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霄然重重喘着气，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穆瑶身上，手里的剑已经拿不稳，“哐当”一声落地。
    他本是强弩之末，爆发后力竭本在穆瑶意料之中，她捡起一柄剑，还有当拐棍的树枝，架着北霄然，与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他身上的伤口并不止一处，穆瑶心中害怕极了，北霄然坚持不下去，万幸的是，北霄然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坚韧。
    夕阳西下，那轮红日已有一半沉没在山峦之后，黑沉沉的乌云重新出现，一阵狂风吹过，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二人的速度缓慢下来，冲下一处陡坡，眼前一亮，前方出现一处不大空旷处，荒草萋萋，一道淙淙溪流蜿蜒而过。
    穆瑶轻轻地将北霄然放下，二人坐在的柔软的草席当中，北霄然半眯着眼。
    只北霄然一直没吭声，穆瑶奇怪，忙侧头一看，却见他手里紧抓的那柄长剑“哐当”一声落地。
    他的脸色苍白，用手捂住自己的伤口，身子晃了晃，然后就昏了过去。
    北霄然前襟暗红一大片，触目惊心。
    穆瑶第一时间伸手按他颈侧大动脉，还好，是跳动的，再探探呼吸，虽急促微弱些，但很明显有。
    只是晕厥过去而已。
    她大松了一口气，连忙扒开他的前襟，检查他锁骨伤势。
    相当骇人的的四个孔洞，血肉模糊，好在锁链拽出已有一段时间，鲜血溢出的速度已减缓许多。不过仍不断往外渗。
    穆瑶捡起剑，迅速裁下自己一截内衫，割成两块，厚厚折叠捂在他锁骨伤口处；又找到他锁骨下动脉，向下压迫。
    北霄然朦朦胧胧，陷入一片迷雾。
    “你是我的人，我这一辈子自然要护你周全！”
    “这是我送给你的，穆瑶，我定不负你。”
    男人的声音突兀响起，坚定激昂。迷雾悉数散开，眼前出现他万分熟悉的金阙宫殿。
    北霄然心中一震。
    画面倏地一转。
    “那你是不认识我了？”
    “嗯，没关系，我叫穆瑶，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画面又一转。
    “北霄然，小心暗器！”
    那女子冲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挡住了黑衣人的围攻。
    眼前闪过一双清澈澄亮的杏目。
    穆瑶……他想起来了。
    北霄然睁开双眸，眼中是从未见过的清明，看见穆瑶颈部露出一小段深深的淤痕，红肿青紫，她抹了点东西在上面，可惜因为不好包扎，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此时穆瑶正半躺在自己怀里，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她明显比前几天还要瘦弱了几分，枕在自己膝上的肩膀已经有些硌人。
    北霄然忽略了自己的伤势，刚刚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久的梦，梦里是前世今生，他将一切都记了起来，不知道这是上天的馈赠还是偶然间的获得。
    他唯一敢确定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生生世世的伴侣，而此时穆瑶受了伤，北霄然自然是心疼万分。
    可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锁骨上的伤正在一点一点的愈合，就在他突破了精神层面的力量之后。
    他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北霄然警戒地回头望去，是林鸣卫和白起，这二人同样十分狼狈，身上都是不同的血迹，但是看着二人的样子，这些血迹并非是他们的。
    “北霄然！你们两个怎么样！”
    林鸣卫大喊。
    听见声音本就睡得不踏实的，穆瑶一下子就惊醒了，她看见北霄然含笑望着自己，眼神中饱含着温柔。
    “北霄然受了伤，我没什么事，你们怎么样？大毛和柳芊芊救出来没有？”穆瑶撑着腿站了起来，此时还有些摇摇晃晃的。
    “救下了，他们安全了，剩下的那些小喽啰，自然不足挂齿，我们在树林里看到了陈不安的尸体，还有满地的血，一路上顺着血迹就找到了这里。”
    北霄然的身体恢复的异常迅速，上前扶住了穆瑶。
    对着二人道：“结束了。”
    林鸣卫觉得眼前的北霄然与平时似乎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来，于是点点头。
    “北霄然，真的没事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穆瑶急匆匆的问道。
    “没事，穆瑶，我都想起来了。”
    穆瑶看到了他眸中的灼烫汹涌，不可置信：“什么……什么意思。”
    北霄然抱紧了她，轻轻亲了她的脸颊：“上辈子我只有你，这辈子，我也只有你。”
    穆瑶再次眨眨眼睛，还是不说话。
    北霄然轻轻凑近她的耳根：“夫人，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