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番外二 11 如此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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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每一种幸福的结局,都是上帝安排的剧本。
    那萧本紓也曾想,自己可能没被安排到剧情。
    他就像主角周围的那些角色一样,连配角也谈不上的,每天周而復始的,从哪个谁身后匆匆走过。
    你永远不会知道电影场景里,那些在街头忙碌与主角碰撞的行人要去哪里。
    为了什么忙碌?为了什么无理?为了什么可以撞到人没有一句抱歉?
    可即使如此无理蛮横,翻倒了谁手中的冰美式,也不会有任何人跟他有情感上的连结。
    大家只在乎有剧本的人。他们有故事,有情绪,也有结局。
    而不是庸庸碌碌,每天都在固定时间撞倒别人咖啡。除了这件事,再没有任何镜头。
    萧本紓觉得自己就是这类人。
    演一辈子都没能成为要角的龙套。
    他哪有什么幸福的可能?
    从天而降的爱情,突如其来的幸运,那都是有主角光环的人才能拥有的东西。
    萧本紓只要能活着就觉得自己命不错了。
    可是,原来每个人都会有故事。没有谁的剧本会被遗漏。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
    因此,他也有了天降的爱情,鼓起了莫须有的勇气。
    吴惠还窝在他怀里,萧本紓的话对他而言彷彿天方夜谭。
    「我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小狗不再喊牠汪汪,跌倒了也不哭的?」萧本紓问道。
    吴惠看着他,像看着神经病。
    「失去天真知道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人就不再撒娇了。所以牙牙学语的幼儿,到了一个年纪,便会捨弃撒娇般的叠字,知道所有东西都有正确的名字,也会知道走路累了也得走完,不会有人抱你,跌倒了也不许哭,因为忍耐疼痛是长大的课题。这些事情时间到了就彷彿天经地义,每个人的时间都不太一样,越早懂事的人越辛苦寂寞,可天经地义的成长却一点道理都没有。恋爱后的人常常被说降智,因为爱情会让人重新开始依赖,累了会有人宠,生气会有人哄。」
    萧本紓收紧了双臂,将他抱得更紧。
    「我希望我能成为那个把你当成孩子宠爱的人。不愉快的童年可以再来一次,我替你完整,帮你幸福。」
    吴惠脸上大红,「说什么……你少不自量力了!你不过就是个变态……」
    「累了我会抱你,难过了我会哄你。你可以一直有脾气,可以一直无理取闹,能任性能撒娇,那些孩提时代被逼迫成熟的懂事,现在都不需要了。」
    随后萧本紓被赏了一个巴掌,吴惠挣脱了他的怀抱,还把车给开走了。
    萧本紓后来是搭公车回家的。
    他知道一时半刻吴惠是不可能接受这一切的。
    毕竟吴惠在那样的家庭早失去灵魂,他只知道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走上根本不正确的道路。
    然那天以后,吴惠便开始对他避而不见。
    过没几天,公司举办了一个茶会。
    萧本紓已经两个礼拜不曾见到吴惠了。老实说他倒也不急,吴惠需要时间,他知道的。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一番肺腑之言,不仅吓到了吴惠,还让他慌不择路,又找起了杨悦。
    所幸在萧本紓那次在公司门外发现吴惠跟踪杨悦时,就让杨悦要是看见吴惠就打电话给他,因此杨悦很快就打电话来了。
    吴惠的精神状况看上去很不好。
    但找杨悦这件事比起说他真的很想找,倒不如说是故意为之。
    彷彿知道拉不下脸的自己,只要这样就能见到萧本紓。
    萧本紓感到生气。
    不是因为吴惠找杨悦,而是因为吴惠难受却不肯让他第一时间就知道。
    为何难受?
    因为自己。萧本紓知道。
    可必须难受才行,没有磨难,没有幸福。
    吴惠身上多了许多伤痕。当天晚上,萧本紓没有多问,只是一次又一次,把吴惠操得几近失神。
    他知道吴惠需要什么。
    隔天早上,吴惠软绵绵的在他怀里醒来。
    萧本紓似乎一夜没睡,就盯着他。
    「……」
    「早安。」萧本紓道。
    「早。」
    吴惠身上的伤,不难猜想原因。可若原因真的是自己所想的如此,萧本紓便感到狂喜。虽他身上的伤痕让人心疼。
    出乎意料,吴惠是一个十分注重隐私的人。
    因此身上的伤不可能是与别人性交所留下,且萧本紓昨夜抱了他,知道那张嘴并没有吃过别人的
    东西。
    因此他身上的伤,只有可能……
    「你父母对你施暴吗?还是那罗希臣?」
    吴惠一愣,低头避答。
    萧本紓伸出手,抬起了他的脸,「回答我。」
    「那天……我拒绝了婚事。」
    「单独跟罗希臣见面?」
    吴惠摇摇头,「在我家。我父母都在,我说了我不要结婚。」
    在他拒绝父母和罗希臣以后,气氛降至冰点。
    然后吴惠那时才知道,原来父母早就知道影片的事,也知道罗希臣为何愿意。
    为了自己,父母再一次选择背弃他。
    「你好好反省!」
    吴惠忘了谁这么骂着,随后他被抓了起来,被反锁在吴念的房里。
    那间房间整整八年不曾打开,里头还残存着吴念身上的药味。
    吴惠害怕得浑身颤抖,随后,吴念进来了。
    他知道那不是吴念,但心里的恐惧让他看见吴念。
    罗希臣拿起了吴念那些伤害人的本领以及器具,在父母又一次的默许之下,吴惠再一次被推入了地狱深渊。
    当天晚上,他连夜逃家。
    可他能去哪呢?
    去哪都会被找到。
    如此惨烈的搞砸了,他也没脸见萧本紓了。可偏偏,又除了他谁也不想见。
    想方设法,看见了他。
    「我真的有资格幸福吗?」吴惠问道,「为什么总感觉谁也不爱我呢?」
    他终于哭了出来。
    天底下哪有那样的父母?
    连父母都如此不爱他,他真的能有资格被爱吗?
    疼痛才是爱,可为何后来再怎么疼也不再感到安心愉悦了呢?
    因为,他懂爱了吗?
    吴惠不明白,彷彿谁都能随意糟蹋他,伤害他,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值得?
    身体倏然落入温暖的胸膛。
    这个男人分明不懂得疼痛,却要比谁都慈悲。
    不懂痛,却懂得伤。一个无法体会疼痛的人,把他捧在了怀里,拥抱温暖炙热,连结着心脏,如今萧本紓捨不得他痛,就如同一个不识字的孩子教人读书一样。画面多么讽刺呢?讽刺,却深情。如此深情,吴惠抱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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