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第67章 被牢记的信任(含加更)
面对着幼吉尔恶意满满的威胁,埃尔梅罗二世无动于衷,他冷哼一声,重新将眼镜戴上,对他道:“在人理烧却的当下,不想着应对外部的敌人,反而将矛头指向同阵营的战友。你的任意妄为简直和长大的你一模一样啊,archer。”
幼吉尔微微眯起眼睛,颔首。
“我本就不在乎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怎样,我会站在这里,只是因为曾经有一个人向我祈求了,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根本不会参与到这场闹剧之中。”
“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了吧,master,”他转过身来看我,面上微带嘲讽,“不要让我觉得无聊。”
我看了一眼神色晦明不辨的埃尔梅罗二世,才对幼吉尔道:“是。”
幼吉尔笑了。
“到目前为止,我都玩的很开心哦。”他说,“所以啊,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也可以不要再有什么突发意外的情况发生。”
“master你只要信任我们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一概都不需要去理会。”
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朝我歪歪头,道:“‘我’向你保证过的,只要你对我交付上全部的信任和忠诚,我就会一直带领你到一切的终了。”
说这话的时候,幼吉尔敛去了面上所有的表情,语气平淡的好像就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端详了他许久,又应了一声是。
“埃尔梅罗先生。”
于是,我挪动了自己的目光,将其投向了站位稍稍靠后的埃尔梅罗二世。
“我很清楚我的从者们都对我有所隐瞒,但是……”
我想到了先前在黑贞面前所推理出的猜想,抿了抿唇,突然感觉心中一下子空了一大块。
“罗马尼也曾经说过,”我沉默了几秒,果断调转话头,“我曾经很自负,很难信任身边的人,我总是不愿向将自己的后路向他们交托……”
“或许,我本性就是如此。以前我并不觉得这样的性格有什么问题,但是就在最近,我才发现,这是不对的。”
我朝那位与我昔日恩师有着相同外貌的从者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以往我在意他们的方式是尽可能地自己承担一切,但是罗马尼却用他的言行告诉我,因为在意,才要敞开心扉。”
“所以……”我看着将神色都掩盖在反光眼镜后的埃尔梅罗二世,有些紧张地绞紧了手指。
“我会尝试着去信任我的从者们的,如果他们真的不想让我知道什么的话,我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我艰难道:“……抱歉,埃尔梅罗先生。”
埃尔梅罗二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低头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默默点上,吸了一口。
半晌,他吐出一口烟气,接着那片灰蒙蒙的雾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随便你,这是你的选择,”他平静道,“我只不过是看在你在这个世界曾是我学生的份上,才会提醒你一句罢了,既然你执意要信任这位明显对你不怀好意的英雄王……我身为一个外人,也无权多做什么评价。”
他又幽幽地抽了口烟,瞥了一眼一旁神色不清的征服王和大卫一眼,对我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表示,放下了先前看到一半的书,一个人率先离开了。
我看着自己办公室的自动门在对方的背后缓缓合上,长长地松下一口气。
对不起,我在心底默默向这位埃尔梅罗二世道歉。
如果真的是经历过了那么多次的失败,那么对于害怕打出be的恐惧一定已经深入到了我的骨髓之中,与其自己再就那些未知的未来胡乱猜想,还不如就这么放下自己的理智,跟着那些从者的指引走吧。
“啊啊,果然就像大卫所说的,master是一个乖孩子呢。”
见房间的大门重新合上,幼吉尔一扫先前周身危险的气场,笑着扑了上来,勾着我的脖子蹭了蹭:“接下来也要让我看到一出精彩的好戏啊。”
“好好,”我敷衍地回答他,想了想,又有些不安地叮嘱了对方一声,“你可不要趁我不注意,对埃尔梅罗二世下手啊。他虽然现在是拟似从者的状态,但好歹也是我的老师……和我曾经认识的老师顶着同样的一张脸。”
“最重要的是,”我把幼吉尔从我身上扒下来,认真道,“他是立香君的从者,你不能动他。”
幼吉尔朝我举起双手保证道:“好的,我不会对他下手的。”
“借刀杀人也不行,在世界恢复原状之前,他都得好好地活着。”
“那个男人虽然多嘴又没眼力,但是还是很明事理的啦,是吧,征服王?”幼吉尔扭头问坐在沙发上,重新戴上耳机准备通关游戏的伊斯坎达尔,“那个维尔维特?”
