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柒又想到服务人员提到的男性。
    他在娱乐圈混迹太久，目睹过诸多皮肉交易，马上生出了不太好的猜测。
    但是这种事，又不可能明着问。
    然而要是不整明白了，王柒感到十分不安。
    据熊怀透露，林嘉誉最近隐隐约约有和尚还俗那意味了。
    他身为经纪人，没打算阻止自己的艺人谈恋爱。
    何况以林嘉誉的名气，根本也不需要什么恋爱禁止令。
    不过，这到底跟谁谈，他多多少少还是得把把关。
    万一真谈了个麻烦人物，就像是把不知何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放在了身边，后患无穷尽。
    娱乐圈里，被伴侣坑死的人也不少。全都是前车之鉴。
    王柒决心利用这次机会，好好了解了解情况。
    -
    林嘉誉和熊怀是二十分钟后来的，此时距离起飞时间还有半小时。
    熊怀仿佛被掏空了，进到贵宾厅后就萎在了沙发上，双目无神。
    余笙给他倒了一杯水：“怎么了这是？”
    “唉……有几个粉丝，还是没躲过去。缠了老半天。”
    他像是在寻思什么，越想越生气，带着脾气对林嘉誉说：“誉哥，你干嘛非得回答那些人的问题啊！说多错多……”
    王柒：“他又瞎说啥了？！”
    林嘉誉打了个哈欠：“没说什么，我说实话而已。”
    王柒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余笙在边上一愣一愣的。
    动手了哎……没问题吗？看上去好疼。
    林嘉誉揉着后脑，坐到了最角落的空位去。
    他边上还有个位置，落座后，他用眼神询问余笙要不要过来。
    余笙略微迟疑，还是过去了。
    他们走远，王柒赶紧问熊怀：“他到底说了啥！”
    熊怀唉声叹气：“有人问誉哥，老竹是谁。誉哥不是发了微博，说接下来要和这位老师合作吗？”
    他说着往余笙那看了一眼。
    “然后……”熊怀揉了柔紧绷的头皮，“然后誉哥就说，是他的偶像。”
    王柒龇牙咧嘴：“偶像……真他娘服了他了。”
    熊怀双手托住肉乎乎的脸颊，满脸愁容：“我能理解他崇拜余小姐，问题这话实在是……到时候大家知道，老竹其实是一位很年轻的女性诗人，恐怕又得多想。”
    王柒打开包，找止疼药。
    他头疼。
    “不然，”熊怀望着坐在角落的那二人，嘟囔道，“柒哥，让他们早点在一起，赶在粉丝瞎猜前官宣算了。”
    王柒抡起腰包盖到他脑袋上：“我官宣你个大头鬼！”
    余笙悄悄注意他们的动静，非常忧心：“他们好像很紧张……林嘉誉，你到底和粉丝说什么了？”
    “真没说什么。”
    男人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又打了哈欠。
    见他眼里困得闪着水光，余笙问：“你昨晚没睡好？”
    “嗯……没怎么睡。”
    “忙工作吗？”她从包里拿出次抛型的眼药水，递给林嘉誉，“你要不要试试这个？你的眼睛有点红。”
    林嘉誉道谢，接过滴了两滴：“没忙工作，我是失眠。”
    他也很奇怪，他很少失眠。
    结果昨晚得知余笙会来，一直兴奋得睡不着。
    他也不懂自己到底在亢奋什么。
    -
    很快，一行人过安检，上飞机。
    由于是包机，头等舱和商务舱都归他们随便坐。
    余笙的位置在中排，跟一位负责摄影的女孩子挨着。
    但是那位摄影师和另外一位打光师是好友，座位不满，可以随意调换，那二人便坐到一块去了。
    余笙所在的那排只剩下她自己。
    守着后排，倒也安静，她挺喜欢的。
    林嘉誉坐在最前方，靠窗。王柒和他之间隔了个位置，熊怀在他后面。
    他回首，瞄到余笙孤零零地待在后头。
    王柒敏锐地看穿他的意图，冷声威胁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在这里，不要总是往人家身上贴。”
    林嘉誉身子一怔，没说话。
    “我可得提醒你，今天依然有很多外人，”王柒压低声音说，“导演那边的团队，我们都不熟，指不定有谁就会造你的谣。”
    他抿了抿唇，面朝舷窗，闭上了眼。
    飞机起飞。
    余笙拿出有线耳机，聆听手机里缓存的音乐。
    她安安静静地听歌，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也打起了盹。
    航程总计需要三个多小时。迷迷糊糊，一晃，一半的时间过去了。
    这时候，飞机上的人闹也闹够了，兴奋劲一过，瞌睡虫在机舱里到处乱窜，大家都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林嘉誉却猝然张开眼，他的遮光板没有完全挡上，阳光从下方的缝隙渗了出来，洒在他胳膊上，将他的手臂晒得很温暖。
    侧目而视，王柒睡着了，甚至打起了鼾。
    后座，熊怀戴着眼罩，也睡得正熟。
    林嘉誉轻手轻脚地解开安全带，起身迈过王柒，离开了位置。
    他往后走，走向孤零零坐在那的人。
    余笙戴着有线耳机双眼轻阖，眉心微微拧起，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林嘉誉在她边上坐下，一举一动比剥蛋壳还要轻，生怕将她惊扰。
    但是，身边兀然多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余笙还是第一时间睁开了眼。
    左手边，男人正在将座椅靠背倾斜，一扭头，和她的目光碰撞。
    飞机在平流层飞行，透过舷窗，能看到天空散落着被风扯碎的绵云。
    她的眼神，比云朵还要更加柔软。
    林嘉誉低声问：“我吵醒你了？”
    余笙对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摘下右侧的耳机，递给林嘉誉，像是随手递去了一颗小小的糖果。
    前面，没人注意他们。
    林嘉誉接过耳机戴上。
    轻缓的钢琴曲在耳蜗里流淌，是d大调卡农的旋律。
    伴随飞机引擎的轰鸣声，这耳机只有半边，并不能听得很清楚。
    一曲结束，即将进入下一首的时候，林嘉誉忽然说：“耳机，借用一下。”
    他将余笙的耳机与自己的手机相连，点开了一个音频文件。
    “上次你没来听我录音，我想让你听听这首歌。”
    “哪一首？”
    按下播放键之前，林嘉誉忽然将身子向她这边倾来，余笙猝不及防，本能地向后缩。
    但是这狭小的空间退无可退，二人一下子靠得很近，近到她看见自己映入他漆黑的眸中，脸上透着无法藏匿的慌乱和怦动。
    只见他从右耳摘下耳机，小心翼翼地为余笙戴回去了。
    林嘉誉唇角上挑，用期待夸奖的得意语气说道：“我自己还挺满意的，希望你喜欢。”
    他的拇指点触播放键。前奏响起，清丽的钢琴声先进入，小提琴紧随，再然后，是些许吉他的扫弦。
    不同的乐器杂合在一起，整体的演奏很慢。这却让她联想到海边悠然的风声，鸥鸣，和纯洁白浪。
    在那被月色垂怜的海岸，林嘉誉赤脚踏过浅滩，任凭夜晚带有凉意的海水冲刷足背。
    他扬起头，修长的脖颈舒展，迎着皎白的月唱出第一句歌词。
    余笙对歌词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写的那首《逆行流星》。
    林嘉誉的目光始终紧紧抓住她，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想要从中推测出她的感想。
    余笙听歌时有些出神，懵懵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林嘉誉忐忑不安。
    难道……不符合她的期待吗？
    其实，余笙原以为这首歌的旋律会更忧郁，实际呈现出来的版本却相对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