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所·以·说!”我怒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想要救所罗门就回你自己的世界去啊,跑来我这边折腾到底是怎么样啊!”
“总是满口的让我去死去死,我死了你到底能得到什么?前面还口口声声说着对罗马尼没兴趣,结果却还是想着要把我取而代之吗?”
“第二……”
“喂!你倒是说啊!”
无相放下了手,略带无奈地道:“你好吵啊,好好听我说话不行吗?”
我一脸不可置信。
“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
“现在这里是我的心象世界,不是你的。而‘相叶雪见’这个身份的本质也是我,不是你。有权利提要求和制定规则的人应该是我,不是你这个外来者啊。”
无相摇了摇头。
“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啊……”他说话的口气中略略戴上了一些古怪的慈爱,看向我的目光也不知怎地、充满了关爱傻子似的包容。
我被对方一个眼神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你的地盘。”
无相施施然地站起身来,绕着他的靠背椅走了半圈,张开双臂向我展示这一片纯白的空间。
“正因为是你的心象空间,所以我才会有那么大的耐心坐下来和你好好交流一番。”他向我解释道,“心想空间中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修正人的性格,再加上我作为入侵者,此地对我天然有着一种约束……“
无相柔和了眉目,道:“你不会想要知道,要是当初是我将你拉入了我的心界,现在的你该是怎样一种凄惨的下场的。”
“不过,相叶呀……”
他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我面前,伸出双手,捧住了我的面颊。我本想躲开,然而在这个意识还未完全从我脑中冒出来的时候,我就有些惊惧地发现,我没有办法操纵自己的动作了。
“怎……”
“相叶……”无相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如果吉尔伽美什没有说错,你和我有着一样的本质,你就是我……那么你一定也能理解我的吧?你肯定会理解的,关于我有多麽迫切地想要找回所罗门,多么疯狂地想要去把我心爱之人重新带回此界的愿望。”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听上去已经和我平时说话时候所用的嗓音完全不一样了。我看着他,听着他的声音,仿佛就是在看另一个全然陌生、但是又熟悉无比的人。
“你看,你看啊……”他叹息着,“无论是哪一个世界,我们都会爱上这个人……所以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对不对?你一定会帮我的吧?一定会帮我的,是吗?”
无相的声音像是一声声咒语一般,搅浑了我的思绪。我无力地张了张嘴,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了一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眼前黑发的少年有些恍惚地笑了。
“很简单。”他道,“我想要救他,让我救他,好不好?”
无相的话语中没有直接点出“他”的身份,但是我却一下子明白了他所指向的那人。
“但是……”我依旧感觉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只能按照本能将心中的疑惑向对方吐出,“罗马尼他,现在很好啊。”
“不,他不好,他一点都不好。”
无相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惊惧的神色。
“你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在最后七个特异点都被修复后,你们,你和迦勒底还会面对些什么!”
他一下子松开了手,转而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在被他松开的瞬间,神智就一下子恢复了清明,然而当我想要立刻退开到他无法触碰的范围之外的时候,我却又被对方现在脸上的神色给惊得顿在了原地。
无相双目失神,眼眶中盈满了泪水,他微微颤抖着,像是绷紧了身体,又像是会在下一秒立刻浑身脱力到晕倒在地。
“黑幕是盖提亚,要彻底杀了没有不死性的魔术式,就只有作为其根源的所罗门自行抹除自己的存在……罗马尼、所罗门、所罗门,他最后一定会死的,他、他最后一定……”
我一时没能理解无相所说的内容,但却还是本能地被那些话中的几个关键词和对方近乎于疯狂的神色给震惊到了。
“你、你说什么……”
眼见着对方对我吼完了最后的一句话,就神色涣散地放了手,往后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我连忙伸手拉住对方,用力晃了晃他的身体。
“你再说一遍……”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不可置信和颤抖,“你说罗马尼他会……他会怎么样?!”
