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这有点像现代明晃晃的相亲模式,因为天气太热的原因,苏簌簌同沈长白并未走远,而是就近在竹林里一起走走看看散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听说沈长白精通音律,苏簌簌很早就有个想法便对对方讲了,她请沈长白帮忙打造一支玉箫。这萧是她想拿来送人的,但是因为宫中匠师照葫芦画瓢也打造不出苏簌簌形容出来的萧的模样,后面苏簌簌便作罢了。
现在有了沈长白在,苏簌簌才又动起了做萧的念头。
对于苏簌簌所讲的横萧,沈长白十分感兴趣,细致的挑了适合做萧的竹子过来,然后按照苏簌簌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图画制作样式。这可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工程了,打磨萧身和实践的过程中刚好能让苏簌簌在这皇宫里多了一个人解闷。
一连几人,小公主都和沈长白相约在竹林见面。
这个消息传入到皇后耳中,她不放心还让人去盯着打探一番,后来看是沈长白在陪着自己女儿做些奇奇怪怪的新发明,也就不说什么了,让人把这股口传的消息压下去。
苏簌簌还不知道因为这个举动,许多人都私下以为当今皇帝掌心里宠着的小公主,看上了吏部巡抚的妹夫,这妹夫并非无名无姓,在宫内则是首席乐师。
不出两日,沈长白便做出了苏簌簌想要的玉箫。
从外观来看苏簌簌是十分满意的,就是试音时,才发现是把哑萧,有个音律的孔不出音,耽误了整体的音调。还好沈长白能工巧匠,稍微看了一下就找出了原因,终于把完美的玉箫最好,乘放给小公主。
“沈司乐,这些是感谢你这些天为本公主跑腿的辛苦费,收下吧。”
竹林里,指了指桌上的古埙,苏簌簌语调欢快道。
沈长白一眼就看出了这古埙的贵重,推脱道:“能为公主效劳,是臣的幸事。还望公主不要折煞臣…”
“专门给你寻来的,你就收下吧。”
苏簌簌敲了敲桌子,“快请坐,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礼尚往来。若是我只问你拿取,岂不是成了只占人便宜的小人了。”
“那长白就收下了。”
聪明如斯,沈长白便不再多做推辞。
苏簌簌还在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玉箫,看着巧夺天工的萧身,不仅感叹道:“沈司乐,你的手还真是神奇,居然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做出来…”
“何物能让欢儿如此夸赞,不如让本宫也看看?”
赵景承不知何时到了跟前,背对着他苏簌簌条件反射的一把打开了石桌上的木盒把萧装了进去。以赵景承的角度只来得及看到那翡翠绿色的一角,随后就再也不得窥见。
沈长白起身行了礼,赵景承冷漠的点点头示意,视线依然围绕着小公主身上。将锦盒盖好交给了一旁随侍的青碧,苏簌簌故作轻松的起身:“三哥,也没什么,我是见识了沈司乐之前做的乐器,想起来就夸了夸。听说三哥近日都是日理万机的,今天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小公主未说实话,一旁的沈长白目不斜视。
赵景承看到二人如此“默契”,胸口凝聚了一阵有一阵的怒火,强忍怒气,他冷冷道:“日理万机,也总走出来散散步的时间。”这语句里像是含了冰碴子,苏簌簌无所谓,在这里的第三人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
“那好,三哥,你在这里慢慢散步,我和沈司乐就不打扰你了。沈司乐,咱们换个地方——”
耸耸肩,苏簌簌准备同人离开这。
“站住!”赵景承喝了一句,周身散发的冰冷迫人的气息足可以让周围的温度也随之下降。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被吼声吓了一跳的苏簌簌惊讶回头。意识到失态,赵景承再度开口,语气比之前轻了些,亦十分坚定:“欢儿,三哥有话和你说,沈司乐就先退下吧。”
“不能退,我还有事和沈司乐商量。”
苏簌簌才不敢和赵景承单独呆着,看这架势,估计扔个火就能引爆了。她还没意识到,越接近沈长白,这埋在地下的雷,迟早都会要引爆的。
“公主,臣想起淑妃娘娘有请臣去修补乐器,看这时辰也是到时候了…”沈长白突然出声,打断了兄妹俩这股无形中‘剑拔弩张’的气氛。
苏簌簌瞟了沈长白一眼,不情不愿道:“那行吧,既然如此,沈司乐就先退下吧。”
“臣告退。”
沈长白拱手冲赵景承、苏簌簌刚行了一礼后,不卑不亢的抽身离去。
吩咐奴才们,这会儿竹林里的凉亭就剩下赵景承和苏簌簌两人。没了外人在场,苏簌簌之前底气十足的派头不见了,紧张的连手都在无意识的绞着衣角。
赵景承看她那样子,不知怎么的之前胸口凝聚的怒气居然无声无息的消散了。这一年多来,还是两人摊牌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块,以往都是小公主有意无意的躲着他。
“欢儿,你心仪沈长白?”