被问了一个在我看来莫名其妙问题的征服王虎躯一震,连忙打着哈哈道:“你在说什么啊小不点王,那位长发的caster不是叫、叫……叫什么来着?”
我好心提醒他:“埃尔梅罗二世。”
“对,”伊斯坎达尔一敲沙发,“就那个埃尔梅罗二世,嗯,二世!”
我默默地看了自己那个被锤得陷下去了一个大坑的沙发扶手,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说来,维尔维特这个名字听上去好像有些耳熟啊?我在心底默默回忆着,是之前认识的同学吗?应该不是吧?
我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从大脑中翻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放弃了。
而正当我拿起桌上的笔,准备重新开始自己的钢笔整修工作时,大卫却突然走了过来,在我的办公桌前站定。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对方脸上算不上是明媚的表情。
“怎么了嘛,大卫?”见对方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说话,我便这么问他。
大卫低下头来看我,刘海垂落下来,在面上自然而然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他和我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master,听说你和医生在一起了?”
“是。”我坦然道。
大卫沉吟片刻:“那,祝福你们。”
他过分郑重的语气让我突然就感到了一丝羞赧,我不安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回道:“嗯,谢谢。”
似乎是我的神情太过于紧张的缘故,本来还绷着个脸的大卫此时却“噗嗤”一声笑了。
“不用那么紧张啦,”他朝我摆了摆手,安抚道,“毕竟现在我们都成了英灵,所持有的看法也和生前有所不同了,所以……嗯,我是很真心的在祝福你和医生。”
被他这话中有话的语句以解释,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大卫作为希伯来系的从者,同样信奉犹太教,也就是说,他本来应该是会极力反对这种事情的。
我看着对方面上重新展露出的温和笑容,不知怎的,就感觉心下一暖。
“我也实在很真心的感谢你,大卫,”我道,“谢谢你作为昔日以色列的王,能够承认我和罗马尼的关系……虽说我其实到现在还有些心虚,竟然把罗马尼带坏了什么的。”
大卫爽朗地笑了两声。
“如果是真爱的话,又怎么能说是‘带坏’了呢?”他对着我笑眯眯道,“用一种罪恶又浪漫的说法来作比的话,你应该说‘我是他的罪’,这样。”
“这、这还真是……”
我看着对方明显带着些许揶揄色彩的表情,不由地红了红脸:“真不愧是正统的以色列君王啊,这种说法都……”
牧羊人从者愉悦地弯了弯眉眼。
“总之,”他说,“master你现在能开心就好了,其他的都不是什么问题。至少如今身为你的servant,我是这么想的。”
总有一种被钦定了的感觉。我看着对方朝我扬了扬手中的书,施施然跟在埃尔梅罗二世的后头离开了我的办公室,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微妙。
不不不,别想那么多了。
我晃晃头,把脑内混乱的思绪清除掉,重新拿起笔,准备重新开始绘制钢笔中的通讯魔术阵。
归功于原设计图都在和再也没有外人打扰的缘故,我在废了三四张半成品后,终于赶在下午的点心时间,把手中的钢笔重新组装了起来。
原先笔盖顶部的纯质宝石被替换成了天然就蕴含有魔力的八连双晶碎片,虽然那泛着橘黄色泽的石块看上去似乎与整支钢笔银色的基调有些不搭,但是反正是放在手里给自己用的,意义大于实际功用大于外观,总之,有纪念价值又实用就行了。
下午茶吃着红豆馅的大福,喝着清茶的时候,我默默地思索着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偷偷地拿回罗马尼的那只钢笔、更换好魔力宝石,然后在他发现之前,再及时地送回他的手中。
最好是他正在用笔的时候,我暗自想到,写着写着就发现手里的笔不受控制、自己动了起来,这样的话,罗马尼一定会被吓上一大跳。
如果不是惊喜,就没有意思了嘛!看着对面一脸幸福地吃着额外加量的大福和点心,我忍不住一个人偷笑笑了起来。