无相没能再回答我的话。他只是无神地流着泪,嘴上不停地呢喃着“让我救他,求求你让我救他”。
我无措地眨了眨眼睛,松开方才捉住对方肩膀的手,任由对方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捂着脸蜷成一团。
“这到底……”
话音未落,我便觉得眼前一暗,再睁开眼后,便看到了身着神话礼装、手持金色天之锁的吉尔伽美什。
“哦,是雪见啊。”金发的archer平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扭头向后方道,“既然是他的话,那我们就只能放慢进度了。”
第84章 第三次强调
我没有去纠结为何吉尔伽美什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我和无相的区别,只是下意识地转过身,顺着他的目光向看去。
“新的从者?”
除了我所熟知的吉尔伽美什之外,我身旁还站立着一位面貌陌生的女性。从她身负的武器和周身萦绕的淡淡杀气上,我便可分辨出她并非人类,而是一位从者。
身材丰盈的女性从者朝我淡淡一笑,道:“这次的master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呢。初次见面,我是源赖光,berserker的从者。”
对于源赖光竟然是一名女性而不是一位男士的事实,我也只是惊讶了一秒,便释然了。没看到fate世界中最有名的亚瑟王都变成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了吗?既然这样,日本最有名的武士会是一位女性那又有什么奇怪的。达芬奇还不是以女人的姿态现世了?
源赖光虽然自称是berserker,但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像是记忆之中的赫拉克勒斯那样理智尽失,相反,从她朝我露出的笑容和逻辑正常的谈吐中,我不难看出,她其实还保有着对于狂战士这个职介而言及其稀有的理智。
但是……
“抱歉,”我道,“我想你和吉尔伽美什一样,是无相的从者吧?既然这样,再称呼我为master就有些不妥了。”
看着源赖光丝毫未变的笑容,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虽然不知道他身为一个从者,为什么偏偏要赖在我这里不跑,但是……既然现在是我占据主导,那么……你还是和我撇清关系比较好。”
说完这话,我余光便瞥到了一旁的吉尔伽美什面上露出了一个兴味的神情,他抱起双臂,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通常来说,每当这位不靠谱的慢心王展露出这样“愉悦”神情的时候,这就暗示着其他人一定会倒霉,然而当我还没反应过来我方才到底说错了写什么,站在我面前的源赖光便瞬间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妈妈好伤心……master,我亲爱的孩子,你为什么想要和妈妈我划明界限呢?”源赖光伸出手指抹了抹自己眼角沁出的泪花,紧紧地颦起了眉头。
“是妈妈做错了什么吗?啊……我的孩子啊——”
我面对着突然陷入疯狂的源赖光,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你……稍微冷静一点啊。”我看着对方眼眶中不断滑落的泪水,有些艰难地安慰着,“berserker?我、我可以这样叫你么?你先听我说,我真的……”
然而还未等我磕磕绊绊的话语尽数说出,对面的女性狂战士就一边流着泪,一边动作干脆利落地抽出了腰间的太刀。
“真是不乖的孩子啊,那就只能让妈妈来管教你了!”
我看着对方眼中愈加疯狂的神情,本能地就往后面又退了一大步。然而我在做出这个动作的后,看着对面berserker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和受伤,我却立刻后悔了。
“那个,源赖光女士?能请你冷静一下么?我……我们可以谈一谈有关于……”
“哼,竟然还妄图和berserker谈论道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
出乎我意料的,站在一旁旁观了许久的吉尔伽美什突然出声了,他先是照例嘲讽了我一句,随后便扭头看向了缓缓调整好握刀姿势,做出了一副攻击态势的源赖光。
“喂,疯女人,”金色的archer冷冷道,“给我好好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谁。”
源赖光一愣,随即面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站在我面前的……master,我的孩子,我怎么会认错呢?这样闪光的灵魂,这样脆弱的心灵,这无疑就是□□□□啊——”
我一愣,刚想开口问对方,她方才所说的那个含糊不清的名字到底是谁,便被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给打断了话头。
狂战士手中的太刀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面上。
源赖光朝我露出了一个可以算是近乎于慈爱的微笑,她缓缓上前两步,动作轻柔地伸出手抚上了我的面颊,将我鬓角的头发撩到了耳后。
“啊,master,你留长发的模样也很好看,银灰色的发色很配你的蓝眼睛。真是的,这么漂亮的孩子,妈妈又怎么会认错呢?”
