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分卷(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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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昙慈爱地说完,就不再搭理这群已经步入邪道、走火入魔的后辈,眼睛一闭,颂念起《佛母大孔雀明王经》。
    在青阳的世界,孔雀明王的形象是一头四臂,骑乘金色孔雀王的女性法相,就连佛陀也曾修持过此法门。
    但在青阳知道两个世界的不同后,他特地找来了许多神像传记,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中,孔雀明王之所以被称为佛母,是因为当初与佛祖斗法,曾将佛祖吞之入腹,佛祖便从他的脊背剖口逃出。后来这故事随着民间人们的传扬、更改,孔雀明王又有了吞噬一切、吐而还生的无边慈悲之力。
    优昙以《佛母大孔雀明王经》度阴蛟,本身他就是已成佛果的尊者,颂念起来威力更加超凡,整条阴蛟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色调中的灰,逐渐变得金澈透明。
    妖僧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们辛辛苦苦养出来的祸世阴蛟啊,眨眼间的功夫就被度化成佛蛟,青阳将诛仙剑一拔,佛蛟就立时张嘴呕起来。
    生魂被呕出来,立即回归身躯,吐而还生。阴魂被呕出来,虽不能还生,但原本已经被消化了大半的魂魄,却被完整的补齐。
    佛蛟长啸一声,原本属于蛇类的冰冷竖瞳,沾染上了慈善的神色,因为吐而还生的功德,它仰首摆尾,起身一跃,凌于空中化蛟为龙。
    好开心啊,青阳指着天上的龙故意说,化龙了,但不是你们的。
    妖僧们气得目眦欲裂,纷纷破口大骂:
    臭道士!我诅咒你这辈子也修不成仙!
    勾连佛门中人,呸,不要脸!道门之耻!
    你沦为我佛门走狗,你家师长知道吗?!
    优昙本还望着飞上天空,驱散乌云的佛龙微笑,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化身们齐齐抬手,把妖僧们的脑袋又埋回地里去了。
    青阳倒是很淡定,还有心情挨个回复:
    不要因为你自己成不了佛,就觉得我成不了仙。
    我道门耻不耻,关你个秃子什么事?难道你早就身在佛门心在道?
    不要说这种话,你们佛门与我唯一的关系,就是你们门下弟子还欠着我钱。
    绝明愕然回首:小友!扎心就扎心,不要误伤自己人啊!
    龙啸声殷如雷霆,沉沉的乌云终于消散,露出皎洁的月光。
    胤禛带人来得及时,后续又有百姓主动来帮忙,堤坝总算是修补上。
    绝明和绝心收回法相,走到青阳身边:这些僧人怎么办?
    青阳耸耸肩:看尊者怎么想吧。
    有什么好想的,合该他们去不了西方净土,都是自作孽。优昙虽然是已经成就佛果的尊者了,但说起话来却反而非常接地气,他微微抬手,所有的化身便齐抬右手,并指为掌,一掌拍在妖僧们脑后,除去一切慧根,人间也有自己的律法,我会和地藏菩萨知会一声,待他们死后,自然会有鬼差抓捕他们下地府,入地府偿还。
    绝明合掌:阿弥陀佛。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佛龙驱散了所有的乌云,飞回优昙身边,被青阳好奇的看了一下,顿时猛地往后一退,瑟缩着把大脑袋藏在优昙的袖子底下。
    此人伤它最痛!佛龙的圆眼睛憋出点泪花。
    优昙搓揉了一下佛龙的鬓毛,笑道:来都来了,索性将这些阴魂度化了吧。这佛龙既然日后跟我,这些曾被佛龙所吞的阴魂也算与我有缘诶!
    诛仙剑本来被青阳拿在手里,谁知道突然剑尖一挑,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狠狠拍向优昙,幸好优昙躲得快。
    佛龙吓得四爪乱蹬,龙鬓直扎,仓惶地将自己团得更小,大脑袋使劲往优昙袖子里钻。
    青阳也吓了一跳:不是我啊!
    我知道优昙差点惊出汗,此时往天上一望,就见某位不可招惹的大存在正坐在红莲上,向他投来森寒的目光。
    优昙多么通透,立即反应过来,为何魔祖分明在此,却不帮这小道士的忙,分明是想给这小道士刷功德。
    妖僧和阴蛟虽是他制服的,但他却是小道士提点那两个笨和尚请来的,算来算去,这功德还是有不少落在那小道士身上。更何况,小道士一语,又助这阴蛟度化成佛龙,这又是一笔功德。
    罗睺自天而降,对着优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冷哼一声:没你事了,还杵这儿干嘛?
    对待优昙,罗睺就不像对待青阳那么客气,一身的杀气不用克制,倾泻而出。
    作为司掌功过、生死的至高神,罗睺成圣后诛杀的鬼神只多不少。道祖是闭了关就从不出门,罗睺则是另一个极端,因为神职,不仅常常出门,而且一出门,枪剑之下必有亡魂。
    优昙干咳了一声:这就走他眼眸一转,又忍不住故意道,那这龙,要不要也送给小道长啊?
