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谢之棠迅速答应了,说:那我明天就不去陆氏了。
其实去陆氏和去陆家老宅这两件事儿并没有什么冲突。
陆锦森挑眉问:不想跟着我了?
谢之棠摇摇头,颇为乖巧的看着陆锦森。
谢之棠不去陆氏自然是比去陆氏合陆锦森心意的,陆锦森抬手拍了拍谢之棠发顶问:那你明天自己待在这儿?
谢之棠在陆锦森手下点点头,带着陆锦森的手也上下摇动。
这样的谢之棠太乖了,陆锦森就又在他脑后揉了一把说:明天晚上去接我下班吧。
谢之棠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重新重重点头。
约定好了明天的事儿,陆锦森才放心的
从沙发上站起,朝谢之棠伸手说:好了,你该去吃晚药了。
其实谢之棠没有想要躲药的意思,只是他平日的行为已经在陆锦森哪儿留下了这样的惯性思维,让陆锦森总觉得他不肯吃药。
谢之棠只好拉着陆锦森的手站了起来,抱着厚本子回到房间,当着陆锦森的面乖巧地把药吃光了。
谢之棠放下杯子,朝陆锦森笑了一下,接着慢慢张开嘴露出鲜红的舌尖给陆锦森看他口腔。接着还没等陆锦森提出问题,谢之棠就飞快的把嘴闭上,伸出舌尖在唇上舔了一下说:我咽干净了。
陆锦森给他的回应就是额头上不轻不重的一拍。
谢之棠只好收了一脸媚色,又瞪了陆锦森一眼,像是在怪他不解风情。。
陆锦森轻轻皱眉说:我知道双向情感障碍容易
陆锦森为了谢之棠的面子没有把话说得太清楚,略过了重点词继续警告:但是如果我发现你在其他人面前做出暗示行为,我会通知心理医生考虑要不要对你的行为进行干预。
谢之棠这才知道陆锦森不是看不出他的暗示,只是在对他的暗示说不。
谢之棠原本就不抱有什么希望,更别说他答应了陆锦森明天去陆氏老宅,更没有了非做不可的理由。只是被陆锦森这样不留情面的点出来,难免觉得有一些羞意。
谢之棠就把诗集往陆锦森怀里一拍,立即就要送客。
陆锦森也深知自己的话会伤到谢之棠的骄傲,于是没有再多停留,接过诗集起身就往外走。
谢之棠把陆锦森送出门口,最终还是拉住了陆锦森的手腕轻声说:我只对你我只喜欢你。
陆锦森回头看了一眼藏在黑暗里,只有拉着他的一截手臂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白皙瘦弱。
陆锦森拽了一下谢之棠的手,在他手腕上收紧留下了一圈红印。
谢之棠察觉到了疼,微微一抖,却没有挣脱,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陆锦森。
陆锦森只好松手在谢之棠手腕上轻揉了两下郑重道:你应该认真想一想,什么才是对你好的,什么才是该应该做的。
谢之棠反手在陆锦森手心里摸了一下,说:我考虑清楚了。
接着谢之棠看向陆锦森,瞧他沉静的表情忍不住问:那你呢?你想好了吗?
陆锦森冷静地看了谢之棠一眼,正想说话,谢之棠立刻竖起食指放在他唇上组织他说话。
谢之棠笑了一下说:嘘,别说。
迎着陆锦森不解的表情,谢之棠又说:儿女情长影响大哥我行走江湖。
说到这儿,今天晚上的谈话就结束了。
谢之棠看着陆锦森转身回房,一直盯着陆锦森的背影直到陆锦森消失在墙后,这才关上门,径直进了浴室。
什么儿女情长耽误行走江湖啊,谢之棠就是害怕。
怕陆锦森的话会影响他的选择。
陆锦森三言两语就让谢之棠把自己的安排后移,归根结底是因为谢之棠的意志力不够坚定,因为谢之棠心有留念。
谢之棠怕这留念太重,会将他的选择打破,也怕这留念消失,和他一起消失。
他上午见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走了之后他哭了一场。
下午见了父母,父母走了之后也哭了一场。
这场哭的内容太不一样了,这两股情绪到现在仍然淡淡地徘徊在他心底,相互萦绕。
上午时,他还和陆锦森说了我想要你,但过了一个下午,谢之棠就说不出口了。不是谢之棠过了一个下去就不喜欢陆锦森了,也不是感情有所变化,只是他的状态变了,所想的东西也跟着变了。
早上谢之棠想得到陆锦森,想得到他所有的注视和全部的爱,但等到了下午,他又不这样想了。
他想要陆锦森全部的爱,但他并不能给陆锦森,陆锦森想要的爱。
陆锦森早就和他说过,不能一时冲动、寂寞,或是被荷尔蒙冲昏头脑就去恋爱,恋爱必须要有长久而稳定的爱。
陆锦森的恋爱观和他本人很像,是一种温柔坚定又持续绵延的感觉。
像是展示柜里,无价的珍贵古董。
谢之棠想要得到它,却又出不起应付的筹码,只好贴这玻璃眼巴巴地看着,一边感叹古董的美丽,一边自卑于自己的贫穷。
谢之棠很快洗完澡,拿出终端给护工拨了通讯。
护工刚接起电话,就听谢之棠说:我刚才和你说的内容,全部推迟一天。
护工愣了一下,问:那还需要通知谢先生吗?
