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所以她并没有发觉那道紧随的视线。
    路衍刚刚确实只是随意一扫，刚好经过了她的视线，让她以为是视线相撞了，实际上路衍当时并没有看到她，是她后来忽然抬手扶帽子，才将他的视线再度吸引过去，这才发现她的。
    路衍有心想过去打个招呼，只是不停有人过来和他寒暄，他只能暂时站在原处。
    他鲜少参加这种宴会，少不得被朋友拉着去交际，而且他脾气又好，天生的微笑唇，再加上眸光水润眼波流转，在这种场合很是吸引女孩子的注意。
    就这样迎来送往的，等到宴会逐渐散场，他都没挪得开步子。
    “怎么样？”好友拿手肘撞撞他，“满载而归吧？早就叫你多跟我走动走动了。”
    路衍算是今晚的黑马了，一晚上几乎半数女生都问他要了微信，他这个站在黑马旁边的绿叶也算是沾了点光。
    这也是他死活要拉路衍来的原因了。
    路衍很是无奈地看了陈旋一眼，“你放过我吧。”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更别说这还带着点相亲性质的，如果不是之前玩德扑输过一轮给陈旋，路衍根本不会答应来。
    他在这边被加微信的时候，往姜心漫那边瞟过两眼，女生一直在认真弯腰做糕点，并没有朝他看过来。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他也确实该尴尬，因为他这两小时下来，已经被姜心漫在心里打上花蝴蝶的标签了。
    难怪人家没有女朋友呢，这像是缺女人的样子吗。姜心漫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原来上流社会的社交都是这种规格的，呵呵。
    姜心漫又忍不住想起小谈，心里也忍不住啧了一声，要知道今晚赴宴的女生们可是个顶个的美人呢，难怪小谈近水楼台也没得月。
    姜心漫在小谈那受的气，今晚却微妙地解了不少。
    虽然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晚宴还没结束，路衍就提前离场了，姜心漫她们得等到所有宾客离场才能下班。
    但是这宴会并没有限定时间，也总有一些男女看对了眼，继续待着聊天不愿意走的。最后剩的那一对甚至直接在角落打起了啵，腻歪了半个多小时，才黏黏糊糊地相拥着走了。
    姜心漫回去换了衣服，然后开车回家，路上宋薇给她打电话，问她结束没有。
    “现在在回去的路上了。”姜心漫打了个呵欠说。
    “宴会怎么样？”宋薇又随口问。
    “还挺有格调的。”姜心漫说，“你要是去就好了，还蛮多帅哥的。”
    宋薇嗤了一声，非常不屑地说：“一般这种宴会去的女的都是些不入流的网红嫩模，专门去那钓金龟婿的。”
    她怎么可能去。
    “真的吗？”姜心漫又长见识了，“我还以为是那种门当户对的联谊呢。”
    “正经人怎么会这样联谊啊，像菜市场一样任人挑选。”宋薇颇为不齿。
    这么说起来，宴会上确实是女的比较主动热情，基本上没有主动出击的男的，都是在那等着猎物上门。
    姜心漫想到路衍，忍不住说：“那那些男的为什么要去？”
    她觉得像路衍那种的年轻才俊，不至于缺女人吧，去那种地方不掉价吗？
    虽然确实很多有钱人喜欢找网红嫩模做女朋友。
    “男的都这么贱。”宋薇倒是习以为常，“特别是有点钱的男人，这种地方认识的女的都很主动很殷勤，玩弄起来也不会有负担，所以大把人想去呢。”
    确实……姜心漫想了想昨天见到的美女们，年轻且漂亮，热情且主动，她要是个男的也会把持不住。
    刚刚路衍走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的画面在姜心漫脑海一闪而过。
    她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听宋薇这么一说，难免浮想联翩。
    这下路衍在姜心漫心里是直接扣到了0分。
    她到了家，迅速洗了个澡，出来准时接到了睡不醒的电话。聊天的时候，她也提了一嘴这件事，毫不隐瞒地跟他说自己下头了，已经完全对那个男的没感觉了。
    对方似乎很惊讶，问道：“就因为这件事下头？他也没做什么吧？”
    “什么才算做了什么呢？”姜心漫反问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恶，“加了那么多女的，就算现在没什么，以后呢？我反正觉得正经男人是不会去那种场合的。”
    睡不醒都被气笑了，反问道：“那种场合？哪种场合了？人家是当你面打炮还是怎么了？”
    “你干嘛反应这么大啊。”姜心漫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次他没有和她统一战线，她说对路衍下头了，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姜心漫反应过来，立刻反问他：“你是不是也经常去这种场合啊？”
    睡不醒被她一噎，然后才说：“只去过一次。”
    “也有女孩子加你么？”
    他“恩”了一声，又说：“我说我回来之后都删了你信么？”
    “呵呵，男人的嘴。”姜心漫明显不信。
    睡不醒被气笑了，“你不信就算了，反正在你心里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是吧，是不是就你那个弟弟冰清玉洁最守男德。”
    姜心漫微微一顿，“你提他干什么？莫名其妙。”
    “那就就事论事。”他说，“之前把他夸到天上去，现在因为这件事就把人家定死罪，你不觉得自己太片面了吗？”
    “哪里片面了？正经人谁去参加这种晚宴？我不信你们男人去鱼塘只观赏不钓鱼。”
    睡不醒“哦”了一声，顿了顿，再开口声音变冷了许多，“正经人谁在网上聊骚语音自……”