    罗睺还真的思考了一下,觉得小道士确实缺个拉风的代步工具,正准备应答,抬眼却见小道士正在撸佛龙的脑袋。
    那佛龙也是记吃不记打,丝毫没有龙的风范,被撸了几下就忘了曾经的痛,屁颠颠地送上大脑袋,还挨碰了小道士的脸几下。
    罗睺顿时狂怒:有本尊的红莲,要什么佛龙,门不当户不对,滚!!
    青阳正在狂吸佛龙软蓬蓬的鬓毛呢,一下就被罗睺拽莲花上了:我就摸摸,我不养。
    罗睺大怒:你还依依不舍了是不是?要不要把你送去佛门!
    ?青阳奇怪地说,可您也不是我们道门中人啊,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
    这是从哪来的门第之见?
    洪水退去,胤禛和两位张大人率兵将白莲妖僧压下牢狱,青阳则在岸边临时搭了个法场,照老样子召请了三尸神,书写功过册。
    可能是手上还有诛仙剑吧,这次来的三尸神全都安静得出奇,现场只剩下笔耕不辍的唰唰声,偶尔会有阴鬼不知者无畏地询问:大师,我看这儿还有和尚,能不能让和尚也给我超度一下,我想两个都体验体验!
    绝明张口就很有青阳的风范:两个道场,你会给两份的钱吗?
    阴鬼:???
    阴鬼震惊:你们,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
    青阳插嘴:那你也不能利用和尚慈悲,就堂而皇之地要求拥有两次免费的道场啊!你这人,太贪了。
    那阴鬼本还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空手套白狼一下,没想到被青阳反怼回去,在众鬼鄙夷的眼神中,结巴了半天,只得忿忿地回去等超度了。
    罗睺在一旁不满地说:这种人,不要超度算了还有,你得练练怎么用诛仙剑,这才一把你就不敢掌握其锋芒,若是四把,你是不是还得想想怎么抓。
    青阳一呆:四把?
    他还真是本能地想了一下要怎么抓。
    罗睺身上黑袍化作浓厚的纯阴之气,其上镇压的另外三把诛仙剑一并飞出,不过只在青阳眼前露了一下剑芒,就又回归衣袍之上,将纯阴之气重新压住。
    罗睺傲然道:你可知,当年我以这四剑布下诛仙剑阵,有多少大能折损其中。鸿钧孤身一人独闯剑阵,也讨不了好。你今日将那么多功德拱手相让,就是因为不敢下手剖龙,怕掌控不了诛仙剑,我来教你从今天开始,每天就拿它片黄瓜吧。
    青阳:
    绝明:噗通!
    绝心慌忙去扶绝明:师兄你最近是不是吃的少了,身体这么虚,老是腿软。
    青阳使劲揉了下耳朵:片什么?
    罗睺惋惜道:当年我掌控诛仙剑,试剑的都是凶兽,可惜现在世上的凶兽也少有了,好些个天上地下只有那么一头,死了就彻底没了。你就片片黄瓜吧,黄瓜应该怎么片都片不绝种吧?
    青阳:
    毛骨悚然!罗睺这话说的,总让青阳怀疑,是不是很多凶兽只剩下一头,都是被罗睺这么生生片绝种的。
    胤禛披了件披风走过来,神色沉重:我可以旁观法场吗?
    可以啊。青阳将诛仙剑背在身后,关于白莲教的事,可有审出什么结果吗?这已经是第二次碰到这么大规模的白莲结社了,头一回在秦淮,这一次在开封,我担心还有别的余孽在其他地方流窜。
    胤禛摇头:他们说,单是在白莲教内也分不同的教派,不同的宗派间只有矛盾没有交流。所以只知道还有其他宗派的分子在暗地里潜藏,却不知都在何处。
    顿了顿后,胤禛声音更低沉地道:他们倒是有招供,之前喂阴蛟的生魂,有很多都是开封本地的居民。之前为了讨好张鹏翮,张鹏翮身边的官吏王谦、张弼,背着他私下里暴力驱赶当地的居民,很多百姓是走投无路,被白莲教趁机吸纳,最终成了阴蛟的腹中食。之前被参奏由张鹏翮贪墨的银两,也都是王谦、张弼等人手脚不干净。
    这些妖僧、百姓的后续处置,还要问过皇阿玛的意思,王谦、张弼二人,我得过皇阿玛旨意,明日午时便斩首示众。
    吉时已到,青阳匆匆冲胤禛点头,便捉起三清铃踏上法场。
    岸边的雨停了,风未静,伴随着铃响声,吹拂得道袍猎猎作响,更显缥缈。
    胤禛一直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看着那些阴魂逐渐消退了怨气、执念,魂魄渐渐透明,正觉得有些被治愈,想象着他们是不是会化作星光点点,随风直上云霄,打从地底下就冒出十来个高帽子,其中一个还戴歪了,抬手扶了扶。
    胤禛:
    鬼吏们各自拿着名单,挨个儿点名,被叫到的阴魂就自觉站到那一队去,由三尸神将功过册送上,看起来一点没有勾魂的神秘感,反而特别像那种不是很有规矩的小学堂,鬼吏们也不管自己的喊声会不会打扰到其他同僚的,原本庄肃的法场顿时被嘈杂声代替。
    青阳做完超度,已经无事一身轻地走到旁边问鬼吏讨银子了:什么啊,你们开封的银价也比秦淮低吗?这是我看过的地府最抠的一次!
