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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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被回绝多次,史太君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你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做娘的,就按我说的去做。”孝道一向是大杀器,特别是有太上皇鼎力支持的现在,谁敢被按上不孝的罪名,被传出去别说丢官去职,掉脑袋也不无可能。毕竟,太上皇可是靠着孝道来压当今呢,岂能容许臣子不孝?
    贾赦一肚子火气,就知道每次闹到最后,这老太太肯定要拿孝顺说事儿。为了孝顺,他没了原配,没了长子,没了应该住的荣禧堂,没了当家人应该享受的权利,没了应该继承的人脉,没了可心意的儿媳妇···现在还想继续拿捏他,真当他混不吝的名号是被故意抹黑的啊!
    “老太太,您是我娘,我自然要孝顺着,但珊儿是宁家人,人家可犯不着孝顺你。儿子今儿就明着告诉你,但凡你提的姑娘,都不要,怎么着,要去敲登闻鼓告我不孝?成,这就让人给您备车。”孝孝孝孝的,就会这一招,有本事就出去宣扬,看看人家姓宁的侯爷不孝顺姓贾史氏的老太太有什么不对?
    史太君面皮一僵,这种事她去哪里能告?当即拍着大腿哭起来:“老太爷啊,你怎么就不把我带走呢,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连儿子都嫌弃,这让我怎么活啊!”
    贾政立马跪地哭求:“老太太切莫伤了身体,我与兄长都是极孝顺您老的,不过是兄长一时没想清楚。”说着转向贾赦:“兄长还不快给老太太磕头赔罪,别让老太太伤了心。”
    贾赦利落的跪下,道:“我自然是极其孝顺的,老太太若是要给我说亲,那自是无有不从。就跟当初您老一眼看中邢氏一般,您发个话,什么样儿的女人儿子都能娶进门。邢氏出身低,为人也糊涂,您老若是看不上,只管说,我即刻休了她另娶一个,您但管吩咐,甭管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儿子都敢厚着脸皮去求娶。”不是要说亲么,给他说,成!给他儿子说,没门!!
    史太君哭声一顿,火冒三丈,道:“成日家不管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你也有脸要再娶?可瞧着谁肯跟你。”老眉擦眼的了,还惦记着小姑娘?给你说亲有个屁作用?
    贾赦冷哼一声:“儿子是没脸的,也甭在您眼前碍事,这便走了。”说着,磕了个头,麻利的起身就跑。
    史太君一愣,还来不及叫住,贾赦已经摔了帘子跑出去了,动作快的完全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其敏捷程度根本不符合他的年纪。
    贾政还跪着发愣呢,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忽悠贾赦说服他儿子给娘娘出力吗?怎么聊到最后,变成说亲了?而且还谈崩了!
    贾政迟钝的大脑完全跟不上贾赦发飙的节奏,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他们母子商量了好几天的对话,他还一句都没说呢,这就···结束了?!
    第88章 潇湘馆中
    比起蘅芜苑里的剑拔弩张, 潇湘馆里倒是一片和谐。
    王夫人半路上就领着邢夫人去稻香村了,李纨和王熙凤作陪。探春则引路, 带迎春和惜春去潇湘馆。
    潇湘馆位于大观园游览路线的第一站, 绕过被宝玉提名为“曲径通幽处”的镜面白石,便是山口, 相连石洞,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如今正是春花烂漫的季节,出亭过池, 一山一石,一花一木, 皆是人间绝景。迎春从未来过,一时看的目不转睛, 一个不小心, 险些被脚下石子漫成的甬路绊着。探春反应极快的靠前扶住, 笑道:“二姐姐走慢些。”
    迎春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不由的抬起头来,正要说话,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 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好一个清幽所在, 顿时又忘了想说的话了。
    探春介绍道:“这里便是林姐姐住的潇湘馆了。”恰好补上了迎春的空白,迎春便顺势接下去:“原来这里便是‘有凤来仪’,果然是处美景。”当日贾嫔省亲的时候,她们虽然也陪着游园,但迎春满腹心事,根本没有认真看,便是作诗的时候也是胡乱写的,今日才看出这有凤来仪是有多么优美。
    黛玉的丫鬟紫鹃早早便听到了外头姑娘们说话的声音,一面通报给黛玉,一面急急迎了出来:“给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请安,姑娘们来的正好,我家姑娘方才还说该去给大老爷和大太太请安呢,只是今日早起便觉得身子不适,生怕过了病气。毕竟大老爷也才康复了,竟是不敢过去呢。”
    迎春道:“父亲跟老太太和二老爷要说话,打发了我们出来,林妹妹晚些时候再去正好呢。”
    宝钗在屋中听到声音,按住要起身的黛玉,笑道:“你不舒服,还不躺着,待我去迎。”
    黛玉道:“既来了我这里,哪里有主人家躺着待客的道理?方才在宝姐姐面前已经是放肆了,今儿是许久不见的二姐姐来,我可得起来了。”
    两人正说话,雪雁已经打起珠帘,让三春进屋了。迎春听到宝钗黛玉二人对话,也笑道:“林妹妹只管躺着,横竖我也不是外人。”
    黛玉被宝钗按着,半倚半坐在床前榻上,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二姐姐久未见面,我却不曾远迎,实在是失礼的很。”
    迎春走上前去,宝钗主动退开半步,让她坐在黛玉身边,笑着道:“我就说颦儿总是想的太多,迎妹妹也不是外人,还会挑你的理么?”迎春耳朵微微一动,从前宝钗喊她多是二姑娘,偶尔玩笑时唤迎丫头,如今却是叫起迎妹妹来了,她倒是不见外。
    惜春也上前,就着迎春身边坐了,问黛玉道:“林姐姐怎地又不舒服了?可曾请了太医来瞧?”
