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舟唇角微抿，只是为了个羊肉串，至于难过成这样吗？他看了她一阵，提着购物袋走了。几秒后，他又折返回来，问米粉店的老板：“老板，你的羊肉可以卖我一些吗？”
    老板愣了一下：“你要买生羊肉？”
    “嗯，不用太多，就一点后腿肉就行了。”
    老板考虑了一下，道：“好吧，给你称点。”老板称了小半斤羊肉给江之舟，江之舟提着羊肉走出来，在夏唯身边停下：“走吧。”
    夏唯茫然地仰头看着他：“去哪儿？”
    “吃羊肉串。”
    夏唯看了看他手里提的羊肉，似乎明白了过来：“你做？”
    “不行吗？我可是双手金贵得很的天下居大厨。”他用了夏唯之前形容他的词。
    夏唯：“……”
    她站起身，跟着江之舟往小区里走。江之舟侧头看了看她的手，上面已经没有包着纱布了：“你的手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一直缠着纱布也不方便。”夏唯说着才想起，她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流浪猫了，“对了，那些送去绝育的流浪猫怎么样了？”
    “有些已经出院了，恢复得不太好的，还留在医院，不过也应该快了。”
    “哦，那就好，阿橘怎么样了？还是那么忧郁吗？”
    “比前阵子好些了，不过还是不怎么动，可能是吃得少了，好像反而瘦了点儿。”
    “哈哈。”夏唯笑了两声，又看了看他提在手里的羊肉，“你真的要给我烤羊肉串？”
    天又不是要下红雨了，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江之舟道：“我是看你一个人蹲在那里可怜，看在上次你把手套给我的份上，请你吃两串。”
    “……我被抓伤就值两串？你知道打一针多贵吗？”
    江之舟：“……”
    还有心情跟自己讨价还价，看来她也不是他以为的那么伤心。
    跟着江之舟在十八楼出了电梯，夏唯再一次踏进1808的大门，直奔橘猫而去：“阿橘，好久不见了，想我了没？”
    “喵~”橘猫比较敷衍地应了她一声。夏唯也没和它一般见识，她知道它也在经历绝望。她捏了捏橘猫身上的肉，感叹道：“好像真的瘦了啊，让我看看你的胡须，有没有长出来一点？”
    她在客厅里逗猫，江之舟洗了洗手，就开始做羊肉串。因为家里没有专门的烧烤架，他只能用烤箱来烤。把羊肉切成三厘米见方的块，又用洋葱姜片等作料腌制着，他从厨房走出来对夏唯道：“羊肉要腌制一个多小时，你吃饭了吗？”
    听到要腌制一个多小时，夏唯的脸就垮了下去：“要这么久啊？”
    “嗯，你如果还没吃饭，就先吃点东西吧。”
    夏唯眼睛一亮，得寸进尺地道：“我想吃蛋炒饭。”
    江之舟道：“有蛋有米，厨房借你。”
    夏唯：“…………”
    她回过身，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橘猫：“阿橘啊，你真可怜，竟然被这样一个冷心冷肺的人收养，你还是跟着我上楼吧。”她抱起橘猫就想走，江之舟在身后叫住她：“不吃羊肉串了？”
    夏唯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在羊肉串烤好之前，我可能已经饿死了。”
    江之舟眉头轻蹙，在心里思考着。算了，连羊肉串都烤了，再炒碗蛋炒饭也没什么。
    他转身走回厨房，开始打蛋。夏唯的心头一喜，看来江先生对于上次自己被猫抓伤一事，很是内疚啊！
    她抱着橘猫走到厨房边，靠在门口看他。眼前的男人穿着围裙站在琉璃台前，打蛋切葱炒饭的姿势依旧是那么行云流水，就和她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一样。
    只不过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男人了。
    她看着他，忽然开口道：“你知道吗，上次我去天下居吃饭，点的蛋炒饭是你做的。”
    江之舟愣了一下，他前不久好像确实做了一次蛋炒饭：“味道怎么样？”
    味道嘛……好吃到她当时愿意嫁给炒这碗饭的人。当然，现在这个不作数了。
    “还行吧，你们天下居收费也太贵了，就那么一小碗蛋炒饭，我都可以在外面的小炒店吃一个月了。”
    “哦，那你可以在外面的小炒店吃啊。”
    “……”夏唯无声地朝他做了个鬼脸，抱着橘猫回了客厅。没过一会儿，浓郁的香味便从厨房里飘了出来，就连橘猫都被吸引，喵的一声从夏唯怀里跳了下来。
    夏唯吞了吞唾沫，朝厨房的方向张望：“好了吗？”
    “嗯。”江之舟把蛋炒饭盛在碗里，端了出来，“家里的米和蛋跟天下居的不一样，不过味道应该还行，你尝尝。”
    第18章
    这碗蛋炒饭和夏唯之前在天下居吃的不一样, 它没有经过精心的摆盘, 装饭的碗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白瓷碗，但蛋炒饭的颜色依旧是金灿灿的, 香气更是浓郁得化不开。
    夏唯双手合十, 朝着面前的蛋炒饭拜了拜。
    江之舟：“……”
    “你做什么？”江之舟好笑地看着她。夏唯又朝蛋炒饭拜了一下，才一本正经地道：“这碗蛋炒饭是天下居的老板亲自单独炒给我的, 当然要拜一拜。”
    光想想它的价格，夏唯就觉得自己赚了一个亿。
    拜完之后，她拿起旁边的勺子就想吃，江之舟蹙了蹙眉，问她：“你刚刚摸了猫, 洗过手了吗？”
    夏唯：“……”