无意拐弯抹角,赵景承直白道。
苏簌簌瞅了他一眼,“心仪如何,不心仪又如何?”
“不心仪…就算了。”
赵景承眼底洇出薄红,轻启薄唇道:“若是喜欢…三哥也不会拦你。”
“当真?”苏簌簌睁大了眼睛。
这简直破天荒了,赵景承居然不是来棒打鸳鸯的,虽说她和沈长白还不是一对鸳鸯。
“当真。”赵景承点点头。
对比小公主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对方这种态度苏簌簌还是很乐意见到的。
至于乱伦什么的,还是见鬼去吧。
心中小窃喜的苏簌簌没发现赵景承嘴角噙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接下来无论他讲什么,赵景承都仿佛做好了一个兄长该做的,绝不逾矩。
单凭这点,兄妹二人的关系较之以前缓和了不少。
转眼间就到了七月份,皇帝皇后把近月小公主和其他人交往看在眼里,越看沈长白则越顺眼。皇后也曾派人分别探过小公主和沈家的口风,认为这两人是两情相悦,为了给小公主寻一门可靠的亲事,近日来皇后都是细细的勘察。
而苏簌簌始终觉得哪里怪怪的,赵景承的转变可以说是她没意想到的,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她,在皇后来探探她心思的时候,流露出了对沈长白的小女儿家的心思。
果然这就使皇后误会了,皇后办事雷厉风行,很快就把沈家那边都搞定了,就等小公主一句话,这圣旨一下,一桩天造地设的良缘就算板上钉钉了。
对此,两个当事人的发言权好像都不太多。
八月月初,皇帝下旨给小公主和沈长白赐了婚,算是两人正式定下婚约,至于婚事先不着急,可以等到来年开春再办也不迟。
公主择婿定下来的喜讯瞬间传遍了皇宫内的大小角落,接着流传到了民间,这身在其中的男女便成了百姓酒足饭饱后的谈资,一提起均是艳羡的,也有那说酸话的,这则消息着实引领着民间口传相闻热闹了一阵。
要说还有一件大事,就是离朝廷很远的偏远地区发生了天宅,老天爷已经有许多日未曾降雨。再这样下去,农作物的粮食只会颗粒无收,这一有苗头,大皇子和三皇子就同时上了折子,请求朝廷派人前去查探灾情,看情况拨发赈灾银两,以便能帮老百姓度过旱灾。
皇帝因这两份折子对此重视,心中却不以为然,这历年来都是风调雨顺的,皇帝觉得这次老天爷依然会庇佑赵家江山,不过是迟些降雨,雨还是能下下来的。
然而这次,步入八月以后,接到的折子则是源源不断上诉灾情的,因为大旱,农作物枯萎,眼看要收货的庄稼都成了空。皇帝看着这些折子坐不住了,召集大臣们集思广益想办法,当务之急则是发放赈灾银,并且银子能顺利的到老百姓的手里。
皇帝想派个能成事而且又能随机应变,灵活处事的人去,放眼朝中,这样的人寥寥无几。大皇子赵景瑜和三皇子赵景承都请示愿意出发此行,前去赈灾查探民情,两位皇子同样优秀,皇帝难以抉择,最后以长幼有序区分,责令大皇子担任此重任。
赵景瑜出发的当日,因是微服私访随后押解赈灾银两的队伍,当日便只有皇后、苏簌簌等人出来相送。那日未能请示出行此次赈灾的赵景承却来了,同皇后母女一同为大皇子送行。
依依惜别后,赵景瑜乘坐的马车行驶中越来越远。
皇后收回视线,落在了赶来的赵景承身上:“景承事务繁忙,却依然赶来相送,还赠了景瑜刀枪不入的金丝甲,当真是有心了。”
“皇后谬赞,这些都是景承应做的。”
赵景承语调沉稳,“大哥此去千里之外的浚县,路途遥远,那金丝甲多少能够防身,景承在这皇宫里却用不上。景承不才,未能替大哥分忧,只盼大哥早日带着佳音归来。”
眼前人语气真挚,就算是皇后也一时挑不出错处。
不过对于赵景承,皇后一向是不喜不想看见的,简短的几句对话过后,便借口乏了,让小公主陪她回凤栖宫。苏簌簌知道皇后因为大皇子出远行担忧才会精神不振,于是乖顺的搀扶着人上了轿辇,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一旁的赵景承。
赵景承恭送皇后,却是站在原地未动。
而轿辇上皇后对小公主对着赵景承视而不见的态度十分满意,母女俩乘坐轿辇远去,视而不见的把还保留着恭送皇后离去姿势的赵景承遗忘在原地。
此后的半月以,远去浚县的大皇子来信越发的频繁,过了一月余后,传来佳讯是灾情控制住了,带去的赈灾银已经发放到灾民手中。
皇帝看后龙颜大悦,命人把上好的酒水拿出来畅饮,直喝的酩酊大醉,方被宫人伺候着睡下。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宫人去伺候皇帝梳洗,床上的人却是起不来身了,只余口舌还能模糊的发出声音,宫人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请人请来了皇后。
