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强，你看啊，那边地上有个古董，也许是古代小孩子的玩具。”
    “叶子，那不是什么古董，一块破木头，可能是旧家具掉下来的。”
    “去看看。”
    叶子和杜少强蹲在地上，仔细看了几眼，叶子有点失望，“看着很有年代感，原来只是一块破木头。”
    邱处方抽着烟，悠闲的站那里看着。
    来到了潘家园。
    这里规模很大，大概分出来三个区域，全都是经营古董、文玩、工艺品、玉器的店面。
    马上就是春节，店面只有不到一半开门营业，街边摆摊的人也变少了。
    因为不经常来这里，叶子有种迷失的感觉，好奇的看着街边的店面，也仔细的看着地面。
    “如果一不小心捡到了古董，叶子会把古董还给原来的主人，因为那个人丢了古董可能就丢掉了一辈子的幸福。”
    叶子心善，叶子纯真，走在鱼龙混杂的潘家园，也能说出美好的言语。
    杜少强却是笑着说道：“叶子，你想多了，你不可能捡到什么古董。”
    “好讨厌，你祝福一下叶子，让叶子捡个古董。这么一来叶子就能站在潘家园的路上大喊一声，谁丢了古董？”
    叶子清脆的声音很有穿透力，谁丢了古董这几个字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有几个店面走出了人，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胖男人喊道：“女孩，你捡到的古董是什么，今天早晨我刚丢了一样东西。”
    叶子什么都没捡到，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是茫然的看着杜少强。
    邱处方愤懑喊道：“胖子，这女孩捡到了你妹。”
    “我妹刚结婚不到一个月，是新娘子，不是古董。”胖子走进了店里。
    其他几个人也都走进了各自的店里，既然赚不到便宜，也就不去关心路上走着的人了。
    邱处方拿出了廉价烟，问杜少强：“你抽我这烟吗？”
    “来一根。”
    杜少强并没有拿出自己的高档烟，而是接过了邱处方的廉价烟。
    邱处方微眯眼睛给杜少强点烟，虽然是忘年交，却很像是哥俩好。
    邱处方也给自己点燃了烟，脸色也变得深沉起来：“叶子，你看到了吧？你随便那么一说，几个店面就有人冒头，那些都是唯利是图的人，就算这些人手里真有好货，也不会拿到潘家园来卖，而是会藏在家里，背地里悄悄联系买主。”
    “老邱，你说的很有道理，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演的，我家里买了彩电之后，播放过这样的电视剧。”
    邱处方大概能想到叶子说的是哪部电视剧，因为看电视也是邱处方很重要的精神食粮。
    邱处方说道：“可是叶子，现实生活可比电视剧丰富太多了，也复杂太多了，电视剧就连生活的十分之一都拍不出来。”
    “是啊，电视剧里所有的女人，都没有我妈那么苦命。我妈结婚以前，家里清贫，我妈结婚以后，家里更清贫。我妈在外面是很有礼数的卫老师，我妈在家里吃西瓜都狼吞虎咽。”
    叶子心疼母亲，心疼杜少强，永远超过心疼自己。
    邱处方接不住话，只能东张西望着介绍潘家园这块地方的风土人情，侧重去说混这里的人都有什么特点。
    “老邱，听你这么说，潘家园就没有好人吗？”叶子好奇的看着他。
    “潘家园也有好人，比如老邱我就是好人。叶子更要明白一点，一个好人来了潘家园就不一定是好人，等离开了潘家园又会变成好人。这就好比一个男人，逛窑子时身份就是瞟客，离开了窑子才是原来的身份。”
    “叶子才不会逛窑子呢，但是少强可以逛窑子。老邱，燕京哪里有窑子，你带着少强去玩吧。”
    叶子的孩子气来了。
    邱处方再次接不住话，拼力憋着笑。
    杜少强抚摸叶子的长发，微笑说道：“现在的窑子不叫窑子了，变成了五花八门的名字，现在的表子也不叫表子了，有了好几个时尚的称呼。”
    “你喜欢她们吗？”
