了溪流里。
    小晚顿时觉得浑身激冷,想去搀扶,自己也是脚底一滑,心想糟了,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如此,却猛地惊醒了。
    身边的凌朝风也醒了,坐起来为她盖被子,责备道:“你现在怎么开始踢被子了,刚成亲那会儿,夜夜蜷缩成一团,纹丝不动。”
    小晚痴痴地看着他,想起相公曾对她说,他在成亲前就见过自己,可是小晚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这一场梦,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她念叨太多编织出的景象,可她觉得,洗发的少女一定是她,而马上的英俊男子,必是凌朝风。
    “相公,我在梦里见到了你。”小晚笑起来,甜甜地说,“相公,我们成亲之前一定是曾经见过的。”
    凌朝风笑道:“是你不信,我的确在青岭村外的小河边见过你,你摔在水里,我把你搀扶起来,真的不记得了?”
    小晚说:“是溪流,还是河水?不过青岭村外那条河,又浅又窄,是称不上什么河的,白沙河这样的才算。”
    这不是值得辩驳的事,小晚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那都不重要了,现在他们在一起,连孩子也要出生了。
    凌朝风轻轻伏在小晚的肚子上,一贯严肃的人,笑道:“好像也醒了,在翻腾。”
    小晚说:“看样子,是个调皮的小家伙,往后你就辛苦了,又要管孩子,又要管我。”
    凌朝风靠在床头,将小晚搂在胸前,嗔道:“你听话一些,我管你做什么,难道你和孩子一样。”
    小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道:“我再试试看,能不能在梦里见到你,这样子,我睁着眼睛闭着眼睛,都能看见你。”
    凌朝风哭笑不得:“你不厌?”
    小晚幸福满足地说:“怎么会厌,我最喜欢我家相公了。”
    正文 104 胎梦
    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转眼已是在冰天雪地的日子。
    去年此刻,京城里忙着选秀,忙着预备新君即位,忙着筹办帝后大婚,难得到了今年,终于能在年关将至时,真正歇口气。
    就连学堂里的课,也渐渐少了,腊月二十四至年初二,七八天的时间没有课,家里离京城近些的,能打个来回到家里过年,二山这样的,便走不了了。
    而眼下才要过腊八,就从白沙镇给寄来好些吃的用的,二山已经吃不完用不完,就拣一些好的,赠给这里的客栈掌柜和伙计。
    只是在课堂里,他依旧独来独往,没交什么朋友。
    今日,当朝重臣中的重臣,沈哲沈将军来学堂授课,将一众书生带到了冰天雪地的校场,虽然不会强求他们舞刀弄枪,也希望这些年轻的学子们,能拥有强健的体魄。
    再者,也要让这些朝廷未来的文臣明白,兵家之道并非野蛮的打打杀杀,一个“和”字,是建立在强大的军队国防之上的。
    天寒地冻,雪地中骑马张弓,叫一些体格差些的学生很吃不住,毕振业便是要弱一些。
    他是毕丞相唯一的儿子,据说府中长辈将他如珠似宝地抚养长大,虽有天赋的才华,却不像一个男子汉。
    不过他本身,却是极要强的,在雪地里摸爬滚打,反而像是得了自由似的,尽情放纵。
    沈将军对与这几个世家子弟,自然是熟悉的,与他们稍热情一些说话,旁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那个凌出,名不见经传的人,从乡下小镇来的客栈跑堂,先是得到皇帝的亲自点拨,今日沈将军见他,也是十分和气。
    有人听见沈将军对凌出说:“你哥哥身手了得,以一敌百都不在话下,怎么没把你教好?”
    哥哥?凌出还有哥哥?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皇帝认得他,而沈将军还认得他的哥哥?
    众人从校场归来后,便散了学,所有人身上都被雪水打湿,冻得瑟瑟发抖,毕府的人见公子几乎浑身都湿透了,着急的不行,捧着氅衣暖炉一拥而上,却被他嫌恶地推开了。
    家中,毕丞相与夫人正在母亲院中用晚膳,寒汐跑进来说:“奶奶,哥哥回来了。”
    祖母命她坐下,嗔道:“女儿家家,总是跑跑跳跳,成何体统。”
    不多时,毕振业便进了门,满身湿漉漉的,冻得脸色苍白,这叫祖母的心都碎了,呵斥着下人们,赶紧给少爷收拾。
    丞相却冷冷道:“难得你今日像个男人模样了,平日里,我还只当自己养了两个女儿。”
    毕振业垂首不语,只见母亲走上前,温柔地说:“别叫老夫人着急,赶紧去洗漱更衣,烤得暖一些了再来,你也不怕把寒气带给了祖母。”
    “是。”公子哥儿答应下,闷闷地走了。
    他这一走,老母亲便是不依,将毕丞相狠狠训斥:“我统共这一个宝贝孙子,你别总是苛责他,若是把他逼死了,你便连带着我一道收尸,我看你有什么颜面去见毕家的列祖列宗。”
    众人都起身,垂听老夫人训斥,老夫人含泪道:“不知行业那孩子,还活没活着,若是还活着,能在我死之前见他一面,我便了无遗憾。行业若还活着,我何至于如此独独护着振业,又或是你早些为他娶妻成家开枝散叶,他都二十一了,怎么还不给成家,你在等什么?”
