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晴刻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走到办公室门口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方延正在读着他给自己写好的台词，开头十分流利，但是到后面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磕磕巴巴，前面和后面的内容有些衔接不上来。
    办公室里的男人越读越烦躁，正当他想要将手上的台本扔到一边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一声轻笑。
    “谁在外面？进来。”方延立刻出声。
    门从外面打开，却露出了贺晴那张抿着嘴不好意思的脸。
    “是你啊。”方延原本绷紧的身体又放松下来，他看着贺晴问：“你来干什么？”
    贺晴答道：“尤姐说您不见了，让我来找您。”
    “哦，我马上就过去。”方延皱了皱眉，“你先上去吧。”
    贺晴点头，转身准备走，却又被方延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方总？”贺晴转身看着他问。
    方延看着她欲言又止，沉默了两秒才艰难开口说：“刚刚你听到的不要告诉别人。”
    贺晴看着他眨了眨眼，想了想说：“我刚刚在门外面什么都没有听到，方总你指的是什么？”
    方延抬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方总您如果是因为要直播紧张的话完全没必要，因为您的面前只有摄像头没有观众。您看着我们当作是平常开会就好了。”贺晴冲他一笑，“或者让肖大佬多说一点也没关系，他肯定很乐意的。”
    方延翻动着手里的台词文件，脸上有些烦躁：“你知道什么的，有些时候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贺晴脸上的笑一顿，以为后面这一句话是在骂自己，原本勾着的嘴角也放了下来，她轻声道：“抱歉，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刚刚是我说错话了。但是请您抓紧时间，现在应该上楼了。”
    看着她转身就走，方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歧义，立刻起身追了上去，伸手一把拉住了贺晴的手臂。
    “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方延看她转头立刻松开了自己的手，皱着眉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说出口。
    贺晴看着他：“您的意思并不重要，现在得上去了，只剩下五分钟直播就要开始了。”
    见她继续往前走，方延快走两步跟上了贺晴的脚步，站在她身边说：“我刚刚最后一句话是在说我自己，这种场合说话必须要谨慎，不然会出大问题。”
    贺晴按下电梯的按钮，仍旧不看他，只是语气已经温柔下来：“我刚刚在门口听了一会，方总你应该是练习了很多次，考虑过很多突发情况，还是不要太担心了，就当是开会好了。”
    “开会一般是我在说你们听，而且你们是我的员工，就算我说错话也没关系。但是还直播不一样，直播面对的是我们的用户。”方延道。
    贺晴笑了一声，心想没有你的员工哪里来的你的用户。
    电梯打开门，两个人走进去，贺晴沉默两秒说：“那您就少说两句，让肖大佬多发挥一下，让他聊一聊技术和游戏本身，他会很感激您的。”
    方延看着她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有梁楚云这个专业的主播在旁边不用担心，让他来控场就好了。”
    不等贺晴说话，方延就自言自语一般说：“肖文应该也是觉得我想太多，怕我到时候什么都不说，气氛冷场，才在今天中午不停邀请他晚上留下来参加我们的发布会的。”
    这句台词书里没有，得自己发挥一下。
    “可是我觉得您就算是不说话坐在那里，也不会让直播间冷场的。”贺晴抿嘴笑着看向方延，：“刚刚肖大佬都不愿意直播了，说因为您坐在那里，他立马就被比下去了，没有人愿意看他了。”
    方延垂眼看着她的笑，明明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己说的客套话，心情依旧好了一些，忍不住出声问：“真的假的？”
    “真的。”贺晴看着面前已经打开的电梯门，“您要是不信就去肖大佬和尤姐，他们都听到了。”
    方延依旧看着她：“你怎么说的？你也觉得我比肖文好看吗？”
    “这不是有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事情。”贺晴立刻压低了声音，“不过您别告诉肖大佬，他要是生气了以后我搞活动提的功能需求就没人做了。”
    方延笑了一声：“他不做你来找我，我是老板。”
    他说着就看见了站在肖文身边一双眼睛正盯着这里的梁楚云，方延顿了顿，突然叫了一声贺晴的名字。
    贺晴看他。
    “那你觉得我和cloud比起来，谁更好看呢？”方延低声问。
    贺晴：……
    干什么？这是干什么？搞雄竞是吧？
    不过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毕竟从客观说两个人的风格不一样，都好看没有什么比较的必要。从主观说，提出这个问题的是自己的老板。
    所以贺晴十分识时务小声说：“那当然是方总你好看一些。”
    当着谁的面说谁好看，如果梁楚云问自己那么就是梁楚云好看，贺晴觉得自己确实拿捏了一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巧。
    虽然她说这话心不诚，但方延不知道，他只觉得贺晴着毫不犹豫就回答的反应让他非常满意，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灿烂笑容。
    让梁楚云看在眼里，觉得有一点碍眼。
    不过幸好尤灿云马上就迎了上去，将贺晴和方延分开。
    一个人站在摄像机外看屏幕手机上面的弹幕，为后面的问题解答环节做准备。另一个人则走进镜头里，在肖文旁边坐下，手上还拿着那一叠他打印出来应对各种情况的台词。
    梁楚云则走到了贺晴旁边坐下，跟她一起看屏幕上的弹幕。
    “你直播的时候弹幕应该比这个还要多吧。”贺晴主动开口问。
