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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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谨极快地看了看他,又快速低头。
    苏印分烤串:“怎么不多玩几天呀?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
    严海安帮不善言辞的严海建解释了一遍:“家里父母没人照顾,严谨还要回去复习呢。”
    苏印的热情总是见好就收,以免招人烦。等把严谨父子送回旅馆,苏印送严海安回家就把严谨的事给说了。
    严海安一听就皱眉:“他想干什么?”
    又道:“你不要跟孙言说这件事。”
    “我觉得吧,还是给老板说一说,十几岁的小孩做事考虑不周到,要是真有什么事给耽误了呢?”苏印看在严海安的份上,自然也要把他亲戚关系给维护好的,这小孩的事他要办,但不能背着严海安办,不然出了什么事肯定要被骂不说,就算没出事,转头孙言把话告诉了严海安,自己也落不到一个好,“反正你和老板通个气,看看想说什么。”
    严海安想了又想,想不出严谨想干嘛,但很坚持地道:“你不要和孙言说这件事,我自己去问。”
    苏印的老板是孙言,最后该听谁的他自己知道,当然这时候是不能反驳的:“好的,好的,那……”
    严海安烦躁地道:“送我回宾馆。”
    “……好。”苏印没想到严海安这么重视这件事,利索地掉头回去。
    等在宾馆楼下,严海安坐在花坛旁边给严海建打电话。
    见到他时严谨有些吃惊,脸色阴晴不定地走了过来。
    严海安开门见山地问:“你找孙言有什么事?”
    严谨不说话。
    严海安道:“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不能贸然让别人来见你。你是要找人办事吧?”
    严谨咬住下嘴唇,脸上混合着挣扎和尴尬,半天没吭出一个字。
    “严谨,”严海安颇有点焦虑,在他看来大哥的孩子就是他亲儿子,老严家传宗接代也就指着这孩子了,“到底是什么事?”
    长辈的权威在孩子面前很有效果,严谨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涨红了脸道:“我想让他想办法留我在b市读书。”
    严海安一愣,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这件事你和我说啊,为什么要找孙言?”
    “找你没有用,但是我知道他是个很厉害很有钱的人,苏先生那样的人都只是给他打工的。”严谨终于抬头看他,那估量的眼神令人感到不适,“我爸也常说,让我不要麻烦你。可这是你欠我们家的吧?”
    他的少年音色在夜晚里显得薄而凉:“要不是为了供你在b市读书,我们家怎么会这么穷?凭什么我爸在家里养爷爷奶奶,还要多养一个你?明明在你读高中的年纪,我爸就去打工赚钱了。”
    他似乎终于打开了心中的闸门,滔滔不绝地把对严海安的抱怨倾倒了出来:“我懂,这里这么好,什么都有,你让亲戚想办法把你搞到这里来读书,但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呢?被人退学,还害得我没有办法去找别人帮忙!”
    等话说完了,气也撒完了,严谨毕竟只是个初中生,眼里泄出点后怕的神情,梗着脖子,不让自己露出怯意。
    严海安静静地消化了这些带着浓浓怨气的话,哂笑道:“你还懂得挺多的。我明白了,你回去安心读书,这事我和你爸会想办法。但是不管在哪里读书,你自己的能力是最重要的。”
    说完指了指花坛上放着的水果和点心:“这个你拿去吧,晚上饿了和你爸吃。”
    他回得这么云淡风轻,仿佛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严谨的脸憋得像要出血一样,少年人的难堪在眼眶里近乎要聚集成一片水色:“你什么意思?!”
    严海安平静得很,完全没有他猜测的恼羞成怒:“我没有其他意思,这些话你该早跟我或者你爸爸说的,不过今天我们俩说的就止于我们俩之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尽管装得理直气壮,到底还是小孩子,严谨闻言明显松了口气。
    严海安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快回去休息吧,免得你爸等急了……”
    话未说完,孙言的电话就追过来了:“怎么个情况?还在外面玩呢?我都回家了也没见你人影?”
    “来了。”严海安接着电话,对严谨挥了挥手,示意赶紧走吧,转身往车走去。
    严谨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花坛上的塑料袋,用手肘抹了一把眼睛,提起塑料袋跑回了宾馆。
    第37章 安排
    这事儿严海安没和孙言说,但苏印是老实上报了的,孙言随口似地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事,严海安说没事后也就没再多问。
    然而等到暑假结束,严海建就给严海安来了电话,说有b市的高中联系他,告诉严谨该做什么准备,到时候就能直接去学校上学了。
    严海建高兴得声音都发颤:“弟!你太有本事了,谢了,真的谢了。”
    “已经办妥了?”严海安根本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不是我做的,我那关系没那么快……”
    严海建愣了愣,也回过味来:“是你那个孙老板哇?”
    严海安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孙言,道:“嗯,应该就是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久到隔着电话线严海安都能感受到严海建的挣扎了,严海建才闷声闷气地道:“我先挂了。”
    严海安放了电话。全程旁听的孙言抖着腿,一脸嘚瑟的样子,就等着严海安主动靠过来表扬了。
    他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严海安的反应,不由得有些不耐烦,挑着眉看过去,想要给严海安一个眼神,要感谢的话就赶紧的。
    却看到严海安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孙言吊儿郎当地问:“看什么呢?”
    严海安叹道:“看你长得帅。”
    孙言乐了,翻身凑过去把严海安扑到沙发上,像只和主人玩闹的大金毛:“现在才发现?你老公巨帅。”
    严海安不喜欢圈里老公老婆的叫法,但也从来不会扫孙言的兴。他伸手抚上孙言英俊得令人屏息的脸。
    孙言心情很好地偏过头,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嗯?”