    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又不是她妈，还要管她吃饭洗不洗手。但在江之舟目光灼灼的注视下，她实在吃不下这口饭, 只能放下勺子去厨房洗了个手。
    “可以吃了吧？”她特地把洗干净的手放到江之舟面前晃了晃，然后走回了饭桌前。江之舟又朝她干干净净的指甲看了一眼, 问她：“你怎么不做美甲了？”
    夏唯道：“你不是说美甲有危害吗，还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啊？”
    江之舟：“……”
    不是说你们女人为了爱美什么都不怕的吗？
    夏唯撇了下嘴角, 尝了一口蛋炒饭……唔！太特么好吃了！虽然米没有上次在天下居吃的口感好，但是也不影响味道，像这样的蛋炒饭, 她可以一口气吃掉一盆！
    不过当着江之舟的面, 她一定要淡定, 她把嘴里的蛋炒饭咽下去，咳了一声道：“你是怎么做的啊，为什么和我做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江之舟睨着她：“拜师费很贵的。”
    夏唯：“……”
    呸，谁稀罕！
    橘猫也凑过来想分一杯羹，被江之舟拦住了：“你不能吃这个，现在还没到你吃饭的时间。”
    “喵~喵~”橘猫不屈不挠地叫着，仿佛不给它吃一口誓不罢休。江之舟还想拦它，它直接轻巧地跳上了桌，一张大饼一样的脸直往夏唯碗里凑。夏唯一边用手挡着它，一边对江之舟道：“你去把它的碗拿过来啦，自从胡须被剪了后，第一次见它这么生龙活虎，你忍心不给它吃一口吗？”
    江之舟本来想说猫不能吃咸的，但见橘猫不停地往夏唯碗里凑，还是妥协了。
    “只能吃一点。”他用勺子舀了两小勺的饭，放到橘猫的食盆里，橘猫凑过去喵了两声，不满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打发要饭的吗？它仿佛在这么说。
    江之舟轻笑，蹲下身摸摸它的头：“你本来就是要饭的。”
    橘猫：“……”
    捕捉到江之舟嘴角稍纵即逝的笑意，夏唯微微挑了挑眉梢，这位江先生，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她把蛋炒饭吃完，又逗了会儿橘猫，江之舟腌制的羊肉终于也差不多好了。她特地偷偷摸摸走到厨房边，暗中观察他是怎么做的。
    江之舟做羊肉串的流程很简单，就是预热烤箱、底盘抹油，然后把羊肉放进去烤，完了后洒孜然和盐，出炉前又洒了一次辣椒粉和孜然粒。
    唔，看上去很普通。
    夏唯这么想着，又回到客厅里等他投食。江之舟端着羊肉出来的时候，真的是串在了竹签上，一共大概有十几串。这个香味比刚才的蛋炒饭还要浓，要不是她刚才已经吃了碗饭，现在说不定会直接流口水……
    从江之舟走出厨房，夏唯的目光就一直黏在羊肉串上，她心心念念跑了三次都没吃到的羊肉串啊，终于要到她的嘴边了！
    这次她没等江之舟叫自己洗手，就飞快地拿起一串咬了一口。羊肉串才烤好不久，还有些烫，但夏唯顾不上这些，她只觉得当她咬到羊肉串的那一瞬间，心里被巨大的满足感填满，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江之舟蹙了蹙眉，看着她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的泪珠。
    夏唯吸了吸鼻子，用手随意地抹了抹眼角，看着手里的羊肉串道：“嗯，你烤的羊肉串太好吃了，好吃得我都哭了。”
    江之舟没有说话，只是从桌上抽过几张纸巾递给了她。夏唯一边哭，一边还不忘吃羊肉串，等一串羊肉串吃完，她的眼泪也终于止住了：“不、不好意思。”
    她还有些抽泣，江之舟站在一边，又递给她两张纸巾：“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看你哭了。电影院那次，你哭得比现在夸张多了。”
    夏唯：“…………”
    她一年难得哭两次，为什么每次都被他撞见了！
    “我烤的羊肉串真的这么好吃吗？”江之舟问她，“要不天下居也开始卖羊肉串好了。”
    夏唯：“……”
    明明格调那么高的中餐厅，卖的东西倒是都挺接地气。
    她又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伸手去拿了第二串羊肉：“我这两天可能遇到了水逆，倒霉透了，美甲店租金要涨、美甲师突然离职、无理取闹的客人，全让我遇上了，就连想吃一个羊肉串，都跑了三次还没吃上。”
    可是，她现在还是吃上了羊肉串，以一种很意外的方式，嗯，还赚了一碗蛋炒饭。也许生活也不是那么令人绝望，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江之舟沉吟片刻，道：“做生意遇到这些事太平常了，租金涨了，你的收费也可以适当调整，美甲师离职了再招就好，无理取闹的客人，天下居也经常遇到。”
    夏唯有些意外：“竟然还有人敢到天下居去闹事？”
    “不然呢？只要打开门做生意，就总会遇到地痞无赖，前不久还有一个客人，一口咬定我们做的汤里有头发，要我们给她免单。她那顿饭全点的贵的，一个人就吃了八千多。”
    夏唯：“……”
    也是……豁出去了啊。
    “然后呢？你怎么怼他的？”她好奇地问。
    江之舟道：“我叫来了那天所有当值的厨师和送餐的服务员，让那个客人跟我们一起去做dna检测，看看头发到底是谁的。”
    夏唯：“……”
    江老板连怼人的方式都……这么壕。
    “所以他怂了吗？”
    “做了坏事的人，总是心虚的。”
    “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