    黛玉笑道:“左不过是季节交替,一时冷一时热的,着了凉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年年如此,很不必再麻烦太医。”现在大观园里有资格请太医的,严格来说只有史太君一个人。如果林黛玉想请太医来瞧病,需得报上去,用史太君的帖子才能请来。这对于寄人篱下又心绪敏感,情思细腻的黛玉来说,是能省就省的。
    迎春蹙眉道:“要我说,正经请太医来瞧上一瞧才是。妹妹原就体弱,哪里经得起年年来上这么几回?”林黛玉体弱是出了名的,每回换季都要病上几天,便是身体强健的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更何况是风吹就倒的林妹妹。
    紫鹃正好来上茶,听了迎春的话,就道:“二姑娘好歹劝劝我家姑娘,我们说的话,姑娘是再不肯听的,也只有二姑娘和宝姑娘说了她才肯听些。”家中姑娘里按年纪排,只有宝钗和迎春比黛玉大,其他人都是妹妹,自然是不能说她的。
    黛玉娇嗔一声:“就你多嘴,还不将咱们的好茶拿上来请二姐姐喝。”大观园里称呼大房众人仍然沿用之前的称呼,黛玉虽知道如今的迎春在宁家和荣国侯府里都是被叫做大小姐的,但此时不便提起,只得仍旧沿用了“二姐姐”这个旧称来称呼。
    探春一直没插上话,只是随着宝钗在雪雁搬来的绣墩上坐了,此时接了茶在手中,端着未喝,嘴里道:“我原道二姐姐好容易来一趟,咱们陪着她逛逛园子去呢,却不想林姐姐身子不适,今儿怕是去不成了。”
    宝钗笑道:“迎妹妹搬回荣国侯府来,就离得近了,以后日日过来也不难,还愁没有逛的机会么。”
    迎春微微一笑道:“这却要看父亲和母亲的意思了。”估摸着那两位是绝对不乐意天天过来的,那她自然也不好自己过来。
    听到迎春提到贾赦,宝钗顺势接话道:“当初听说大老爷病了,我和妈妈、哥哥都担心得很,只是不方便去探望。如今大老爷好了,也搬回来了,我们还是找个机会亲自登门拜访才好。不知道迎妹妹可有什么好意见?也说给我听听,我好回去告诉我妈。”
    迎春笑着道:“薛大哥哥若要去拜访父亲,当自行递了帖子上去,或者去找琏二哥说,我哪里有什么主意呢?至于宝姐姐,你的问候我知道了,回去定然转达给父亲听。”宝钗面色一僵,只觉得脸颊微微有些发热,这是他们薛家拿了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大房根本不想理会她们呢。
    薛姨妈是个寡妇,没有去见贾赦的道理,而且跟邢夫人又没有交情,便是靠着王熙凤的关系,恐怕也说不上几句话。她那个哥哥更不用提,没得放出去倒惹人生厌。也唯有她,还能仗着年纪小,往贾赦跟前去请安问候,也好留下一个好印象。可是迎春一句话就给回绝了,这让宝钗满腹的计划都没了实施的余地,只好尴尬的一笑而过,说起了别的话题。
    此时正是春末,有一个节气,名为芒种,就在明日,探春正在和惜春说起明日要在大观园里设摆各色礼物,祭饯花神之事。宝钗一听,便顺势插言进去,邀惜春和迎春一同过来。闺中是极兴这个节日的,大观园里的女孩子们好些天前便开始准备,或用花瓣柳枝编成轿马的,或用绫锦纱罗叠成干旄旌幢的,都用彩线绑了,只待明天系到花树上去。