    严海安困恼而茫然地问:“我要怎么才能对你更好呢?”
    孙言笑了起来,俯下身去亲了他一口,随后侧过脸和他鼻梁相碰,轻轻蹭了蹭:“嗯,这是个好问题,那这样,你写个方案上来,我审核一下。”
    严海安被他蹭得发痒,一边笑一边躲开:“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侄儿的事的啊?”
    “你老公神通广大。”孙言趴在他身上,不肯起来,“有什么不知道?”
    严海安想了想:“是苏印吧?他也是够厉害的,猜出来的?还是送机场的路上问出来的?”
    孙言并不关心这个:“谁知道,反正他就是擅长干这些。所以除了梁天我就最喜欢带他跟着。”
    “他和你另外那个助理是不是关系不太好?”严海安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助理,随口八卦了一下,毕竟苏印已经帮了自己不少忙了。
    “还好吧?苏印确实不怎么和梁天有来往,不过梁天倒是顺手帮了苏印不少次的。”孙言平时不太会注意这些事情,没啥印象,更没啥兴趣,一句话带过,“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以后有事直接跟我说,小case啦,就一句话的事情。”
    严海安捧场地道:“是是是,我男人这么有本事我太高兴了。”
    一句话说得孙言尾巴要翘上天了,得意洋洋地道:“遇到像我条件这么好的,应该心怀感恩。”
    严海安简直要爆笑:“对,我特别感恩戴德,以后每天给你上香。”
    孙言作势要揍:“严海安,你怕不是皮痒了吧?”
    两人在沙发上滚作一团,严海安边喘气边笑得有些忧:“其实还不知道我哥领不领这个情呢。”
    “嗯哼?不领算了。”说实话孙言都没注意那小家伙长什么样子,在他心里严海建也好,严谨也好,都只有一个代号‘严海安的家人’,“不过如果他领了,以后对我俩的事就没话可说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孙言一点也不介意略施小恩换来个盟友,而且他可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受了我的好,那就得还。
    其实如果严海建不肯接受孙言的帮助,严海安也会想办法让严谨上b市的,但这会儿这话肯定是不能说:“你算得还真精啊,孙先生。”
    孙言谦虚道:“唉,还做的不够好,还要多努力,多努力。”
    谈笑了一会儿,严海安嫌重,把孙言踹了下去,孙言道:“看来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去你家了。”
    本来要起身的严海安停住,转头问:“这件事对你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孙言翻过身,仰头看他:“对你来说重要吗?”
    严海安垂下眼帘,站起来,进了厨房,没有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
    孙凌作为被遗忘得干干净净的大哥,在国外待到快圣诞节了才回来,然后就熟门熟路不请自来地上门拜访来了,施施然地参观了一圈,亲切地慰问了一下小两口的生活情况,随后把一个包裹拍给孙言,潇潇洒洒地走了。
    孙言之前跟着孙凌去a国就是为了修画,陪着孙凌谈生意都是顺便。那副被他摔坏的两千万都排在后面,这幅是最要紧的。
    这位油画修复师的名头严海安都听过,在他手上修复过的油画加起来不知道多少个亿,自己这地摊货竟然还是人家加急修出来的,严海安想一想都羞耻。
    孙言是一点都不觉得羞耻的,还把这个小尺寸作品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因为好看嘛。”孙言认真地说服严海安,“比那个什么蒙拉丽莎都好看。”
    要不是知道他是在说真心话,严海安简直都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己了,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没想到情人眼里还能赶超达芬奇。
    严海安看着孙言极其小心仔细地把裱了玻璃框的画挂在客厅里,迟疑地问:“你真这么喜欢我的画?”
    孙言挂了画,没有回头,退后两步看有没有歪:“喜欢啊,第一眼就喜欢。不知道莫易生工作室那一套卖不卖……”
    严海安脸红得不明显,小小声地哦了一声。
    他看着孙言的背影,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指。
    ……放了那么久,不知道再拿起笔,还画得出东西吗?
    严海安揣着这个心事,帮莫易生洗笔时,忍不住拿着画笔摩挲了两下,这种手感对他来说已经是有点陌生了。
    ——还是要从素描开始捡起来?
    他也不是说想造就一个大器晚成的传说,搞点业绩出来。祖师爷没有赏口饭吃,和年龄大小没关系。他就是……想为孙言画副画。
    从心底涌起的热流与当年别无二致,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幼稚的冲动了。
    严海安盯着画笔看了半天,才皱着眉继续洗。他的动作放得很轻,不过应该大点声也无所谓,因为莫易生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估计又是到大天亮撑不住了才合的眼。
    看着因为躲阳光而把自己裹成木乃伊的莫易生,严海安擦了手上的水,把窗帘拉上了。他觉得要自我反省一下,即使他心里还是很重视莫易生,但内心的天平还是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偏移,这是骗不了人的,他的精力没办法一直放在莫易生身上,再像以前那样无微不至得毫无自我了。
    丢在地毯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严海安一抄手就掐掉,发现莫易生没被吵醒后,才有闲心看屏幕。
    看清楚是谁后,严海安轻手轻脚地走出画室,拨了回去。
    “阿姨,您好。”
    李薇薇悦耳而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飘了出来:“是海安吧?生生是不是又画到忘记时间啦?这会儿在睡吧?”
    知儿莫如母,一猜就中。
    李薇薇道:“他这种性格真不知道随了谁呀,要不是有你照看着,我真不敢把他一个人扔在国内呢。海安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严海安对她也是熟得很了,应付这种跳跃式聊天只要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就可以了:“没有女朋友。”
    “哎呀。”听笑声,李薇薇可能是掩面而笑,“没有女朋友有没有男朋友呀?”
    严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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