谢之棠的发丝仍然在滴着水,水滴流下了谢之棠的肩,又被谢之棠用毛巾拭去。
谢之棠平静地说:先别告诉他,等我走了我自己和他说。
护工顿了顿,轻声说:棠棠,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谢之棠胡乱用毛巾在头发上擦了几个来回,不再滴水了就随身把毛巾搭到了椅子靠背上,湿着发往床上倒去。
谢之棠撞到床上,又被床微微弹起,最终又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谢之棠说:我考虑清楚了。
谢之棠用这一句话回应陆锦森,回应护工,也是在回应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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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陆锦森回房后, 先打开终端查看了一下李哲发来的文件。
李哲把各个心理医生的数据分析对比的很清楚,他推荐的心理医生确实是最适合的。
但是,那位心理医生的机构建立在国外, 且不接受医生外借。
陆锦森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 又重新把分析报告看了一遍, 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陆锦森从口袋里摸出刚才给点蜡烛的火机, 又去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小盒烟, 咔嚓一声打起火, 盯着窜起的火苗看了两秒,才低头把嘴里叼着的烟头凑到火上轻轻吸气。
烟头立刻就被点燃了, 香烟被陆锦森吸入肺中。
陆锦森关了文件,正好看见了终端里一个陌生的软件。
是谢之棠上一次拿陆锦森的终端登陆社交软件时留下来的。
陆锦森看着软件, 思考了一下,想要了解谢之棠, 从他的社交软件开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他可以了解谢之棠想表现给大众的形象是什么样的, 自然也能通过对比了解谢之棠对内对外的区别。
他从前从未想过要去了解谢之棠。
谢之棠表现出来的形象就足够丰富, 让他以为这就是全部的谢之棠。
陆锦森点开软件, 重新注册了一个账号, 接着顶着这一个极度空白,连名称都是乱码的新号搜索了谢之棠。
搜索网页挑出来许多关键词,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陆锦森径直点进谢之棠的主页。
谢之棠的关注是0,但是粉丝有一百多万。
谢之棠最新一条动态是画,在他办公室画的鲸鱼和海龟, 只有两张图。
陆锦森接着下划,看到上一条动态是谢之棠四个月前的录像,录的是谢之棠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在弹钢琴的视频, 时长八分钟。
四个月前的谢之棠的头发要比现在短一些,只到耳后,钢琴背后是落地窗,外边能看出来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陆锦森没有点开,继续下划。
谢之棠近两年很少在社交软件上发表自己的观点和言论,只是隔三差五会发一些画还有弹钢琴的视频,以及一些画画或是弹钢琴的小技巧。
偶尔还会转发一些公益慈善活动。
但这些都是单向传递。
再往前翻,
谢之棠还会在网络上发布一些照片,有花,有云、有建筑、落日、甚至还有蚂蚁洞和手工小饼干。
谢之棠的文字总是很少,配图是花,他的文字就写花,配图是云,他的文字就写云。
谢之棠拍的照片很好看,尤其是视角独特。有时陆锦森看着图片并不能看出图上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看了谢之棠的文字,就立刻明白了。
接着再去看谢之棠拍的照片,就有一种果然如此、恍然大悟的感觉。
再之前,谢之棠偶尔会分享一下他最近在做什么事儿,比如画了一副很大的画,或是读完了一本很厚的书。
像是在记录自己的生活。
但是有时候隔上一两个月才会发一条动态,有时候却会一天之内连发好几条。
但是通常没有什么具体意义,只是看到了点儿什么,所以分享给大家看看。
即便谢之棠偶尔会连发动态,但谢之棠的动态还是不多,陆锦森这样走马观花的阅览,很快就翻到了谢之棠最活跃的时期。
也就是谢之棠病情泄露之后,多次发动以双向情感障碍为主题的慈善活动,联合红十字发起的精神病患者专项公益基金,海棠公益基金的时期。
那时的谢之棠也就十五六岁,陆锦森看着谢之棠当时参加活动留下来的照片和视频,也颇觉得可爱,像是越过时光,和十五六岁的谢之棠搭上了线。
陆锦森看过了谢之棠参加公益的视频,又去看采访。
谢之棠早慧也早熟,十五六岁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世界观,在采访中谢之棠说:人们交往之间的信息传递是有损耗的,我不可能完全准确的说出我的想法,而你也不可能完全准确的接收我的想法。
陆锦森看着视频里面年纪轻轻却气质不凡的谢之棠,用拇指在屏幕上谢之棠脸颊的地方抹了一下,紧接着关了视频。
陆锦森先是沉思了两秒,接着一目十行地迅速把谢之棠的动态翻完。
一直看到最后一条,也就是谢之棠发布的第一条动态时,陆锦森忽然轻笑了一下。
谢之棠第一条动态写着:怎么看到这一条了,是不是喜欢我?
