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败露
    一看见村长, 王婆子忽的一下子直直朝地上坐下去，一双手使劲拍打自己的腿和地面，激起一阵又一阵灰尘, 嘴里哭天喊地不停地嘶吼：
    “没天理啊，丧良心的小□□, 就是看我们王家在村里每个有本事的，一有事就找我王婆子泼脏水。还有人呀，不问青红皂白就说是我老婆子的错，我可是顶天的本分人……”
    越听大家的心里越不对味，而且王婆子嘴里说了这么多, 就是没一句实话，没一句话可以落到实处上。
    杨志国也感觉自己太阳穴的神经，被王婆子这么吼叫的涨疼，右眼皮子也是使劲地眨。
    忍不住捂额，而后看向另一个当事人。
    王婆子他是不想指望了, 现在就希望李双双可以把事情说清楚, 不然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还要耽误村里田地的劳作。
    于是他不顾还在哭丧的王婆子, 转而问起李双双：“既然王婆子不愿意说清楚, 李知青就把事情给我们大家说清楚。要是王婆子真的借了你的钱不还, 我们村里肯定是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这么一说，原本还气势十足的李双双立即就像气球一样泄了气。
    其实她今天来找王婆子办事的时候，天边还是灰蒙蒙的, 哪想到王婆子居然反咬一口, 说自己拿钱办事的事情不存在, 不然她也不会在王家门口纠缠不休。
    如果把事情的真实目的说出来, 她自己肯定也会讨不了好, 可现在这么多人，又还有小河村的村长在主持公道。
    李双双也有些害怕了，如果知道今天会面临这样的情况，她还不如就当那一块钱是喂了狗。
    反正以后她也能找到借口，从范青雪的嘴里吐出来，何必要跟一个不讲道理的农村老虞婆纠缠。
    可是这么多人都看着，她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敷衍过去，只能继续自己刚刚的说辞。
    指着王婆子的位置说：“就是她之前借了我一块钱，可是这么多天一点还钱的迹象也没有。
    我自家也不是很富裕，一块钱也不少，因此今天早上想要来找王婆子还钱，可她却说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是气不过，这才在她家门口闹起来，既然村长您来了，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
    王婆子也没想到李双双居然在村长面前都还赶胡乱攀扯，就不怕自己把她找自己办的事说出来。
    只要这件事一暴露，以后李双双肯定就无法继续在村里待下去，眼神里的怨毒更是浓郁。
    杨志国听到李双双的话时，虽然也还是有着不小的疑惑，可是其他人在李双双说话的时候，也在一言半语的补充着。
    而且王婆子劣迹斑斑，他心里其实还是更相信李双双话里的真实性。
    钱，王婆子一定是拿到手了，并且看样子应该是已经花完了。
    就是不知道李双双，为什么会愿意借给一个在小河村名声扫地的王婆子？
    两人平日里也看不出是可以借一块钱的交情，要知道村里的人在地里累死累活一个月，把工分换成钱也就两块多，更别说是王家这种懒汉成堆的人家，一块钱也不算少啊。
    杨志国沉思良久，而后又看向已经停止撒泼的王婆子，“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其他人也齐刷刷看着像个疯婆子的王婆子，在心里基本上也给她定下罪，同时也觉得畅快不已，总算是能有个人可以治一治王婆子这人，不然他们小河村这锅好汤，就要被王婆子这颗老鼠屎给全毁了。
    大家看热闹的眼神可真是把王婆子给起坏了，她本身什么话没说过，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堵在家门口看热闹。
    而且还是她一直瞧不上眼的知青，心想：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一张嘴像是吐激光弹一样飞速把两人纠缠的缘由说出来。
    “你们以为李知青又是什么好货？她就拿一块钱还想让我帮她办事，也不看看我王婆子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人吗？
    前些天这个李知青忽然找到我，话里话外都是在问苏支书一家的事情，并且还专门找对苏家不利的事情。说是如果我能够扳倒苏家，以后就会给我更多钱。
    我是谁？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小河村人，苏家那是我们小河村的荣光，我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既然人家要送我一块钱花花，我就花花怎么了？又没碍着谁的事。”