    打头的鬼吏看着罗睺递来的威胁眼神战战兢兢:不,不是抠,我们开封风气一向清廉,鲜少有和吃阴间饭交换阳间银两的,所以凑不够这一场超度的酬劳
    鬼吏越说头越低。
    青阳惊愕:所以,现在是你们地府欠我钱?
    鬼吏:你不要说得这么大声我们虽然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听说秦淮那边好像也撑不住了吧。
    青阳:那怎么办,要不让我这边的阴兵到你们地府免费学习学习,练练兵,也算抵债了。
    鬼吏大喜:可以可以,那我们确定一下鬼数。
    胤禛:
    高大上的想象都被打破了,只留下充满世俗的现实,青阳大师还在那里不停地喃喃:亏了,亏了。你给我多报点人数,万一以后还有新成员呢?
    第二日午时三刻,王谦、张弼等人,因贪墨治理黄河的赈银,为一己之私伤及百姓、令百姓流离失所,间接襄助白莲教的阴谋,被押上刑场。
    被压在铡刀前跪下了,王谦和张弼还不停挣扎着,冲着张鹏翮的方向试图求饶:
    大人,大人,我们忠心耿耿啊,我们出手驱赶的,那都是些恶民!他们明知道您的命令是为了他们好,还不识好歹,一定要留下,不愿搬走,我们也是为了推行您的命令,才出此下策啊!
    大人,是真的,我们辅佐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求您替我们求求情啊!
    张鹏翮的脸色很难看,直接将头转开了。
    令箭落地,铡刀举起。
    台下聚集的全是当初被王谦、张弼驱赶,落得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的百姓,人头落地,大声叫好。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乌云笼罩,天色骤然阴沉下来。
    百姓们带着满腔恨意,还在大声咒骂,却不知从自己脚下,飞出数百条因这些贪官污吏的差错而丧命的鬼魂,虽然昨晚已被超度,今日讨得准许,上来报仇。
    张鹏翮因为王谦、张弼的原因,昨夜一晚没睡,阳气正虚,被这阴气一冲,阴眼顿时开了,惊恐地看到台上的那些阴魂,还在摸摸索索地找头,从足踝,到小腿,再到腰、手臂、肩膀,都被一双双鬼手死死钳住。四处滚动的头颅尤自露出恐惧的神色,身体却已经被鬼手们狠狠拽下地面,看架势可绝对不是什么热情的欢迎仪式。
    被滞留在阳间的头颅很快就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叫,滚动中更显得五官痛苦,一直等到人群被兵卒们遣散,青阳才跳上台去,把这些头颅一脚一个送下地府去。
    胤禛昨天才经历了世界观的重组,和张鹏翮一样没能睡好:张大人也看到了?
    张廷玉无聊地玩着指甲:嗯?嗯?看到什么?
    他昨晚睡得可好嘞,知道府邸里有三位高人护着,他最多就想了一下是要拜和尚还是拜道士帮忙,请神明保佑上司别老找他谈家事,倒在枕头上就特别安心地睡醒了,阳气蓄养得足得很。
    胤禛:
    不是这个张大人,是那个张大人。
    张鹏翮牙齿都在打架。他想起当初王谦和张弼也曾怂恿过他,劝他不要对那些顽固百姓太客气,幸好他虽然犹豫了,但没有同意,厉声将二人呵斥走了。
    倘若他同流合污,那被鬼拽下地狱的是不是也得有他一个?
    我我我一定要兢兢业业,做一辈子的好官!
    人民永远的公仆!
    张鹏翮扶着桌子站起来,双腿发颤:我看到了,看到了决心。
    王谦和张弼有什么好的,当初为何他会被蒙蔽,还不是被二人吹捧,才交付信任。
    从今天,他要从观念上发生根本的转变,从此只爱骂他的人,不爱夸他的人!
    胤禛不明所以,看张鹏翮脸色发白,安抚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勾当。张大人治河的经验还是丰富的,如果没有你的指挥,昨晚恐怕还要和洪水有一番恶斗呃,张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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