偷偷摸摸更换魔力宝石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晚上十一点的固定换班时间,我来到管制室内,刚和门口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对方便捂着嘴朝我指了指操作台的最上方,用口型告诉我罗马尼已经累得趴在自己的座位上睡着了。
我赶忙放轻了自己的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伸长了脖子去看对方的睡颜。
罗马尼正把脑袋埋在臂弯里睡得正香,哪怕是座位前屏幕上投下的幽蓝光芒都无法打扰他的好梦,他呼吸声有些沉重,头上那根时时翘起的呆毛也随之一起一伏地摇晃着。
看上去暂时不会醒来的样子。
我屏息凝神地观望了好久,才确定了才悉悉索索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他的肩头。
就算是在开着暖气的管制室里,不披点什么就睡过去的话,也是会感冒的啊。我这么想着,全然不顾自己脱了外套后,里面其实只穿了一件单薄衬衫的事实。
我赠送的那只钢笔正被放在一沓草稿纸的上面,罗马尼虽然很喜欢用电子产品,但是当他真的需要处理些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他还是会选择用手写的方式,据他自己的解释,这是因为手写的话能够帮他最快的理清自己的思路,而且看着自己写下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也会比较有成就感。
更换宝石的过程很简短,之后的调试也很简单,在确保了这两支钢笔的确可以正常工作后,我便拉过了一旁的座椅坐下,将目光放到了罗马尼先前书写的那叠文件上。
压在最上面的纸的四边已经被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只余下最中间的“所罗门”三个字周围是一片空白。
他这是在猜测有关于人理烧却黑幕的事情么?我有些好奇地想到,但当我想要伸手去将那叠文件取来翻阅的时候,趴在一旁的罗马尼突然动了动,发出了轻轻一声呜咽。
他坐直身体,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刚一抬手想要伸个懒腰,就发现了自己肩膀上多出来的衣物。
罗马尼本能地捉住快要划下肩头的外套,一扭头,瞬间面露喜色。
“雪见?!”
我看着对方脸上激动的神情,亦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才发现我啊。”我一手支着下巴,歪着头调侃他道。
“没有!”罗马尼立刻否认。
他道:“发现这件衣服的时候,就知道是雪见你了。”
我挑了挑眉:“也是,全迦勒底就我一个人穿长款的黑制服。”
迦勒底的文员制服分为两种底色,普通的职员都穿着短款的黑制服,部长级则是长衫。除了医疗部的成员有资格穿白底的制服外,其他的职员都穿着黑底的外套,所以唯一能区别他们科室的特征,就只有所有人胸口挂着的统一制式的名牌了。
我本以为罗马尼是从长款制服和黑色这两个特征上推断出将衣服披在他身上是我的手笔,但他却在听了我的话后摇摇头,解释道:“因为这件衣服上有雪见你的味道啊。”
罗马尼的表情认真而坦诚,但说出口的话却怎么听怎么暧昧。我脑子空了一瞬,看到对方领着我外套领子轻嗅的动作后,才突然意识到事实并不我想的那么回事。
“那大概是我惯用的洗衣液的味道吧……”我道,“因为很小的时候就被妈妈教育说男孩子也要喷香水,但是那时候的我……觉得那样做的话太娘炮了,所以索性在衣物的洗涤剂上稍稍下了点功夫。”
后半句话我说的有些心虚,毕竟我口中所谓的“稍稍下点功夫”,其实是花了整整半年时间去研究了一款新型的洗衣液。虽然把配方寄回家后得到了妈妈的大力赞赏,但是在那年期末评定中,我却因为这样的不务正业而挂了大半考试,回到家后当即就被父亲送往了日本本家接受禁闭的惩罚。
罗马尼听了我的解释后,表情微妙了一下。
“你的脑回路倒是挺有意思的。”他评价道。
我眨眨眼,理直气壮地道:“当时年龄小不懂事啊,就是觉得男人喷香水很奇怪能怎么办?要是放到现在,我绝对不会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专门设计一款洗衣液好么。”
罗马尼听罢,“哈哈”地笑了。
“总感觉雪见你小时候也很可爱啊,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把我的外套递还给我,“穿上吧,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