皇后传太医来医治,刚到了乾清宫就看到了等候在宫殿门口的赵景承,两人视线碰撞时迸发着一种无形的较量。
时间紧迫,前者不得已收了视线匆忙进了乾清宫内。
到了内室门口,看到层层黄幔围绕着的龙床上平躺的皇帝,还有周围聚集的太医之流,感受到此中气氛沉重的皇后心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一个踉跄,皇后差一点就摔倒。
“皇后娘娘…”宫女惊呼,急忙稳住皇后身子。
太医们被惊动,看到赶来的皇后和身后的三皇子殿下,连忙齐声请安,对此皇后挥挥手让众人都免礼。
“皇上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诸位太医,可有诊断出来?”难掩焦急,皇后高声责问。
太医们面面相窥,无一人敢站出来断定进言。
皇后欲要发火,赵景承这时开了口:“诸位太医吞吞吐吐是为何故?兹事体大,此病有关父皇龙体,你们诊脉如何还是快些说来,属实相告。否则,万一父皇有个三长两短,定要拿你们试问——”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写到夺位了,激动(*/w\*)夺位后就可以酱酱酱啦
☆、第26章 风雨欲来
这时男子的作用就显示了出来, 众太医或许还能在皇后跟前拖延模糊一二, 对上这厉来有几分手段的三皇子, 顿时惶恐不安起来。
其中太医之首周太医站了出来, 拱手回禀, “请皇后、三皇子殿下恕罪, 臣等实在不敢妄言。皇上这病来的甚是凶猛古怪, 臣等翻阅古籍,方发现同一病症极像, 但又十分把握,故而不敢定下结论。”
皇后脸色难看, “那你且说说看, 与皇上相似的这病症是什么!周太医, 你需如实相告, 不得隐瞒一丝一毫!”
“臣不敢!”周太医立即掀袍跪了下去。
待到皇后说了平身, 他这才惶恐起身,讲诉了皇帝此时的症状。口不能言, 神志昏乱, 时而模糊不清的噫语,这纷纷都指向了一个病症,也就是古籍记载的“厥症”, 厥症分为好几种:煎厥、大厥、薄厥,通俗点讲就是脑充血。
医术中曾有记载:
“血气并走于上则上实下虚,下虚则阴脱,阴脱则根本离绝而下厥上竭, 是为大厥,所以暴死。若气极而反,则阴必渐回,故可复苏。其有一去不反者,不能生矣。”
太医这番话下来,皇后和赵景承都沉默了。
按照太医所言症状,大厥之症恰恰指向的就是最严重的那一条,有这种病症者等同于压根没有治愈的希望,大多只能瘫痪在床,肢体无法自处中受尽折磨后病逝,这要是说皇帝就得了这种病,等于是奠定了皇帝的生死,这些个太医还没那么傻。
话说到这份上,皇后和赵景承却已了然,皇帝这一病怕是再也起不来了。最现实的就是那储君之位,两人心中各有打算,偶尔对上的视线都藏着试探和谨慎。
其实这里面处于劣势的是皇后,因为大皇子前去偏远的浚县赈灾未归,收到传信后,就算以最快的速度回京,快马加鞭也需要五天脚程。而就在这五天内,所有的变数都藏在其中,不知谁能笑到最后。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在这几天内,无论如何都要续保皇帝的性命,确保在大皇子赵景瑜回来之前,皇帝还在,新的储君之位还空着,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很快在心中梳理了一番局势,皇后心中已有打算,威严的吩咐太医一定要全力以赴救治皇帝的病,她一面让人封锁了乾清宫内的消息不得外传。
一旁的赵景承毫无任何动作,任由皇后指挥。
三皇子殿下越是这样的平静,就越是让皇后觉得不简单,然而来不及细想,就听殿外传来一阵喧嚣。
皇后同赵景承一同出去查看,就见到丽妃、淑妃,等人在外面同拦着他们的侍卫纠缠,非要进去探望皇帝不可。四皇子景晟如今已是个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这会儿也被淑妃攥住手心拉了过来,哭天抹泪的模样,打着同情牌,一门心思想探出皇帝病情如何了。
小公主也来了,然来到这以后,听到侍卫通传皇后的话以后,她就在殿外静静等待起来。现在看到皇后和赵景承出来,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母后,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