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娇 第20节
两人相处的模式回到了最初,只要萧复在府中,都会进小楼阁,她还是不爱说话,但很黏萧复,很听萧复的话,先前的争吵似乎不存在,萧复从不跟她说政务,她依然是那个天真的晋城公主。
这日萧复带着虞媗在栖香园练了半日弩,随后出府进使衙。
使衙的雅堂内摆了宴,萧复进去时,那些将领都从桌上起身,“主公。”
萧复点头,“不必拘束。”
他抬脚坐倒,薛丰年给他倒酒道,“主公亲自入朔州,此战必胜。”
萧复端酒杯冲众人敬道,“诸君皆是我帐下好儿郎,若他日能入主镐京,我不会忘记诸君的功劳!”
那些将领都起身回敬酒。
高仲问他,“朔州迟则生变,主公打算何时走?”
“后日,”萧复道,“我出幽州的消息不要走漏,幽州地处中部,若被其他节度使发现我不在幽州,说不定他们会反攻幽州,我留十万兵给你,你留守幽州。”
高仲抱拳称是。
萧复又交代了其他人一些事,随后便和他们痛饮了几杯酒。
一场宴下来,都喝的东倒西歪。
萧复被侍从扶到使衙后院的主卧歇息,刚闭眼,房门忽地打开,一阵香风飘进来,萧复勉强半睁眼,一个身着胡服的女人走到床前,长相妖媚,身姿娉婷。
那女人坐到床边,解了帕子欲给萧复揩脸,“主公孤枕寂寞,让奴家来陪陪您。”
萧复一下清醒,“滚下去!”
那女人讪住,随即娇笑着道,“您喝醉了,就让奴家服侍您吧。”
她轻快的解下盘扣,胡服半解朝他依来。
萧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甩出去,那女人惊呼一声,在地上疼得滚来滚去。
明涧在外面听见动静,慌忙推门进来,入眼见那女人满脸是血,也是唬了一跳。
萧复从床上坐起,问他,“谁让你放她进来的?”
明涧赶紧跪到地上磕头,“方、方才小的去解手,不知她怎么过来了……”
“去把薛丰年叫来,”萧复道。
明涧忙爬起来跑出去找薛丰年,不过一会就将薛丰年请来,半道上明涧跟他说了情况,他出了一身汗,进房门就跪下来,头抵着地面道,“卑职有错,请主公责罚。”
床前悉悉索索,他额头汗如雨下。
萧复穿好靴子,站起来跨过地上的女人走到他跟前,“我的话看来不好使了。”
“主公要出征,何不放纵一回?这女子是胡女,身家清白……”薛丰年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萧复的手按到他肩膀上,五指成爪,似乎只要他再敢说一个字,那只胳膊就别想要了。
萧复收回了手,要笑不笑道,“我想要什么女人,不用你来挑,宫里太监操心皇帝的内务,你也想当太监?”
薛丰年忐忑道,“主公将来登基,必有后宫佳丽三千,晋城公主不过是其中一员,您难道不会宠幸其他女人?”
萧复嗤笑,“你想说什么?”
“您当初说,不可能对晋城公主沉溺,可是您如今眼中只有晋城公主,为了晋城公主,将朔州军务拖延三四天,您对她的宠爱已经过了头,您爱上她了,”薛丰年斩钉截铁道。
萧复一脸沉郁,良久呵道,“笑话,我岂会爱一个废物?”
第二十四章 (小修) 她想逃离萧复……
薛丰年哑口无言。
“你跟随我多年,我不可能罚你,但你记着你为臣的身份,再有下次,我便留你不得了。”
萧复跨出门槛,拂袖而去。
薛丰年直板板跪在原地,他面前的那个女人早晕了,血迹斑斑,但也不掩姣好面容,这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合萧复爱好的女人,柔情魅惑,最懂男人心思,可是萧复竟看也不看。
萧复冷血至此,若真爱晋城公主,怎么可能还想称帝,在他心底,美人比不过江山社稷,什么情爱都是无稽之谈。
等他入京即位,广纳后宫时,棠柔还有机会入宫,不急于一时。
——
这两日虞媗练弩越发勤奋,已经可以自如的控制射程了,萧复特意让人在栖香园内备了数个靶子,由远及近,虞媗虽然射箭不太稳,但也可以中靶。
她下午一直在练,杨连娇午睡后出来,就见她一直对着后面那三个靶子射击,地上落了不少箭,那三个靶子上险险插了几只箭,杨连娇经过她身后奚落,“前面都射不中,还射后头的,也不知道表哥怎么教你的。”
虞媗不做声,只盯着那三个靶子练习。
杨连娇撇撇嘴,右转下了走廊,过垂花门进到屋后的后罩房。
这间后罩房原先是杨连娇用来养鸟的,前几日荀钊被放出来后,她就叫人将后罩房腾出来,给荀钊住了。
杨连娇进去时,荀钊在看书,杨连娇过去抢了他的书一翻页,就是普通的杂记,她仍回桌子,一屁股坐到荀钊身侧,手撑着腮跟他说,“你们镐京人是不是都傻的很?”
荀钊默然。
杨连娇又道,“一个两个都跟死人一样,等我表哥把你们的皇帝赶走,你们这些大臣还不得乖乖给我表哥磕头。”
荀钊翻了一页,当她不存在。
杨连娇手绞头发,瞅着他道,“殿下这会儿在外面射靶子,稀奇的很,一直射最后面那三个靶子。”
荀钊顿住手,问道,“只射三个?”