    一餐饭,变得索然无味,伺候了老太太,众人才退下。
    毕丞相独自往书房去,毕夫人领着女儿,来儿子的卧房看看他。
    “母亲,我见过行业哥哥吗?”寒汐忽然问道,“我不怎么记得了,可下人们说,我那会儿已经在了。”
    “他失踪的时候,你已经三岁了,小时候也曾在一起玩耍。”毕夫人神情淡漠地说,“算是见过,不过你太小了,必定记不得。”
    “是呀,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寒汐笑着,将至哥哥的卧房,她大声嚷嚷,“毕振业,我要进来啦,你光着屁股没?”
    毕夫人失笑,上前打了女儿一下额头:“叫奶奶听见你说话这样粗鲁,要打你板子了。”
    寒汐撅着嘴说:“奶奶对我总是严格得很,动不动就要家法伺候,只有哥哥,旁人连个手指头都不能碰他,怪就怪,我不是男孩子。”
    毕夫人轻轻一叹,拉着女儿一道进门,生怕儿子今天在雪地里滚,回头惹了风寒。
    这边厢,二山回到客栈洗漱更衣,他虽没有被凌朝风逼着习武,也绝不是文弱娇养的公子哥,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很快就精神了。
    只是客栈掌柜忽然来敲门,说是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来找他,二山出门来看,正是他在学堂里的同窗。
    他们热情地说:“二山,我们来找你说说文章。”
    在学堂里,拉帮结派是很重要的事,他们大部分人会在明年的会试中被淘汰,但即便被淘汰,有了举人功名,只要有人提拔,也能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所以找对人做朋友,是这一年里,和读书一样要紧的事。
    二山不知道皇帝和沈将军,为何都来与他表示亲近,这会把他推上风口浪尖,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面对。
    与此同时,丞相府里,毕振业已经换了干净衣裳,来到父亲的书房,站了半天,丞相才问:“什么事?”
    毕振业道:“父亲,上回与您提过的那个名叫凌出的少年,今日沈将军见了他,也是十分亲厚,像是故交一般。”
    丞相皱眉:“当真?”他摸着胡须,略有所思,“沈王府的门槛极高,极少有人能与府中往来密切,能被沈将军赏识的人,前途何忧。”
    “你与他关系如何?”丞相问道。
    “他独来独往,为人冷清,不好相处。”毕振业道,“只偶尔说几句话。”
    “没用的蠢东西,只怕你的同窗们,此刻已经去与他谈天说地拉拢起来,你还在这里干杵着。”丞相训斥道,“过几日,把他带到家里来,让我见一面,我等你三天,三天不来,我先扒了你的皮。”
    毕振业从书房退出来,妹妹在院门外张望,上前来笑眯眯地说:“又挨骂了?”
    “知道了还来招惹我?”毕振业伸手拧了拧妹妹的脸蛋儿,“你这样调皮捣蛋,爹爹却从不骂你,不公平。”
    寒汐挽着他一道往外走,笑道:“那不是一样的,奶奶护着你,却从来不疼我。我在庙里时,挨了好几顿打呢,她让那些老尼姑用这么粗的棍子打我,把我屁股都打肿了。”
    “你做什么了,要挨打?”
    “我把主持的金线袈裟当披风玩儿。”
    毕振业笑了:“活该。”
    见哥哥笑了,寒汐心头一松,温柔体贴地说:“爹爹是希望哥哥有出息,爹爹不想你被奶奶护成白面公子哥儿,爹爹若不在乎你,也就不管你啦。哥,你心里别难受,我听娘说,你考了京城里的头名,爹爹可高兴了。”
    毕振业的心情好了几分,心头一亮,道:“我们学堂里那个凌出,性情孤僻,荤素不进的。后日你来接我下学,用你这张机灵的嘴巴,把他给我拽到府里来做客,若是成了,哥哥便许你一件心愿,你想做什么都行。”
    寒汐欢喜地说:“那可就说好啦。”
    隔天,便是腊八节,凌霄客栈今年去镇上布施时,小晚没跟着去,连忆倒是来帮忙,还她去年偷了素素烧鸡和棉鞋的罪过,忙了一整天归来,今日正经过节,店里一早就热热闹闹的。
    小晚站在楼下,见连忆和素素一道在二楼擦地板,她说:“大小姐,你还是歇着吧。”
    连忆嗔道:“我们家里,如今哪里还用得起下人,这些事我早就自己做了,还要伺候我娘。”
    小晚的肚子挺得高高的,她说:“我都大半年没干活儿了,等我生完了,肯定连拧抹布的力气都没有。”
    话音才落,门外传来孩子的声音,是文娟文保喊着:“大姐,大姐……”
    几乎一样的光景,难道许氏今年还要再来闹一场?但是随着俩孩子进来的,却是穆工头,他带着好些东西,笑呵呵地站在门前说:“晚儿,爹来看看你。”
    文保和文娟围着小晚团团转,嚷嚷着:“大姐,你的肚子好大呀。”
    张婶来把他们带开,说:“有甜甜的腊八粥喝,你们别转得姐姐头晕了。”
    穆工头放下东西,扶着女儿坐下,说道:“我是听文保他娘说,你有身孕了,就一直想来看看,今天正好过节,我就来了。带了些吃得,还扯了一些尿布,你看着能不能使吧。”
    小晚问:“她怎么知道的?”
    穆工头道:“说是从镇上听来的。”
    凌朝风闻声下楼来,接待了岳父,一家人坐着说会儿话,只是父亲问她几时生,小晚敷衍说不知道,说头一次怀孕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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