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酒蒙子
“来这边儿怎么样,习惯么。”
“嗨,出来赚钱,不习惯也得习惯啊。”
“那倒是,怎么样妹子,想不想家?”
“不想。”笑笑说的斩钉截铁,接着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我“就是有点儿吃不饱。”
“啊?你这是进了渣滓洞了?大姐不给你们饭吃吗?”
笑笑好像觉得说错了话“没有没有,大姐对我们挺好的,就是吃不习惯,天天吃外卖,啥猪脚饭啊,鸡排饭啊,米粉米线啊,一点儿味儿都没有。”
笑笑眼角挂着的委屈,让我看到了一个身在异乡的少女,她的世界只有熬不完的夜,吃不完的猪脚饭,喝不完的酒,交不完的房租,看不透的人心,听不尽的靓仔靓女,我油然升起一种怜惜。
我拍拍她的屁股,“起来,陪你吃个饭。”笑笑起身站在了我面前,热水让她雪白的肌肤里透着粉红,水流倾泻而下,仿若绽开的出水芙蓉,娇艳欲滴。
穿上浴袍,笑笑一直高兴的搂着我,虽然这几天听松花湖有点儿脑袋疼,可毕竟这是笑笑家乡的味道,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拨通电话递给了她,“想吃什么,自己点。”
笑笑望着天认真思考的表情至今难忘,“我要吃锅包肉还有溜肉段。嗯,还要吃蒜茄子,什么涮茄子啊!!!蒜!蒜茄子!有没有辣椒焖子啊,烀土豆什么的?啊,没有算了,排骨炖土豆也行,整烂糊儿点。”笑笑一脸满足的看着我,“你家有啥主食啊,还有饺子那,都啥馅儿的啊,嗯..韭菜肉的吧。”
“操,停停停停停,你丫怎么想的啊?就他妈不能整味儿小的点啊。”我实在忍不住了抢过电话,“那个饺子换酸菜的吧。你喝不喝酒?”
“这么硬的菜,当然得喝了。”笑笑一屁股坐在我腿上。
“拿叁罐儿老青吧,酱鸭舌,骨架儿,拌菜。”
笑笑一脸嫌弃地摇着我胳膊问,“哥,罐儿的老青啊,那先整一打儿呗。”
我懒得搭理她,用火柴慢慢点燃雪茄,松木香味儿四起,深吸一口,醇厚的芬芳背后略带回甘。“来一根儿嘛?”
“哥,我抽浪费啦。”
我递给她一根儿“抽着玩儿呗。”
我帮她点燃,她实在的深吸了一大口,过了肺,呛的不断咳嗽。
“这是闻的,不是抽的,宝贝儿。”
我看着她手上的尾戒,闲扯了一句“没对象啊?怎么带这儿了。”记得尾戒的意思是象征独立,单身、独孤、以及忘记过去。“嗯,没有。”笑笑只是简单的回答一句。
外卖送到,笑笑麻利的收拾着桌子,摆好筷子,倒上啤酒,就像上个世纪贤惠的已婚女人。
“我也不会说啥,先敬你一个吧,谢谢你,哥。”冰凉的啤酒迅速在玻璃杯上起了一层霜,笑笑浅浅的喝了一口。
我心想,得让她知难而退,一会儿我就说她喝的太慢,没意思。“别客气,咱俩都是出门儿在外,互相照顾呗。”说着,我一饮而尽。
“真凉快儿。”笑笑没有半点迟疑,拿起本要放下的酒杯也干了,“哥,你刚才就要叁罐儿,以为你不能喝酒呢。”
我操,失算了,看着笑笑又倒满的酒杯有点儿眼晕,“啊,我以为你不能喝呢,没敢多要。”
“真够体贴的,不像那帮盲流子,老想灌我。”笑笑碰了我的杯,“再来一个,哥,刚才泡澡热死了。”
“啊,吃菜吃菜,别老干喇啊。”我算看出来了,这妞儿太能喝,那我也不能这么快就认怂啊,干。
笑笑满足的尝着各种家乡的味道,笑得很甜,还给我点评着哪道正宗,哪道是糊弄事儿。我就戳着脑袋看着她,偶尔吃个鸭舌,夹一口凉菜,她频频碰杯,我也只是稍微压一小口儿。
“哥,你不吃饭寻思啥呢,那鸭舌有啥吃的。”她手里攥着酱骨架儿,看了看我脚下的易拉罐儿,“这酒也不对啊,你再不撵我,我都喝完了。”
酒店里都是大杯,干了两个之后就有点儿上头,只能和她闲扯转移下注意力,“我这叫吃哪儿补哪儿,怕舌头不利落。”我冲她吐了吐舌头。
“你也不是大舌头啊,有啥不利落的。”笑笑愣了几秒钟,恍然大悟,我闪躲不及,她拿过骨头的大油手拍在了我的浴袍上,“你真坏。”
我琢磨着这么喝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去小冰柜里拿了可乐和几种小瓶装的洋酒,兑在了一起。加入冰块之后味道还不错,我只能拿这个对付了,“啤酒没劲儿,我喝点鸡尾酒。”
笑笑尝了尝我的私调,一脸嫌弃,“这甜不拉几的,一点劲儿也没有啊,不好喝。”
“没劲儿?你可别吹牛逼了,那我给你来一杯啊。”
“来就来。”笑笑没有丝毫犹豫干了一杯,并不服气,“这跟饮料没啥区别,再来一杯。”
“你也太能喝啦,也是,吃饱喝足不想家。”我给她夹了一个饺子。
“这算啥,在老家基本都喝白的,啤酒都是漱口用。”笑笑露出得意的表情,“没听说嘛,早上来二两,牛逼一头晌,中午喝半斤,事事都顺心,晚上八两半,啥事儿都敢干。”
“兮,行了,你这是纯酒蒙子。”
笑笑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迷离的眼神儿,手里的烟不断,这是喝的差不多了。我拿着那杯始终没喝完的鸡尾酒去了沙发,她开始收拾桌子。
“你别管啦,明天客房就收拾了。”
“哎呀,顺手儿的事,要不多埋汰啊。”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笑笑微醺的状态更加诱人,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轻微的摆动,风情万种。浴袍的腰带松垮的系在腰间,酒精渲染过的粉色酥胸半露,伴随而来的是均匀的起伏。看着她微微抬起的脸颊,人面桃花,朱唇微启,明媚皓齿,顾盼生情,蓦的,我有种酒精作用之外的沉醉。
有那么一霎,床外霓虹闪烁,对面的这个略带生涩的“职业女孩”,我们的调笑,她认真单纯的表情,面对家乡味道嘴角那那一丝满足的笑,吞下雪茄的狼狈咳嗽,收拾桌子时认真的体态,让我感觉我不是她的客人,而是她家乡的一个大哥哥。
可我们又明显地在打情骂俏,挂空挡穿着浴袍,时而开着荤话的玩笑。
瞬间竟有些恍惚,我无法定义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