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节
苏信来劲了,还要再说,被老杜呵斥了一句:“再啰嗦就取消几天的放风!”
苏信遂没敢再吱声,而是又用眼神剜了梁小濡一眼,那意味太复杂,梁小濡一时没看懂。
苏信走了之后,特殊牢房又安静下来,梁小濡呆呆的望着斜对角的小轩窗,阳谷和鸟叫就是透过那个窗子传了进来,让她知道原来地球没有了她还在照样转着,不是就此消亡了。
太阳东升西落,人们都为了自己的生计和希望而忙碌奔波,出了那件事之后,凉城虽然沸腾了很久,但最终还是又平静了下来,老百姓照旧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谁都不会因为个体的陨落而影响到彼此……
哗楞楞,铁链子落地的声音,接着又是一连串数字输入的声音,走廊尽头的通道的门打开了,预警小蔡高喊着:“049371,有人来看你了!”
梁小濡心头一震,全身都激动得颤抖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整了整衣襟,这才飞快的扑倒铁栅栏前,双眼殷殷的望着通道尽头昏暗处。
那里,铁门敞开后迈进了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男人落地的步伐特别沉稳,黑色皮鞋踩着黑色方砖,嗒!
她心头一动,瞪大了眼睛仔细的去瞧男人的脸,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笔挺有型,个子又高,还带着黑色礼帽,压低了生生的遮去了半张脸孔……
“以沫,以沫,是你吗?你真的没事?你好了是吗?”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明显的一怔,身子僵了一下,又毅然决然的抬腿朝她走来……
正文 576有人愿意等待,有人已不在!!!
沉稳的步子越走越快,直到高大的身子将她完完全全拢在自己的光影下,迫使梁小濡只有眯着眼抬头才能隐约辨别对方的面孔。
“我来晚了。”
那人声音温温柔柔,还带着无与伦比的沉痛,跟着铁栅栏伸进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暖的指尖又抚摸着她的脸庞,微微颤抖。
梁小濡生怕自己看错人了,用一下子用力握住了对方的手,拇指在他的掌心摩挲,良久,她突然放开了那只手,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非常失望的摇头:“不、不是以沫,他的掌心有薄茧,你没有……”
丰昱微微弯腰,使视线和她一样高,那张曾经明艳动人的小脸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他看了十分痛心:“小濡……我来晚了,对不起。”
梁小濡是等着判刑的重犯,杀的又是凉城最尊贵的人,要见到她废了他几乎半个月的时间,他废了太多人脉才总算打通关系能够来到这里。
梁小濡不想见任何人,转过头去背对着他,声音沙哑又苍老:“丰昱,回去吧,我有罪。”
“我不信!小濡,我不相信你真能都梁少下手,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梁小濡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哽咽着:“他杀了我的父亲丰昱,他杀死了我最尊敬的父亲!”
丰昱挑眉:“你确定?”
梁小濡点头:“我保存了那段视频,以沫的样子,我绝对不会错认,并且,在婚礼上他也亲口承认了的……”
丰昱自然见到了婚礼上的一幕,当时他的心都快跳出体外了,他的确是不希望梁小濡嫁给梁少的,但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大手握紧了铁栅栏,他咬着牙:“杀了你的父亲,你就也开枪杀了他?不,我不信,梁小濡你绝对不是这种人!”
他语气非常凌厉,是怒吼也是质问!
对梁宝镜,对vivian,哪怕后来的林舒佳和柳雄杰,那些对她做过很多坏事的人,她最终都选择了退一步,为什么她独独就原谅不了梁少,还要亲手杀了他?
梁小濡苦笑:“回吧丰昱,你现在看到的梁小濡已经不是当初的梁小濡了,她只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杀夫弑夫,蛇蝎心肠!”
丰昱正色:“别想骗我,就算天下的人都不信你,小濡,你至少还有我!我相信你的清白!告诉我实话,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你一直不肯说出实情,是在为以沫隐藏什么?”
梁小濡白了脸色,连忙摇头:“不!我没有!他没什么秘密!”
丰昱挑眉,她的动作太激动,让他不得不怀疑她在撒谎。
梁以沫有秘密!
梁小濡猛然转身,哭着握住铁栅栏,两只大而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丰昱,告诉我,以沫他、他是不是已经……”
丰昱缓缓松了手,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似乎在看着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极端不争气的人。
“你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关心他?”
“他到底怎样?告诉我!”梁小濡疯了一样的晃着铁栅栏。
丰昱垂着宽宽的眼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出了事之后梁少就被阿澈带走了,而我……一直在忙着怎么营救你!我找了很多律师,等你身体允许了就会帮你辩护!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为你奔走到底!”
梁小濡心里紧绷的那根神经又断了,指尖滑过铁栅栏,松了手。
“不知道?呵呵,我应该开心,不知道就是好消息,如果他已经……我真不知道自己……”
她看了看自己曾经扣动扳机的右手,又紧紧攥住。
丰昱一直都在看她,冷笑:“既然那么深爱,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情来呢,梁少那么爱你,有什么是你不能说不能原谅的吗?”
“丰昱,如果一个女人杀了你的家人,你还会娶她和她相守一生吗?”
丰昱深深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会。”
“如果很爱深爱呢?”
“也不会,看到她就想起自己失去的亲人,勉强再在一起,不过是两个人都痛苦罢了。”
梁小濡苦笑。
“可是,你可以让他去自首去坐牢,也绝不该下手杀他害人害己啊!”丰昱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就是这里,于情于理,梁小濡应该逃婚或者干脆直接摊牌,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手段呢?
梁小濡摇了摇头,淡淡说着:“我和以沫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外人根本不懂我们的感情,要他放弃我,谈何容易!我不能每天都和一个杀父仇人在一起,但他又绝对不会和我分手或离婚,杀了他,不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吗?”
“你话说得越狠,我就越是不信!这哪里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简直粗暴至极!”
梁小濡耸了耸肩,然后身子侧躺,直接趴在了水泥地面,轻声赶人:“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我的朋友们,小濡惭愧了,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