女性从者的手很暖,也很柔软,轻抚我脸颊的动作也让我感到了一阵莫名的熟悉。本能告诉我,对方现在正处于一个恍惚而平静的状态,暂时没有危险,故而我也就放任了对方的这些动作,顿住了想要逃跑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源赖光为什么会是一位充满母爱的berserker,但既然她做出了这样的一副姿态,我就在很大程度上很难拒绝对方的关爱,哪怕她的阵营和身份都对我及其的不利,哪怕她大概是把我看错成了另一个人。
源赖光摸完了我的脸颊,又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轻柔舒缓,就好像是真的一位慈爱的母亲在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
“master你一定很害怕吧?要一个人独自面对那样的、那样的……那为什么不早点叫妈妈呢?我一直在等master你呼唤我啊。”
“……抱歉。”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让一位berserker恢复正常,只能按着对方的语境接下话去:“所以我……我希望源赖光你这次能帮我,好么?”
或许是我请求一般的语句真的戳中了对方的点,源赖光面上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神情。尽管她脸颊上的泪痕还未完全抹去,眼角也还含着些许晶莹的泪珠,但整个人的气场却像是一个小太阳般明亮了起来。
“这就对了……要多多依靠妈妈一点啊。”
源赖光又摸了摸我的头,凑近了身子,在我刘海上留下轻轻一吻。
“无论是你,还是那个孩子,我都是深深爱着你们的,不偏不倚。”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她最后一次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后退了两步,看着我柔和了表情:“你们是一样的,又是不一样的,我当然不会分错你们的……雪见,我也希望你可以理解□□,因为他会变成现在的这幅模样,也是因为爱啊。”
这是我第二次从源赖光的口中听到了那个含糊不清的名字,然而与先前那次不同,这次我却再不会放过询问对方的机会了。
“那个,”我连忙开口,道,“你刚刚说的那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语塞了,因为虽然我方才似乎对那两个字有着模糊的印象和记忆,但真的当我想要将它们说出口的时候,我却好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钳住了舌根一般,连一个简单的音节都无法发出。而且随着我沉默时间的推移,那个名字在我记忆之中的痕迹竟然变得变得越来越浅,直至消失殆尽。
“……这是怎么回事?”
我茫然地看了看眼前的两名从者,渐渐地感觉到自己快要连源赖光是不是叫出过一个陌生的名字这件事情都快要忘却了。
在一旁看够了戏的吉尔伽美什终于打算有所动作了。
“那是无相本来的名字。”不知为何,他在说出这句话时,看向源赖光的表情有些愤慨。
“那个恋爱脑的蠢货为了救另一个杂种,拿着自己的名字和样貌和盖亚做了一个交易,取得了足以扭转一切的力量……”
吉尔伽美什放下一边抱着的手臂,虚虚指了指我的颈脖。
我顺着他的动作垂下头,愣了一秒,才意识到他到底在指些什么。
“是……这个嘛?”
我把戒指连同一截项链从自己的颈脖处抽出,放在阳光下照了照。
金色的指环内侧依旧印着那句所罗门的箴言,但就在不久的之前,我却亲口从他真正的主人那里得知,这并不是那位魔术王留存下来的遗物,而是那人的宝具。
吉尔伽美什又道:“或许他还拿了什么别的东西作交换,但是既然他当初没有和本王摊明,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兴趣去追查。”
“照道理来说,被星球意志取走的名字是不会被任何人所记住的……但偏偏,你眼前的这个疯女人,三番两次地叫出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