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先前的说法绝对是错的。这得外星人入侵地球才能发生这样的事啊!
吉惠又把鸡骨头给吐出来。
呜呜,牙疼……
卫守昊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疾步走出书房,又走出院子,甚至一路回了屋。卫守昊紧关上门,还怕吉惠给追上来,又在窗口眺望,把窗户也给封死了。
卫守昊咬着牙,一拳砸在了窗户栏上。
卫守昊这人,满肚子的坏水,面上是一点不显的。在外素来是个优雅自得的形象,与人交际来往,也是君子风度侃侃而谈。失态的情况,从以前到现在,只在吉惠身上发生过。
而此时,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不受控制了。一颗心上下跳动,就像不安分的卫三,就在里头蹦跶一般。
他就是疯了。所以才会想把卫三栓身边,连她识字读书这种事情也要管着。他就是想看着她,曾经错过的,一丁点都不愿意放。
卫守昊又想起自己当年。她入府的时候,他面上明明不搭理,实际总是侧耳听着她动静。这种行为,放今天来看,也算是个初期。
他怎么就栽卫三手上了呢?
卫守昊儿时一心习武,发现路走不通后,吉惠出现了。吉惠受到帅府的重视,在外也有不少红眼的人拿此事故意羞辱他。可以说,舞勺之年以前,卫守昊因着吉惠,扛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压力。
卫守昊不服输,因此努力钻研学问,入江明之后,更是一度成为榜首。他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又给压了下去。习武不行,那就习文。本来是没有毛病的事,可吉惠却参军了。
朝堂上的默契,帅府的人,手握兵家重权,还想谋个文职,在朝堂上有所建树,根本就是妄想。种种原因下来,他连科举考试都没有参加。于是,舞象之年的卫守昊,又因着吉惠,扛了人生中的第二个压力。
紧接着弱冠之后,吉惠死了。
第三个……
卫守昊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卫三就是他命中的一个劫数。躲不掉、受不来。不上不下的就这么顶在心口,拿不起放不下,涩得很。
卫守昊也恨自己,怎么就偏放不下……
现在更好了,他连最后的一丝底线都没有了。彻彻底底栽她手里。
他刚刚,看着咬着戒尺可怜巴巴的卫三,明明只有一张小黑脸和大白牙,可他心都被胀满了,只觉得她可爱,想要把她抱怀里劝着哄着。
且不说那人是卫三,心理强大得根本不需要他这般……
卫守昊就恨啊。不知不觉,在卫三身上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权。被卫三掌握主动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比卫成暄还不如。
他怎么就不多想想呢?
或者,别往嘴上亲啊。
卫守昊耳尖泛红,一头磕在了窗户板上。
对于一个严苛律己到令人发指的人来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
另一个眼中怀疑自己失控的人,是吉惠。她失魂咬骨头,还崩得嘴角出了点血。跪的时辰到了,她本来是想拿食盒送去厨房的。可她欠了李大娘五钱银子,实在没面子过去。
犹豫再三,吉惠便抱着食盒去找她相公。她相公说了,去找娘说事。然后她猫去了卫夫人屋。
卫夫人正在榻上半躺着,陪着熟睡的女儿假寐,听见动静,睁了眼便看见吉惠。卫夫人看了眼身侧的女儿,冲吉惠招手。
吉惠一瞧没她相公,傻笑接连退了几步,把食盒放在了屋外门处。她轻声来到卫夫人跟前,卫夫人本想问她拿了什么,一瞧她嘴角带血,连忙急坐起了身子。
“怎么回事?”卫夫人话音有点重,说出口才想起女儿,又给压了下去。“怎伤的?”
“不小心,咬着了……”吉惠低着声音,按照以往做错事的表现,低着脑袋陈恳得不得了。
卫夫人皱紧了眉,起身去翻药箱。吉惠就这么看着她娘年轻的倩影,怎么瞧怎么觉得是在担心她。她晕晕乎乎的。
今天她是不是吃错药了?总感觉大家有点不大正常?
卫夫人好不容易翻出药,却又不知道给用在嘴边好不好,一时拿不定主意。“你过来。”
觉得自己肯定做错什么的吉惠,连忙小跑。
“张开嘴看看。”
吉惠咽了下口水,只担心自己口中还有没有鸡腿香。她张开嘴巴,卫夫人弯腰扯着她的唇看了下,见伤得浅,心才定下来。
“怎这么不小心?”卫夫人这才隐约有点要教训的意思。
吉惠却不给她机会,一把抱住她的脖子。
吉惠撒娇道。“娘,我今天好像做梦。”
卫夫人刚要训的话憋了个十足十。吉惠一而再再而三说一套做一套,卫夫人老早定下心不管她怎么,该训训、该骂骂。可现下女儿睡着,她反倒大声不起来,让这丫头又钻了空子。
“说吧。话奇得很,什么叫今天好像做梦?可是听不懂。”
相公奇奇怪怪的,娘也奇奇怪怪的。
她受到了惊吓。
吉惠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急需安抚,又不知得怎么办才好。
吉惠眼角一扫,看到了她两岁的小姑子。她突然放弃和她娘撒娇,小鞋子一踢,连忙上榻。她侧躺在卫闵身边,小手抱着她软绵绵的身子。
抱住小姑子,还好你没有变的奇怪。
今天的梦做得有点飘。她不大稳。
卫夫人摇头一笑,帮着吉惠收拾鞋,整整齐齐的放在榻边。她到屏风后取了薄被,给吉惠和卫闵盖上,自己则是又半躺了回去。
哎,小丫头,是个不省心的。
☆、23.第 23 章
吉惠一觉睡到傍晚,一向警惕的她,连身边的卫闵什么时候被抱走都不知道。她暗自责备自己失了警惕,却不知为了让她睡得美些,卫夫人特意给她加了块安神熏香。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一个人在榻上缩着。起身的一瞬间,她听见自己肚子的抗议,觉得自己一天,就是吃完睡。
小贩的五钱银子,明天应该会退给她吧?她得去找管家叙叙旧,问问管家能不能给月钱。还要给李大娘劈柴还利息。然后还有得找吴牧曦说明情况……
所以说,她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
欠了一屁股债啊!