    李双双只感觉耳边一阵轰鸣，就看见周围人的嘴皮子都在飞速的张合，可她一句话都听不清。
    杨志国也没想到就这么一块钱的纠纷，居然还能牵扯到老支书的身上，一双眼睛犹如鹰眼般直勾勾地看着李双双，就想看看她心底有什么阴谋。
    其他村民也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回事，一瞬间众人的重点，都从两人的纠纷，转换到有人要扳倒老支书的事情上。
    “还真是看不出来，居然还有知青对我们老支书不服气，挖空一门心思就想找老支书的错处。呸！丧良心的玩意！”
    “我看我们村对知青的政策还是太好了，人吃得太饱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不是老支书一直说要给知青们家的感觉，我真想把这群人都拉去地里干他个十天半个月，看看谁还有一身的臭矫情。”
    “我们村的支书可是我们村傲立全县的本事，谁敢找支书的不痛快，就是找我们小河村的不痛快。”
    “要不是老支书带着大家一起，我们全村都要遭了鬼子的迫害，现在有人要危害老支书，大家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
    一时激愤的村民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往李双双的身上砸去，一时间现场直接乱套，到处都是灰扑扑的，连人都看不清。
    只听到大家骂李双双和石子划破空气的声音，还有就是出于风暴中心，希望大家可以冷静下来的杨志国。
    “大…大家冷静点，事情还没有问清楚，滥用私刑是不对的……”
    处于最外围的苏渔三姑侄，还没有被大家注意到，听着李双双的话，她心里也是挺不舒服的。
    可要是她就这么被村里人砸死，大家也是要付一定的责任，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手里牵着的两个小家伙似乎也听懂了些，苏明礼抬着头，不解地问：“姑姑，刚刚是有人在说太爷爷的坏话吗？”
    “坏人！砸死她！太爷爷最好了，会给金子糖吃。”
    苏明金也愤愤不平地朝人堆里挤，希望加入大家谴责李双双的行列里。
    还是苏渔全力把他拉住，这要是被她从手里溜走，进了人堆，其他人没留神挤到孩子可怎么办。
    “这样说人家坏话的可不是好孩子，你这么小个头挤在前面做什么，小心别人一脚给你踩了。快点牵住姑姑的手，和李子一样别乱跑。”
    苏渔看着情况再这样继续下去也不行，站在外围大声喊道：
    “大家冷静一点，别因为她们俩人害了自己，这年头出了人命可是要吃牢饭的。而且我爷爷肯定也不希望大家为此出事，冷静才可以把这件事解决干净。”
    或许是大伙儿对于苏渔的声音还算是有点印象，身边几人开始冷静下来，停下手里的动作，渐渐地从距离苏渔最近的几人开始往四周蔓延，不一会儿现场逐渐平息。
    还有人看见是苏渔三姑侄之后，不止自己停下，还用力拉扯旁边人，嘴里还低声道：“小渔来了，小渔。”
    也还算是苏家在村里有些面子，大家也愿意给苏渔点脸面，也给她让条道到圈中心。
    这时苏渔才算是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怀有恶心的李双双最惨，身上全都是石子留下的痕迹，手背上还有不少的伤痕，但所幸伤口不重，也就是一些红色的印记，偶有一两处出血。
    脸倒是最干净的地方，估计是刚刚用手抱着头，不然也不会是这种情况。
    王婆子也算是这件事的帮凶，加上她的人缘在村里一向不好，不排除有些人混在里面泄私愤。
    加上之前就在地上打滚，身上本就破烂的衣裳又新添了好几个大洞，额头上长了好大一个包，看起来怪严重的。
    杨志国，杨村长因为也出于风暴中心，被村民们误伤，但是比起李双双和王婆子来说，勉强还算是可以看的程度。
    李双双看见渐渐逼近的苏渔，一颗心直接跌到谷底，双手撑地，下意识地往后面挪动。
    她现在是真的意识到，王婆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说出来。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在小河村过下去？
    杨志国看见苏渔三人，赶紧擦擦脸上的灰尘，对着坐在地上两个闹事也是厌恶不已。
    苏渔知道这里也轮不到自己主事，而且说的也不是她，而是倍受全村人尊敬的爷爷。
    “杨叔，我们刚刚在外面凑热闹也听了一些，还是您来主持公道吧，我们仨就在旁边看着，就看这两人还能说什么。”