    梁楚云认真看了眼弹幕刷新的速度：“得看是什么时段我直播什么内容，有时候会比这个多，一般的直播都是比你们这个发布会的热度小的。”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贺晴道：“你们公司的游戏现在可是最火的，上次活动充值都登顶了，怎么可能弹幕没有我直播的多。”
    “你播上一个游戏的时候，好几个录播视屏都播放破两百万了。”贺晴温声说：“直播我也看了，满屏的弹幕，我要是不开屏蔽和筛选，都看不见你的脸。”
    梁楚云以一己之力提高了自己这个穿越人士的睡眠质量，催眠能力在她心里足够同高中物理老师比肩。
    那几天难得贺晴看了梁楚云直播不想睡觉还觉得挺有意思，所以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梁楚云也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游戏，点了点头说：“那个啊……你是一直都在看我的直播吗？”
    “以前你做游戏实况不直播的时候也看的。”贺晴抿了抿嘴，转脸看他问：“这样应该算是你的粉丝吧？”
    梁楚云：“当然算。你是喜欢看那个类型的游戏吗？”
    “我还好吧，没有特别喜欢的游戏类型，一般是你播什么我就看什么。”贺晴轻声说着，“感觉得你播的游戏都挺有趣的。”
    梁楚云正准备开口说你觉得有趣就好，就看见乔寒开始让所有人安静。
    “保持安静，尽量不要说话。”乔寒给所有人打着手势，让方延和肖文都准备好，开始倒计时。
    方延深呼吸一口气，下意识抬眼看向贺晴的方向，虽然梁楚云坐在她旁边，但是她的眼睛确定定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笑。
    对视两秒，他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清了清嗓子看着自己手上的台词，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怎么担心了。
    “啪——”
    乔寒拍了一下手，放在方延和肖文手边的ipad屏幕上的画面改变，变成了他们自己的脸，而飘过读弹幕也变成感叹号。
    直播正式开始了。
    大量的玩家一下涌进直播间，镜头下的同事开始一一向摄像头挥手做自我介绍，等到了方延自我介绍的时候，弹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多了起来。
    梁楚云故意贴近了一些，小声道：“果然还是你们的方总受欢迎，一下就让他们激动起来了。”
    贺晴轻声说：“那是因为你不在，等到待会你出场，弹幕会更加激动的。”
    一句话直接说到了梁楚云的心巴上，他没有再说话，开始陪贺晴看着屏幕上的弹幕。
    只是贺晴看弹幕，他看着贺晴而已。
    发布会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一个环节接着一个环节，一个饼接着一个饼，玩家福利也是一波一波拉满，期间的抽奖活动贺晴自己都在参加。
    方延发现直播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危险，渐渐放松下来。虽然话还是说得少，一直都是肖文和别的员工在旁边滔滔不绝，但是他也开口说了几句，都很流利没有一点结巴。
    可是只要他一说话，旁边的人显得都不过如此，弹幕的起伏也非常明显。
    就在所有前期介绍都结束，终于要到了实机操作的时候，方延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
    他看了眼同贺晴坐在一起很久的梁楚云，又看了眼面前的摄像头，开口说：“我们今天请到了一位神秘嘉宾来直播间体验新版本实际操作。”
    看着梁楚云起身从贺晴身边离开，方延说出了后面一句话：“让我们有请游戏区博主cloud。”
    过来吧你！
    第21章
    因为事前没有宣传过，所以当梁楚云在直播间露面的时候，直接给了弹幕狠狠一击，打懵了所有人。
    然后掀起了轩然大波。
    贺晴看着暴增的直播间人数还有弹幕，默默拿出了手机给胖哥钱越发出了他们直播间的地址，提醒他这里有他喜欢的cloud神，千万不要错过。
    接下来的剧情同书里的发展一样，即便有梁楚云这个意外来客，好像影响也不大。贺晴原本紧张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这样一看，自己的头奖好像又还有希望。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机，感觉到夹在手机壳里面的彩票又恢复了心跳。
    但她的这个动作落在梁楚云眼里，却以为是她正在摸手机壳上面属于自己的签名，瞬间一愣，感觉心跳快了一拍。
    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梁楚云很快回神，一边操作手机上面的人物动作，一边做出他专业的点评，并且提出一些关于交互和流程上面的意见。
    等他体验完，再是肖文来对他刚刚提出的意见和疑问进行解答，并且开始回答弹幕里面提出来的疑问，和最后一轮抽奖。
    等到抽奖结果公布，一场将近一小时的发布会直播也圆满结束。
    就在直播间关闭的一瞬间，在场工作人员鼓起掌来，互相说着辛苦了。贺晴也低头开始给杜舍和胖哥发消息，说自己这边结束了。
    剩下的复盘还有数据统计都留到明天再做，方延看着尤灿云说：“今天晚上留下来的人你统计一下，明天报给人事，每个人算半天的加班。”
    “这次这么大方？”旁边的肖文调笑一声，“今天晚上我准备请他们吃个宵夜，你来不来？”
    方延听着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贺晴，但肖文不等他回答就自问自答说：“算了，想起来你从来不去这种场合的，算我白问，而且你去了大家也不一定能放松下来，你还是别去了。”
    方延：……
    方延：“我有那么讨人厌吗？”
    肖文：“你觉得呢？”
    方延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多年同学加搭档，皱着眉有些郁闷，但也没有办法反驳他说的话，公司里的人比起自己确实更喜欢肖文一些。
    而且来日方长，自己也不急于今天晚上。
    “那带他们去吧，记得拿发票好报销。”方延道。
    肖文连忙道：“行，谢谢老板，我保证带他们去吃最贵最好的宵夜，你要是需要外卖打包服务随时可以call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