    他很及时地住了嘴，但是那个脱口而出的字眼已经足够让姜心漫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了。
    姜心漫当即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喂！”
    那边静了静，男人重新开口：“我开玩笑的。”
    但是姜心漫已经被刺痛了，她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她没想到自己跟他剖心，却得到了这样一句话。
    他现在在拿他们一起做过的最私密最快乐的事情来攻击她。
    “你去死。”姜心漫说完这句话立刻挂了电话，她被伤透了心。
    她到了这一刻才真正发现，自己有多在意睡不醒。
    一直害怕见他，也是潜意识里担心会存在这种情况：睡不醒只是无聊逗逗她而已，其实他很瞧不起她，觉得她轻贱不自爱，他之前迫切地想见面也只是为了睡一觉而已。
    现在预感成真了，他不小心说漏嘴了，他果然嘴上说着喜欢她，其实心里一直是鄙夷着她的。
    姜心漫哭了一会，哭得手脚冰凉鼻头发麻。她越想越难过，刚好宋薇给她发消息叫她过去吃宵夜，姜心漫就给她回了条信息，然后拿起手机套上衬衣下了楼想去找她。
    姜心漫走的地下停车场，经过她自己的车时，姜心漫下意识看了一眼，然后就顿住了脚步。
    她那辆小电车旁边停着一辆漆黑的奔驰，她经过的时候，车窗刚好降了下来，姜心漫一眼就看到了车内的男人。
    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的。
    正迟疑着，对方已经先一步打开了车门，迈步下了车走过来，在她身前站定望着她。
    “路总？”姜心漫真觉得见鬼了，想到自己现在素颜，刚刚又哭过一通，眼睛肯定是肿的，几乎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笑了笑，坦然道：“想来找你，就来了，但是又觉得上楼会有些贸然，没想到你就下来了。”
    姜心漫这才抬头看他，惊讶得都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找我？”
    “恩。”路衍点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才说：“晚上看到你了，但是没有机会过去和你打招呼。”
    所以特意还来她家楼下和她打招呼？
    看到她满眼的疑惑，路衍也觉得自己这番做派实在是太冲动了，可是不来他也根本睡不着。他不想再拉扯了，虽然钓鱼的过程很愉悦，但是鱼儿跑走了可不行。
    再说他现在最大的情敌是自己，这就很难办啊。虽然说“情敌”的赢面更大，但是她不想奔现，他也很无奈。
    他想早点品尝到鲜美的小鱼。
    “晚上那些女的我是拿工作号加的，工作号平时也是公司员工在打理。”路衍头一回打了直球，他打开手机给她看微信证实自己，“也是第一次去那种场合，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招募糕点师，我是不会去的。”
    姜心漫微微一怔，接着有些不知所措，心跳也随着男人灼热的视线逐渐加快了起来，但她很快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惑，“难道说我能去，也是因为你推荐的？”
    路衍的视线闪躲了一下，才道：“那也还得你自己有能力。”
    那除了能力之外，他也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对吗。
    “为什么要帮我？”姜心漫下意识地问。
    随即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咬钩了。
    果然路衍望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
    第16章 “没看到烟花。”“以后还有机会。”
    气氛微微凝滞，大概有一分多钟姜心漫都没做出反应，路衍也没再开口，直到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姜心漫逃避似的接通了电话，那边是宋薇在催她：“怎么回事，在停车场也能迷路吗？牛肉都冷啦。”
    “我……”姜心漫心乱如麻，只能先敷衍道：“我有点事，先不过去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
    抬头路衍还在看她，似乎是在等她的答复。
    姜心漫犹豫着，正要开口说暂时没想法谈恋爱，那人却好像看透了她，抢在她前面问：“你不喜欢我？”
    她却也没办法撒谎说一点都不喜欢。
    “有点好感，对吧？”路衍循序渐进。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姜心漫抿了抿唇，点头。
    “那和我试一试？”
    姜心漫仍然在迟疑。
    “还是你有别的喜欢的人？”路衍又追问，“你喜欢宋屿柯？”
    姜心漫连忙摇头，“我没有喜欢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脑海里奇异地闪过了睡不醒的声音。
    她心里忽然很清楚，自己是喜欢睡不醒的，也更清楚自己和他没有可能。
    且不说现实生活中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管他长相如何，单凭他们是那样开始认识的，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有好结果。
    何况她今晚还被他狠狠背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