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怒，如万箭穿心却悄无声息，强大迫人的气场好似泰山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楚楚忘了是如何从御书房出来的，屋外艳阳高照，但她一想到那狠厉的眼神，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是自己是懈怠了，与他有过几次男欢女爱，就忘了他骨子里是一头工于心计的豺狼。
    豺狼一旦掌握了滔天权势，手腕野心就显露无疑，连眼神都是利刃。
    在短短数月内，慕容铮的北疆军已经完全掌控皇城，朝堂也被他不动声色地清理干净，任谁都叹服他的雷霆铁腕。
    楚楚揉揉眉心，好在她对时局的判断准了，不然就跟那些心生异心的贵胄同样下场。即使如此，她也不敢懈怠。
    毕竟天下哪有永远牢固的结盟？
    所有的关系都需要经营，她不可再触及慕容铮的逆鳞。只是她疑惑，为何提及选妃他会生气？慕容铮到底在想什么？
    这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心思难猜呀！
    好在慕容铮的怒火虽可怖，但也不至于跟她斤斤计较，扶持女学和凤鸾司的政令很快就出了。
    皇城里都是人精，看新帝对女子读书习武的态度认真，并非是糊弄太后，个个心里打起小算盘。众人见识了新帝的手腕，自是不敢再探究他跟太后关系，胆大的甚至还想通过讨好楚楚来顺慕容铮的意。
    虽然他们对女子的态度仍是不屑一顾，但表面功夫倒是会装。一时间报名女学的贵女们多了起来，即使很多都是敷衍，但至少是个好的开始。楚楚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女学会越来越好，女子的生活也会大有改善。
    她将大部分精力花在打理学院的事务上，还通过考察国子监的治理之道，举一反叁运用在女学上。此外，她将全国无人照料的孤女接入学院，悉心照料并教她们读书习字。
    虽然忙碌，但楚楚觉得无比充实，忙起来甚至宿在书院，又是连着好几日都未回宫。
    忙起来就会忘记时间的流逝，直到宫中递来圣旨，秋猎在即，太后需伴驾前往。楚楚这才想起来，已经多日未见慕容铮了。
    二人各忙各的，即使不见，她也听旁人说起他的累累政绩：派人去豫南调查刺史贪墨一案，从其家中搜出白银数万两，震惊朝野；兖州大旱闹饥荒，他命新任工部郎中前往治灾，还命淮南军北上押运粮食赈灾，保证灾民有口粮，不至于背井离乡讨饭吃；皇城也不见往年灾民，百姓们对此津津乐道，都说慕容铮是一代明君。
    楚楚坐在马车上，看着皇城盛世之景，越发觉得自己做了明智的决定。
    慕容铮可能不是良人，却是一个好帝王。
    上山的路上，齐欢奉旨接楚楚凤驾，她身着铠甲一副将士打扮，笑得爽朗。
    原来凤鸾司的女将也随驾围猎。慕容铮此举有意提携，让楚楚有些惊讶。
    “娘娘放心，女将们已苦练多日，此次围猎定能夺得魁首，让那些迂腐的皇族们刮目相看！”齐欢拍着胸脯，自信满满，“这些时日，皇上命陆将军给凤鸾司运送了好几批军粮军械，大家感受到了皇恩浩荡，更加勤快地操练。她们都能吃苦耐劳，我看已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对女兵们，楚楚倒不担心，毕竟选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孩，长期压迫锻炼她们坚强的意志，给她们展现的机会，终会绽放光芒。
    只是没想到慕容铮竟然主动送来了东风。
    楚楚越来越看不懂他，按他以往桀骜的性子，应是受不得一丁点委屈，怎么会在被她叁番五次激怒后，还主动帮她？
    她凝思片刻，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当即被她狠狠摁灭。
    有些念想，一旦生根，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疯狂生长。
    天子秋猎，无非是白日快马追逐，夜里瓜分猎物，伴着美酒佳肴，迷醉在歌舞和笑声中。
    楚楚刚入宫的时候随驾过，但起马飞驰狩猎还是第一次。她暗自兴奋，命人将准备好的骑装从箱笼中取出，熏香过挂起来。
    她倚在贵妃椅上看书，夜深人静，心底藏着的念想不由地钻了出来，扰得她心绪不宁。
    索性放下书籍，她抬眸看向骑装，不禁想起当年初次骑马的情形，恍然七年了，她从小小的美人一步步走到太后之位，曾经与她携手骑马的男子已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从宫妃与皇子到太后与新帝，他们之间始终隔着身份的禁忌。
    一阵清风吹来，吹散她的思绪，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她也被自己惊到了。
    正在这时，门外掌印大监求见。
    “太后娘娘，皇上正在书房跟国子监祭酒谈论女学一事，请您也过去一趟。”
    喜欢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