    知晓苏渔的态度之后，杨志国才算是安心，毕竟谁都能看得出老支书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唯一的孙女——苏渔。
    要是她把今天听到的、看到的，回家去说一通，估计这两人以后是真的别再想有好日子过，而且他也不想老支书临了再去沾这些不好的事情。
    于是对着哭丧着脸的王婆子问道：“王婆子你刚刚说的话可有证据？要是你胡乱毁坏一个知青的名声，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王婆子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出路来了，一张脸简直快要笑成一朵菊花。
    “之前不是有人说看见我家吃糖、吃肉了吗？那就是我用李知青给的钱买的，我家什么光景全村人都知道，哪里有这样的闲钱？
    也不知道李知青为什么要找我办坏事，虽然我好吃懒做，可好赖我还是分的。
    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问之前李知青是不是也和你们打听过苏家的事，或者打听过谁和苏家不对付？”
    果然人群里就有人冒出声来，“你们还真别说，上次李知青在田里干活的时候，一直在和我拉家常，话里话外都在打听苏家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就见过李知青往村口枫树那里扎堆，那里面一贯是我们村里爱聊天的地方，她一个知青也去钻。”
    “可是李知青和苏家、老支书有什么恩怨吗？老支书可是对知青最好的人，狼心狗肺的玩意，也不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一下子李双双的罪名几乎就要坐实了，李双双也知道现在自己想扳倒苏家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也不再替范青雪遮掩，要是自己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好过，这事自己顶多就算从犯，受到的责难应该要轻一点。
    只不过王婆子这个老虞婆，她也别想好过！
    脸上恐惧的表情也被狰狞所替代，吓得大家后退一步，真是看不出平日里乖乖巧巧的李知青皮肉下如此不堪。
    李双双朝着王婆子的位置狠狠剜了一眼，而后看着杨志国说：
    “那还不是王婆子一家人心不足蛇吞象，钱花出去一个响都听不见。而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为什么会找上王婆子？
    那还不是她最爱在村里传苏家的闲话，只要你稍微一打听谁和苏家不对付，十个里有八个都是报王婆子的名字。前不久才和苏家老二闹矛盾，还是因为苏渔去钓鱼。
    而且这件事也不是我愿意做的，都是范青雪指使我的，要不是她逼迫我，我怎么可能去干这样的坏事。
    大家都知道我家庭情况不好，每日积极上工，还要把自己口粮的一部分省回家，一块钱对我来说也是很多的，也就是范青雪才不会把一块钱放在眼里。
    她嫉妒每一个靠近宋清衍的人，苏渔也是其中一个，找苏家的麻烦就是因为想要有机会把苏渔往死里弄。”
    一口气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李双双，心情莫名的舒爽，然后环顾四周惊讶的人。
    这对于小河村的村民来说可是一个重磅消息，今天这事还真是墙上的泥坯，一层又一层，罪魁祸首居然是范青雪知青。
    大家对于范青雪的印象可比李双双差多了，不干事还讨人嫌，一双眼睛长在天上，就没对村民们有过好态度。
    如果是这件事是范青雪指使的，还是因为宋清衍知青，那这句话也可以信一大半。
    就算大家的神经再不敏感，范知青追求宋知青那是一点都不遮掩，基本上只要和宋知青说过一句话，都要被她在背地里警告一番。
    而且宋知青对这件事也是再三警告范知青，也不能阻止她背地里的行动，作为旁观者的村民也不太好意思说什么。
    苏渔也是有些懵，之前她还想着自己就是代替爷爷在这里看看情况，可现在这把火直接烧到她身上，再想脱身已是艰难。
    而且算起来她和范青雪也就怼过三次，这就已经让她下了整苏家的决心，还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狠人。
    杨志国面对此情此景也有些为难，李双双的话一出口，今天这事还真是有些不好解决。
    她话里还有两个人不在现场，这该如何解决？
    就在事情即将陷入僵局的时候，忽然有村民喊道：“范知青和宋知青，跟着知青队伍们一起去上工，就在我们对面的溪边。”
    杨志国还以为事情要暂时休息一会儿，哪想到知青们今天上工的位置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