“是呀,我还数落她了,哪有前面没练好,练后面的,”杨连娇道。
荀钊若有所思,蓦地又看回那本杂记。
杨连娇忿忿道,“你把公主忘了,回头娶了我,我可以跟表哥说,不杀你们全家。”
荀钊脸色微青。
得不到他回应,杨连娇哼了哼,“你就是不娶也得娶,我表哥说了,你和公主谁都别想逃出幽州,尤其是你,敢逃就杀了你!”
荀钊轻轻皱眉,到底没搭理她。
杨连娇在他这里不畅快,转身出门,想去再说说虞媗,可等她到院子里,虞媗却不在,地上都是乱箭,大约是自行回小楼阁了。
——
弩练长了容易手脚酸疼,虞媗沐浴后靠在凭几边,香案上点着檀香,丫鬟蹲在她脚边,给她捏脚,美人总是独得上天偏爱,就连脚也生的玲珑可爱,丫鬟看着都不免赞叹。
虞媗有些懒,轻道,“你去找柳大夫取些白附子,我夜里睡的不太安稳。”
丫鬟忙道是,扶她躺回松软的床褥里,见她慢慢闭眼,便悄悄下楼去往柳锦衣处。
天逐渐暗下来,小楼阁的门吱呀开,萧复放轻步到床前,她睡熟了,脸侧向里,内穿的诃子裙松开一点,凝脂肤透出,粉润诱人。
萧复不禁抬手去抚她的脖颈,她皱了下眉,惺忪着睡眼醒来,迷迷糊糊看清是他,便蹙着眉尖朝他伸手,想要他抱。
很娇气。
萧复的心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手就不听使唤把人抱了起来,她弓着背靠坐在他肩膀上,鼻息嗅到了一股陌生的脂粉气和酒味,人发麻,软着身欲退走。
“跑什么?”萧复将她扣在腿上,不悦问道。
虞媗两手抵着他胸口,声音低哑,“你有别的女人。”
萧复眉轻挑,嘴角勾起,“吃醋?”
虞媗脸别到左侧。
大概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萧复平日内敛的情绪这时很放的开,他笑了起来,“只要你乖顺,我不会要别的女人。”
假的,他想当皇帝,他会有无数的女人,总有一天她年老色衰,他不过是图一时之快。
虞媗眸底阴暗汇聚,最后都归于平静,她抬起脸跟他亲吻,细密睫毛轻扫在他面颊上,几乎是瞬间,他心热起来,将她拢紧在胸前,肆意占夺,在她快呼不出气时又猛地放开,他们头抵着头,如世间最亲密的爱人。
“后日我不在府里,我把明涧留下来,你不要乱跑,”萧复两眼审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
虞媗眨一下眸,眼中水波粼粼,萧复在其中看到了依恋。
心间软的一塌糊涂,他覆到她肩上,拨掉那一侧衫布,拥紧她道,“给我生个孩子。”
虞媗紧合双目,似羞似怨的嗯声。
下一瞬她就被萧复推倒在床。
枝头寒鸦叫了好几声,萧复掀了褥子下床,床里女人拉紧他的手,他凑近吻着她,没一会抽出手,下了床离开屋子。
虞媗静静听他下楼远去,梆子声敲了三响,她忍着酸软下地,往香炉里加了些白附子,捧着它到门前,用团扇往外扇风。
门外两个丫鬟本就困顿,这会儿闻到香气,更是困的连连打哈欠,不过片刻就都靠着墙睡着了。
虞媗提着声喊道,“来人!”
那两人无知无觉。
虞媗放下心来,匆忙打开门走出去,香炉被她放在门角,她极快的跑下了楼。
这会儿才三更天,府里人都睡下了,临渊居那头亮堂,她不敢走过去,转了道往假山方向,她小跑着进幽道里,里头黑黢黢一片,在以往她会怕,可她在兽房呆过四个时辰,那四个时辰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害怕确实是没用的,没有人会帮她,她想逃离萧复。
只能靠自己。
她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密室,荀钊早已等在那儿。
“阿钊哥哥!”她急急道。
她的脸色很苍白,唇却红润,荀钊知她受了不少苦,冲她笑了笑,“这些时日辛苦你了,都怪我没用。”
虞媗摇摇头,忍下泪意,正声告诉他,“萧复准备亲自前往朔州,朔州只有两万禁军,只恐皇兄也在朔州。”
荀钊神情一凛,“我们得想办法出去,给地方节度使送信,让他们转攻幽州,陛下才能解困!”
两人顷刻没声,他们都被人看住了,即使萧复不在府里,还有杨连娇,萧复还将明涧留在府里,到时候他们想寻机出逃,没那么容易。
荀钊道,“殿下有没有注意过,这府中墙角处是否有洞坑?”
虞媗灵光一闪,压低声说,“以前如意阁倒是有个狗洞,素瓷就是从那个洞里钻出去找你的,可是后来萧复发现了,如意阁被封住,只怕不好进去。”
“没事,”荀钊摆手道,旁人都以为他是书生,其实他会一些武功,“我明晚去探探,若那洞还在,我们等萧复离开幽州,就即刻走。”
虞媗点点头,慌张道,“阿钊哥哥,那些地方节度使一定也会赶往朔州,你带着我麻烦,等我们出城了,你把我放下,我们分头走,你去寻节度使,我去找皇兄。”
荀钊不太同意,“您一个姑娘家,臣不放心让您一个人走。”
虞媗自嘲一笑,“阿钊哥哥别小看我,我都会弩了,一般人伤不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