    大房因为搬家忙乱,早忘了这事儿,迎春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的,惜春年纪小,没人提点着也忘了,此时探春一说,方才想起来。又闻得宝钗相邀,不觉赧然,低头道:“我竟是过糊涂了日子,混忘了。此时尚无准备,这可糟糕至极。”
    宝钗急忙道:“这有什么,我们都备下了许多,你只管捡喜欢的用就是了。或者咱们现在就借颦儿的屋子,让丫鬟们找些材料,马上做些个也是可以的。”
    惜春听了,便问黛玉道:“林姐姐这里可有用剩下的绫罗纱缎,匀些给我和姐姐。”自从住到了荣国侯府,因着只有小姐妹两人,惜春便直接叫迎春做姐姐,此时也顺口带了出来。
    黛玉听了,便叫紫鹃:“去把我那个笸箩拿来,让二姐姐、四妹妹挑些个缎子纱罗来用。”紫鹃脆生生的应了,自去房间里取东西过来。众人坐在一处,一起动手,很快便扎出了几样极精致的活计。
    宝钗的女红做的极好,她又有心讨好迎春,便将自己做的拿给她瞧,趁着迎春接过去的空儿,顺手拿过她做到一半的接着做下去。等迎春欣赏完宝钗扎的花儿,却发现自己做了一半的活计已经在宝钗手里快要完成了。
    迎春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宝姐姐费心。”一面说,一面放下宝钗做的活计,伸手想拿回自己的。宝钗身子一闪,躲开了,做完最后几下才放回迎春手中,笑着道:“迎妹妹手生了些,想是前些日子都忙着给大老爷侍疾,没大做女红吧。”
    迎春见她又一次提起贾赦之前托病的事情,就知道她还是想借着请安的名义去见贾赦一回,只是不知道原因,毕竟认真说起来,贾赦和薛家并没有什么关系,便是黛玉这个嫡亲的外甥女儿,贾赦也没认真见过一回,宝钗为什么一直想见贾赦呢?
    迎春想不清楚,便不再想,搁下手里宝钗替她扎的花,伸手去接了惜春弄到一半的活计,帮忙做下去,一边道:“我本来也不擅长女红,一向很少做这些,是比不得宝姐姐的。”略过贾赦的话茬儿不接,只单说女红一件事。
    宝钗也不知道迎春是真听不懂呢,还是故意跟她装糊涂,但是她今日已经提了两次想给贾赦请安的事情,实在不能再说了,不然闺阁的矜持和名声就要没了,无奈只好作罢,另外再想办法。
    倒是惜春年纪还小,对于姐姐们话中的隐含内容是听不出来的,她也不爱做女红,乐得有人帮她。现在一个迎春拿去做了,一个是探春在帮她,惜春甩着手,笑道:“明日花神退位,须要饯行,我连这都给忘了,也着实是过糊涂了,亏得姐姐们提醒,不然明儿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想起宝钗让她们到大观园来酬花神,惜春心里一动,大观园的景致是极好的,明日必然更加绣带飘飘,花枝招展,若是能做一幅画来倒是极好的。
    便问迎春道:“要不我们就过来吧,我想做一幅画。”
    迎春正拿黛玉针线盒子里的小银剪子剪断最后一节线头,听见惜春跟她说话,本能扭头去看,手上一个没注意,剪子尖儿便朝自己掌心划过去。
    宝钗眼疾手快,急忙打落,让迎春免于受伤。却不妨掉下来的剪子划到了自己的手指,微微渗出一道血痕,黛玉惊呼:“快去拿帕子、药膏过来。”
    宝钗自己按住手指出血的部分,勉强笑道:“不妨事的,我按一会子就好了。”
    迎春也急忙去瞧她手,道:“给我瞧瞧,伤的可重?”