陆锦森点了一个赞,接着退出软件。
他和谢之棠需要谈一谈了。
他担心
刺激到谢之棠,一直采取了含糊的态度,但陆锦森忽然觉得,这样的态度也许更加会刺激到谢之棠。
正如谢之棠采访时所说的那样,信息传递是有损耗的。
连面对面交流也许都不能相互理解,那么他们这样模糊的相处,暧昧不明的接触,就更加不能相互理解了。
陆锦森承认自己不了解谢之棠,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接下来想干什么,但他却能很清楚的了解自己。
了解自己现在在想什么,接下来想做什么。
陆锦森给李哲发消息说了明天谢之棠不去公司这件事儿之后就关闭了终端,去浴室重新洗漱了。
第二天陆锦森起床时没有叫谢之棠,一直到他出门前谢之棠都还没有出门。
中午陆锦森没有回酒店,为了下午能提早下班,中午就只让李哲点了外边两人在招待室凑合一顿接着继续工作。
下午三点陆锦森手上的工作就已经收尾了,李哲联系司机接了谢之棠再过来带陆锦森。
陆锦森午饭时和李哲说下午要带谢之棠去陆氏老宅,剩下的时间李哲去玩可以签他的名字或者留账报销。
李哲没说话,想了想问陆锦森要不要在老宅过夜,明天早上再回来,过去车程近三个小时,再算上回来的三个小时就太赶了。
陆锦森觉得颇有道理,又去问了谢之棠。
这是他和谢之棠发的第一条通讯,他问谢之棠想不想在陆氏老宅过夜,明天早上再回来。
谢之棠很久不用终端,也就没有时不时看一眼的习惯。终端又容易被他随地乱放,过了一会儿谢之棠就想不起把终端放到哪儿去了。
这条消息还是保姆看见了,拿着终端去找谢之棠,谢之棠才给陆锦森回的消息。
陆锦森提出的建议谢之棠自然不会拒绝,和陆锦森说:好。又把他新画的画拍给陆锦森看。
陆锦森回的很快,夸他画的很好。
接着就是保姆护工送谢之棠上了司机的车,让司机带着谢之棠去找陆锦森。
谢之棠上了车之后就靠在靠椅上闭目养神,没躺几分钟就又睁开,拉起手腕处的袖子看被他堆到小臂上的手表。
现在三点十八分。
谢之棠目不转睛地盯着秒钟转了一圈,看着秒钟和时针重叠又交错,这才放下袖口把陆锦森的手表重新藏起来。
酒店离得近,到地下室时谢之棠稍微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了陆锦森。
陆锦森是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的,谢之棠自从车停进停车位就偏着头去看电梯,见陆锦森朝这儿走来就立刻俯身从里边帮陆锦森开了车门。
陆锦森进车说了句谢谢就坐下先系了安全带,接着去看谢之棠。
见谢之棠也跟着系了安全带陆锦森这才满意,随即又奇怪地看了两眼谢之棠说:你今天穿的好亮。
陆锦森说的亮,是物理意义上的亮。
谢之棠上身穿了一件嫩黄色v领毛衣,露出锁骨和胸前一小片白皙肌肤,下身是一件灰色短裤,短裤里还有一件黑色紧身的裤子。
到这儿还算正常,但是谢之棠穿了一件镭射外套,在光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极其亮眼。
谢之棠就朝他笑了一下说:这样你就能在人群里一眼看见我了。
陆锦森点点头,又问:你今天穿的是黑色丝袜吗?
谢之棠就抬了抬腿给陆锦森看,说:这不是丝袜,这叫静脉曲张裤。
陆锦森朝谢之棠腿上轻轻瞥了一眼,不解地问:为什么穿这个?
当然是为了好看啊,你问的真奇怪。谢之棠倚着车窗斜着看陆锦森说:不好看吗?
陆锦森原本是想问谢之棠是不是有静脉曲张,没想到谢之棠只是为了美观,只好夸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