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当时飘着的熏香很有问题。
    但当时皇帝和东锦霄甚至皇后她自己也在，却并没有出问题。
    所以洛云染推测，这熏香并不是单独起作用的，可能是事先给洛云染灌了什么，然后一旦再闻到那熏香，就会产生软筋散的作用。
    而且后来洛云染也明显发现猪头世子也并不对劲，有种异乎寻常的亢奋。
    没办法，走不了，又不能放任自己被皇后弄死。
    她紧急服下了一点zmtx308，让自己假死。
    皇后再怎么说也是后宫之首，她要弄死自己也不能在自己的凤仪宫里直接把人弄死，而应该通过内务府，通过慎刑司。
    所以她一“死”，应该就会被立刻秘密抬出凤仪宫处理掉。
    洛云染本来以为自己醒来的时候可能会在哪个荒郊野外或者犄角旮旯，却没有想到会是好好地躺在清秋殿里。
    想来皇后也是图省事，直接就把人往清秋殿一扔，反正人死了她一口咬死是在清秋殿死的，在凤仪宫的时候还好好的，也没人能把她这个后宫之主怎么样。
    却没想到这反而是无意间帮了洛云染。
    但是zmtx308的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洛云染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东锦霄说。
    只能苍白地解释两句说自己并没有死，正苦恼说服力明显不够的时候，却见东锦霄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个什么呀。
    洛云染，“……”
    洛云染一倾身，忽然肩后的长发流泉一般扑簌簌滑落下来，她愣了一愣，抬手掬起长发。
    头发……什么时候散的？
    “这么黑了，不点灯吗？”洛云染问了一句。
    “嗯。”东锦霄这样回了一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洛云染莫名其妙，想了一下，还是掀开被子预备下床，“我还是去点一下灯吧。”
    脚还没落地就被东锦霄一下子推回到了床上。
    “小云子。”
    “……嗯？”洛云染有些迟疑地开口应了一声，黑暗中，完全看不清东锦霄脸上的表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强大的气场如有实质般地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我要做皇帝。”他说。
    洛云染倒抽一口冷气，惊慌地迅速四顾一圈，然后才意思到他们这是在清秋殿。
    清秋殿这地方，连最低等的宫奴都欠奉多来几遭，更何况是其他人。
    “我会保护你！”绝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
    男子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洛云染耳边一字一句地郑重承诺！
    经历了今天这些事之后，尤其是当看到洛云染毫无生气地被丢到自己面前，东锦霄终于明白。
    要保护想保护的人，唯有变得强大！
    洛云染怔楞了片刻之后，忽然笑出了声。
    东锦霄瞬间皱眉，“我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啊，”洛云染还是止不住笑意，循着模糊的轮廓拍了拍东锦霄的脸，“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直到现在才想通，这样才对嘛，之前那样成天夹着尾巴做人像什么话？拿出你的野心来！”
    她所认识的恭亲王虽然谨守本分，但绝对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他不在乎是因为只要他要，他都可以掌控！
    而且洛云染真的觉得东锦霄之前活得太边缘了，皇帝原本就不待见他，他还不去努力努力多刷点好感度。
    长此以往，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要知道，皇帝才是这宫里真正说一不二的主子。
    至于东锦霄说什么“要做皇帝”的话，洛云染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得有这样的目标。
    他既然生而为皇子，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最后能不能坐上那个位子暂且不论，为了生存下去，就必须得争。
    东锦霄怔了一怔之后，低低笑出了声。
    转身去把屋子里的油灯给点上了。
    一点昏黄的光晕渐渐从东锦霄手边漫了出来。
    洛云染已经循着灯光走了过来，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敲了敲桌子，“跟我说说，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事。”
    自打过了十六生辰之后，按理皇子们都会开始渐渐被派些事情做了。
    东锦霄前阵子也似乎被安排了一些事情，不过洛云染没有机会细问，而且看他那样子，好像和之前的生活差别也不大，显然是给他安排的事情无足轻重。
    想来也是，如太子、东锦霖这样的，一旦开始参与到政务之中，那接触的都是重要的部门。
    皇帝对于特别看重的皇子也会有意的派自己的心腹大臣着重地教。
    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东锦霄皱了一下眉，转身去拿了件外衫过来披到了洛云染肩上。
    洛云染自然而然地拉筋外衫，因为这夜里头确实有些冷。
    不过小一秒她就愣了。
    低头。
    瞳孔骇然一缩，猛地拉紧了外衫紧紧裹住自己，看向东锦霄，“我的衣服怎么……”
    这不是她之前在凤仪宫的时候穿的那身。
    洛云染的太监服有好几套，虽然长得都差不多，但是她先前那一身在被泼冷水的时候泼了个透湿不说，先前被人绑过去的时候还有拉扯，一侧袖口撕了个口子。
    但是身上的这件两边袖口都是完好的，除了衣服洗得有些发旧，其余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的衣服被换过了。
    洛云染震惊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东锦霄。
    东锦霄偏过头去，轻咳了一声，“我闭着眼睛帮你换的，咳！你放心。”
    早料到洛云染一旦发现势必会是这个结果，原先他在心里都想好要怎么回答了，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正常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带了一股莫名的做贼心虚之感。
    其实他帮她换衣服的时候，洛云染还是一具浑身冰冷没有呼吸的“尸体”，东锦霄当时脑子里除了杀人的暴虐，是真的一点其他绮念都没有。
    但是现在，人活了。
    迷迷茫茫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跟着改变了。
    先前他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不敢与人想见的萌芽，如今因着这个小小的改变，似乎一瞬间变得名正言顺，得以见到阳光朝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