    宝钗笑道:“无妨,我回家去敷一些药膏就好。”
    黛玉虽然经常生病,房中药品无数,却没有治外伤的,只好遣人去宝玉房里拿。迎春也感激宝钗替她受伤,对于之前两次堵她的话有些后悔,便主动道:“明日宝姐姐不好动手系花枝了,我来帮忙吧。”
    惜春见自己一句话闹出一场乱子,还让宝钗受了伤,心中害怕,不由往迎春背后躲了躲,歉疚道:“都是我的不是,不该在姐姐们做活计的时候说话的。”一面看向宝钗,见她笑容亲切,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言语中还劝她不要在意,也觉得宝姐姐这个人确实大度又和气,倒把往日对薛家的瞧不上眼去了几分。
    就这样,宝钗靠着自己的手腕,同时拉近了迎春、惜春这两个跟她关系最远的姑娘,不得不说,在为人处世这点上,王家的血统的确强大,想讨好的人,便没有还能厌恶她们的。
    第89章 贾赦发飙
    却说迎春正为宝钗替自己受伤的事情而内疚着, 打算明日过来帮宝钗祭芒种,酬花神。惜春也因为宝钗的柔和大度而动摇了几分, 一时说话也没那么冷了。宝钗正有心加深感情, 才要开口,忽听外面有凤姐儿的丫鬟, 名唤丰儿的,急冲冲跑进来,屋门都没进就朝黛玉的丫鬟,正在外院喂雀儿、鹦鹉的春纤喊道:“二奶奶让我来找大姑娘,可在你们这儿?”
    春纤没反应过来,还在笑:“你糊涂了不成, 大姑娘在宫里呢。”迎春早已出门,问道:“二嫂子找我?”春纤这才明白过来, 吓得“唰”一下白了脸。
    丰儿跑到迎春跟前,来不及行礼, 拉着她就要跑:“姑娘快着些, 大老爷发了脾气, 要立刻回府。这会儿我们奶奶正伺候大太太坐车呢。”
    迎春一听, 抬腿就跟着跑。贾赦的脾气虽然一向不好,但往常也就是面相凶一些,吓唬人的, 却是很少发大脾气。今儿虽然不明所以,但看丰儿这脸色,怕是糟糕得很。屋中司琪一拉惜春, 喊入画道:“咱们也快跟上去。”迎春、惜春两个来不及跟姐妹们告别,急急忙忙先后跑出去了。屋中黛玉、宝钗、探春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晌,探春方回过神来,道:“我们太太怕是知道些什么,我去瞧瞧看。”
    宝钗也道:“我回家去,顺道也问问我妈妈。”
    黛玉还怔怔的,但也记得送客,扶着紫鹃起身将宝钗、探春送出潇湘馆,远远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花树丛间,才转身回屋,犹自发呆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春纤脸色还在泛白,为着自己口快说错话而害怕,紫鹃便安慰黛玉道:“姑娘莫着急,待我去打听看看。”
    黛玉阻止道:“横竖不会是很好的事情,咱们还是装作不知道来的好些。”
    紫鹃便道:“既是这么着,姑娘还是回屋歇着吧。”黛玉点点头,坐回床榻上,由紫鹃服侍着,除了外衣,卸下钗环手钏儿,慢慢的躺下了,心头却还在慌张跳动,一时无法平静。
    迎春和惜春一阵飞跑,赶到大观园正楼前碰上了邢夫人和凤姐儿的车架。凤姐儿眼尖,从窗缝看到了,急忙喝道:“停车。”匆匆下来,拉着气都喘不匀的迎春、惜春上车,压低声音道:“老爷发了大脾气,咱们都赶快回家,谁也莫问。”
    迎春、惜春抚着胸口,连连点头。只见车中坐着的邢夫人也是一脸苍白,越发害怕起来。一时车中半丝声响也无,就那么静静的驶出大观园,横穿宁荣街,回到荣国侯府里去了。
    进了内院,邢夫人下车,兀自心跳的飞快,拉着凤姐儿道:“凤丫头,我这会子不想回房,去你那儿坐坐。”
    凤姐儿满面笑意的应承道:“太太只管来,我们大姐儿也想见见祖母呢。”说着,转向迎春、惜春,问道:“两位妹妹可也要一起来?”
    迎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扶住后边赶上来的司琪的手,半晌才喘着气,急道:“去,去,一起去。”惜春慌慌张张的,吓得只知道跟着迎春行事,一行主仆众人便都往东大院过去。
    进了屋,留守的平儿迎出来,只见早上才风风光光出门去的婆媳,母女,姐妹四人都煞白着脸,心里也慌起来:“太太、奶奶、姑娘们快些进屋坐下,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邢夫人连连摇手:“别说了,老爷怒了。且让我躲躲。”王熙凤因为当时邢夫人和王夫人话不投机,说着就要怼起来,不好呆在稻香村,便去了李纨房中,因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贾琏命人来传话,说贾赦暴怒,让她们赶紧回家。她才急忙打发丰儿去找迎春、惜春,自己去接邢夫人。
    邢夫人也不知道贾赦为什么怒了,但她知道这时候回房铁定要被贾赦拿来撒气,因此呆在东大院不肯走,只说:“我今日竟是不饿,不用准备午饭,只叫我一个人静静就好。”
    凤姐儿急忙命人收拾了自己的屋子,整理的干干净净请邢夫人略躺下休息,自己带着迎春、惜春到外头堂屋。一时,大厨房按时间送了席面过来,姑嫂三人却都吃不下去,只围着坐了,猜测贾赦因何动怒。
    凤姐儿倒是隐约能猜出一些:“八成不是跟老太太话没谈拢,就是跟二老爷不对付,只是我却想不到会是什么事情惹出来的。”
    迎春却道:“定是与大哥哥有关。”
    凤姐儿一愣,想想也对。惜春默默坐着,一声不吭,既不想知道原因,也不想参与讨论。
    凤姐儿便同迎春问道:“姑娘可猜得出为着什么?”