吉惠惊恐之余,想起了她相公。若说他待她好一点,她都要怀疑今天是不是帅府最后一天。那么,他亲了她,已经超出他待她好的范畴。除了茫然,她还是茫然。
大脑容量有点小,现在想想……所以,她和相公究竟是为什么,突然发生了那样可怕的事?
为什么呢?
哦,为了让她跟着高夫子一块上课。
但是实在话,就像相公说的,他定下来的事情,她也没法改。所以亲她是多余的动作啊!不必要的、多余的、不符合常理的。
吉惠单手撑在榻上,抬头望着房梁,努力思考来由。
这时,卫夫人抱着卫闵走进屋,瞧着吉惠坐着,开口叫她。“可醒了,睡了那么久,就不饿么?”
跟着卫夫人之后进来的忧花,端了碗清粥。
“放下就出去吧。”
“是。”
忧花把粥放到了榻旁的小桌上,应声退下。临走了,不免多看了吉惠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先前夫人不让大姑娘接近少爷,但大姑娘得宠啊,连夫人榻都睡上了。往后可得好生伺候才是。
忧花走了,卫夫人便用眼神朝吉惠示意了粥。“吃了。让你胡乱把嘴伤着,只能喝粥了吧。”
“哦……”吉惠连忙端起粥,勺子一舀,啥子都没有,还飘了几根罪恶的青菜。“娘……我不吃菜。”
吉惠撒娇求助卫夫人。
“吃了。”卫夫人没怎么把吉惠的说辞放在心上。“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挑拣什么。”
吉惠苦哈哈的给自己舀粥喝。
卫夫人抱着卫闵在旁坐下,卫闵支着身子要爬向吉惠,被卫夫人果断拦下。“之前是怎么回事?罚跪心里头不舒坦?”
“没有的事!”
吉惠爽朗的摇头,满脸都在诠释‘怎么可能’四个字。
卫夫人面上不显,心里却稍稍放下心。说起来,她还是蛮喜欢这个活泼爽朗的孩子的。大抵也是家里都是男子,性情也都闷得很,平日里能见着这么一个闹腾的,也是不容易。加上,人傻心诚,如果因为点小事,闹得她生了隔阂,反倒不美。
不过,这动不动就打石头的习惯,真该改!
全京、不,全和炎也没哪家姑娘有这恶习。
卫夫人出身名门,向来规矩本分。在她看来,姑娘家只有按着那一套发展,琴棋书画、贤良淑德,才能找个好人家,不受气,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就拿目前的情况来说,她看着吉惠就发愁。实在想不出,如果照这样子下去,将来,可拿她怎么办才好。看着也是个没心机的,还老闯祸,出了府没人护着,被折腾死了都不知道。
姑娘家虽不像男儿那样,养家糊口志气高远,但内宅之事,里头暗着呢。性子不稳,哪镇得住,管得了?
卫夫人幽幽叹气,盯着吉惠喝粥。有卫夫人盯着,吉惠的粥自然喝得很快,青菜也是带强咽的。
卫夫人心中有事,没注意到,自然也来不及逼她嚼两口。“你拿的食盒,我让人给你送回厨房了。你启蒙先生的事,我刚与昊儿谈过。就先上几天高夫子的课,看看情况。若是能行那就更好,若是不成,回头,还是得给你找个先生重头教起。”
吉惠已经放弃挣扎,一碗粥见底。见她娘也不问食盒的情况,只当娘不知道她偷吃。自然不会傻得去多问。
吉惠把空碗放到一边,求知欲极强的看着卫夫人。
“娘,问你件事。”
“你说。”
卫夫人见她喝完粥,这才放开卫闵,任由卫闵爬吉惠身上,扯她衣服,兴奋得大叫。
“娘你刚去见了昊哥哥,他是不是奇奇怪怪的?”
“奇怪?”卫夫人纳了闷。“这倒没有。只是你,今日反常得很。”
“可是……”
吉惠发现,她把本来就打上死结的线条,直接给卷成个解不开的毛线团。
“有什么便说什么,支支吾吾做什么?”
“昊哥哥他很奇怪……”
“昊儿怎么就奇怪了?”
她也想不明白啊!
她不聪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