    “不喜欢。”
    杜少强捏了叶子的胳膊一下，表示自己有点生气。
    “少强，你捏疼叶子的胳膊了，好疼。”
    叶子微微嘟嘴，委屈的看着杜少强。
    “对不起，叶子，刚才稍微有点用力，但是你以后不许乱聊这个话题了。叶子喜欢什么古董，来了这潘家园，我买个古董给你玩。”
    “不买古董了，叶子喜欢现代的玩具，比如玻璃球、毛绒玩具，小水枪。等景山公园过庙会时，叶子还要买小手枪呢，我妈说可以买。”
    潘家园规模不小，没有走进任何一个店面，就在路上走着，也慢悠悠逛了一个小时。
    其实杜少强对潘家园很熟悉，前世就来过很多次，几乎每次都是跟着郎雨辰来潘家园玩。
    郎雨辰喜欢在潘家园一些店面里赌石，如果开出了翡翠就尖叫，如果开不出翡翠就殴打店主。
    郎雨辰也喜欢在潘家园买一些小玩意儿，如果是古董就算了，如果是赝品，一定会找回来，让店主十倍赔偿。
    这么一来，郎雨辰买了赝品比买了真品赚钱更多。
    到后来一些店面看到青龙公司大小姐来了，干脆就关门，害怕强买强卖，害怕十倍赔偿。
    叶子对潘家园很陌生，叶子快20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的逛潘家园，于是在叶子的内心世界，燕京的版图又扩大了，有潘家园这样一个地方，潘家园附近住着赤脚医生邱处方这样一个人物。
    重新回到邱处方居住的小区时，杜少强的酒劲儿过去了，但身上还能清晰闻到酒味。
    “少强叶子，在我家里吃了晚饭再走，俩孩子好不容易来了，多玩一会儿，也多陪我这老家伙一会儿。”
    今天家里很热闹，邱处方害怕这样的热闹忽然就消失了。
    杜少强和叶子答应了。
    到了家里，邱处方说道：“要不晚饭还捏饺子，我来擀饺子皮，叶子来起哄。少强，你就坐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感觉太好了，这才是生活啊。”
    “老邱，中午捏的饺子还没吃完呢，晚饭你熬点粥，把饺子热一下，再把中午剩的菜热一下。吃的简单点，我和叶子陪着你看电视，等晚上九点再回家。”杜少强说道。
    邱处方喜笑颜开了。
    叶子发现邱处方心情不错，又去问那个问题。
    “老邱，你谈过恋爱吗？”
    “我去热饭。”
    “才下午三点多，还不是吃晚饭的时候呢。老邱，你就告诉叶子好啦，你谈过恋爱吗？”
    “谈过。”
    “你的女朋友去了哪里，在燕京吗，她多大了？”
    “我的女朋友不在燕京，在东南亚的太国漫谷，那里有个唐人街，她就在唐人街生活。”
    “原来是这样，那个女人和你相距很遥远。”
    叶子没有继续问下去，让杜少强陪着她玩扑克牌。
    邱处方抽着烟，坐在一旁看杜少强和叶子玩火车挂钩。
    通过邱处方的表情和眼神，杜少强看不出来老邱对曾经那个女人还有没有思念。
    应该是有的，否则老邱不会单身一辈子，可生活里，这种思念藏得太深。
    在邱处方家里吃了晚饭，又陪着邱处方看电视到夜里九点左右。
    杜少强和叶子这才离开，开着越野车去往景山区。
    城市的灯火辉煌，叶子说道：“原来老邱谈过恋爱，不知道多年前老邱和那个女人是怎么分手的，咱也不敢问。”
    “叶子，你已经很敢问了，你一直追问，老邱没办法了才说出来的。叶子要记住，等下次和老邱见了面，不要问他的隐私了。”
    “少强批评的对，是叶子不好，下次见了老邱，叶子不会乱问什么。但是等下次来了，还要去潘家园看看，我发现潘家园很神奇。”
    “行。”
    其实杜少强也觉得潘家园很神奇，虽然那里好古董不多，却是一个能展现人性与欲望的地方，在那里容易看到一个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叶子的小手机接到了卫蓝打来的电话。
    “叶子，你和少强还在老邱家里呢？”
    “在路上了，等会儿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