    因为凤姐儿同王夫人闹掰了,迎春也便不再回避她,轻声道:“虽不做准,但八|九不离十是他们想蹭大哥哥的军功,怕不是拿来给二老爷谋官,就是要帮娘娘晋位。”好歹是王府里出来的嬷嬷教导的,迎春不说有多少远见,但前朝后宫密不可分总是知道的,政|治眼光比王熙凤强出许多。
    凤姐儿吓了一跳:“军功还有能蹭的?”若说一同征战沙场的将军们抢功劳她还能理解,可是连战场都没上,后勤也没参与的人还想蹭功劳?莫不是发了癔症!
    迎春叹道:“我从来也不明白那房人都在想些什么。”但却不妨碍她猜到他们想做什么。父亲心中,大哥最为重要,是她和二哥、三弟捆在一块儿都不及的,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只可能是跟大哥有关了。
    凤姐儿只觉得莫名其妙,叫来丰儿道:“你把二爷的话原原本本学给我听。”
    丰儿道:“我哪里见到二爷了?只是有婆子跑来找我,说二爷跟前的小厮旺儿传二爷的话,道老爷怒气冲冲出了大观园,二爷急忙追上去了,叫旺儿喊太太、奶奶并姑娘们赶紧回家。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凤姐儿难得有听人说话听得稀里糊涂的时候,只捂着额头呻|吟道:“这叫什么事儿呢?我们是回来了,老爷和二爷却去了哪里?”
    迎春拉着惜春的手,环住她微微发抖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横竖不跟咱们相关,只要老老实实别多问什么,父亲绝不会朝咱们发火的。”惜春点头,靠在迎春怀里,低声道:“若今日琏二哥不回来,我跟着二嫂子住下可好?”竟是吓得不敢回房了,毕竟她和迎春住的栖霞苑离荣禧堂要近得多。
    迎春搂着惜春低声安慰道:“莫怕,你今晚来我房里就好。”栖霞苑是正堂的牌匾,里面自成格局,分前厅后堂。正室三明两暗,又分东西厢房,迎春自住东边,西面便给了惜春。两人起居嬉戏之所便在三间正堂的西面,留下东面预备款待旁人。
    凤姐儿还在喃喃自语:“到底为着什么,在老太太屋里就发起火来了?”虽然一早知道自家公公混不吝的名声是真的,但这个时代敢在老娘院中发脾气的也是鲜有人在的。凤姐儿不得不佩服贾赦的勇气,同时有些担心贾琏的处境,生怕他被老爷拿来撒气。
    被媳妇儿担心着的贾琏正胆战心惊的给贾赦倒酒,一面劝道:“老爷再不高兴,回家去喝,哪怕酩酊大醉也无妨,只别在外面喝多了,伤身又容易惹事儿。”
    贾赦醉醺醺喝道:“连你也想压制我吗?”
    贾琏苦着脸,又倒了一杯酒捧到贾赦面前,却被一把打翻了:“儿子哪里敢管老爷,只是怕老爷喝多了伤身。大哥就要回来了,老爷若病了可怎生是好?”
    一提起正在返京路上的宁珊,贾赦越发火冒三丈了:“算计我这么些年,老子忍了又忍,如今还要算计我儿子,真当老子是死人呐!”说着,抢过酒壶,对嘴就倒。贾琏急忙起身去夺,被贾赦一巴掌拍在头上,捂着脑袋跌坐回去。
    贾赦还在抱怨:“老子娶媳妇,她要插一脚,老子的儿子娶媳妇,她还插一脚,现在老子的大儿子娶媳妇,她居然还想插一脚,她是有几只脚?”
    可怜贾琏的心都要碎了,老子的儿子和老子的大儿子区别真是大。他就是可以随便插一脚的,大儿子就是插一脚就要剁了那只脚的,他想回家。
    贾赦喝空了一壶酒,怒喝:“倒酒啊,傻坐着要你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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