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海瑟薇的房间不同，晏淮琛的房间是单调的冷色，金发长裙的少女为房间增添了一丝暖意。
    “海瑟薇。”晏淮琛叫了几声她的名字, 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的嘴唇逐渐褪去血色, 额角也泛上了一层细汗。
    沈封不见踪影许久了, 现在又正是敏感期，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晏淮琛最终还是拨通了研究所的电话。
    少一个人也没什么, 将海瑟薇的发丝理整齐，晏淮琛这样想着。
    按照沈封留下来的数据, 晏淮琛给海瑟薇做出了一个初步的检查。
    没有什么异常, 和从前一样。
    对这样的结果，晏淮琛并不意外。
    “叮咚——”
    晏淮琛下意识地起身, 打开终端的大门控制口。
    门口空无一人, 木制的大门晃晃悠悠。
    细微的破空声传来, 晏淮琛侧身躲避，一枚水箭从他的眼前擦过，落在地上，转瞬化为虚无。
    来者不明，这种攻击方式也是第一次见。
    晏淮琛将自己的防护环解下来，扣在海瑟薇的手腕上。
    不过安静一瞬。
    水箭密集地涌来，落在晏淮琛周围，隐隐散发出光芒。
    晏淮琛顺着水箭的方向将手中的追踪器放出去。
    这是沈封特制的武器，只有抓住活物的时候才会停下来。
    这些水箭攻击性很强，但在千般锤炼的星陨材料之下，还是有些不堪一击。
    不过一会儿，一个裹着长袍的男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地扔到了晏淮琛面前，蓝色的耳钉闪耀着光芒。
    捆住他的小机器人指示灯得意地闪烁了两下。
    有点眼熟。
    好像是海瑟薇的第一个朋友？
    “嘶——”
    沈京蓝原本藏在暗处，电光火石之间就被扔到了地上。
    勉强在束缚当中抬起头，心中一惊。
    他一直知道海瑟薇认识了一位星际高层，但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
    晏淮琛从终端中取出武器，慢条斯理地调到静音档。
    沈京蓝心中一惊，他对星际时代的武器已经有了一定了解。只需一瞬，他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留下任何痕迹。
    可胸口寻踪海螺地隐隐震动让他放下心来。
    “是你啊？”他放松下来，不再挣扎。
    “你认识我？”
    晏淮琛对此并不奇怪，可他的语气实在是过于熟捻。
    “公爵阁下？”
    “还是——海瑟薇救的那个人类？”
    各种乱七八糟的心思在这一瞬间歇了下去。
    久远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起，曾经和海瑟薇同行的似乎还有一个蓝色长发的少年，厚密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辨不清楚。
    这一刻那轮廓却与面前的人慢慢重合。
    “你是那条鱼？”晏淮琛垂眸问道。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以前如果不是这条鱼天天守着，或许他早就知道海瑟薇的身份了。
    晏淮琛收起武器。
    沈京蓝松了一口气，微微抬手，示意晏淮琛给他解开。
    晏淮琛收回了机器人。
    捆得太严实，不过短短一段时间沈京蓝就有些难以起身。
    “海瑟薇怎么了？”按照他们之前隐瞒身份的劲头，沈京蓝不会这样冒险地出现在人前。
    “她成年期到了。”沈京蓝叹了一口气，倚着墙。
    “成年期？”
    “海瑟薇不是已经成年了吗？”
    晏淮琛对此记得清楚。
    “她倒是什么都和你说。”沈京蓝小声嘀咕。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成年期...？
    晏淮琛仔细思考着刚刚听到的话。
    “人鱼成年意味着权力的更迭与继承, 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寻找伴侣。”
    “交换鲜血，是最古老的伴侣仪式。”
    “你将自愿与祂分享永恒生命与无上权力。”
    海瑟薇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满头金发似乎都暗淡下来, 微皱的眉头和额间的细汗让晏淮琛心头有些窒。
    轻手撩开海瑟薇颈间的发丝，晏淮琛看到了沈京蓝口中的鲛珠。深邃的墨绿, 让人眩晕。
    “当初海瑟薇就是用自己的血救你, 结果你们之间成了契约。”
    “我那个时候以为你活不了几天。”
    “真是没想到...”沈京蓝露出了一个轻嘲的笑。
    晏淮琛毫不迟疑地割开指尖。
    鲜血向鲛珠涌去, 原本黯淡的墨绿色似是被唤醒, 添了几分生动的光泽。
    “就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海瑟薇在成年之日没办法得到全部的力量。”
    “为了向其他海族隐瞒, 我们只好让海瑟薇提前上岸。”
    “倒是没想到, 正好遇上了你。”
    “现在只有你能帮她, 用你的血。”
    指尖的血液飞速地流动着, 丝毫没有自愈的迹象。
    海瑟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苍白的脸染上红晕，晏淮琛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宛如神迹。
    这个词像是突然从某个角落里跳了出来, 可他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
    晏淮琛想起久远的记忆。
    那时他刚刚成年, 正准备帝国学院的入学测试之际, 往日强悍的父亲却迅速衰败。
    帝国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医生，没有一个人能够解释这种情况,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曾经的帝国之星，就这样陨落了。
    父亲的病至今是未解之谜, 被命名为一号病症, 尘封在秘密资料中。
    晏淮琛只能自己整理情绪，一边接手晏家事务, 一边寻找凶手。
    父亲的死一定是人为, 他始终这样坚信。
    意外来得那么快, 他没想到身边人早已背叛。
    昏暗的地下室里，他一次次被碾碎骨头，抽取血液，入侵大脑。
    “不愧是评级最高的实验体，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他听到他们这么说。
    痛觉早已变得模糊，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每时每刻似乎都一模一样。
    或许很快就要结束了，当他清晰地觉察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
    果然。
    地下室的门第一次打开，刺眼的光照进来，他下意识眯起眼，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实验体87576号已无法承受下一次实验。”昔日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人谦恭地弯下腰。
    “实验结束——”她走到他面前，俯下身来与他对视，“这已经是个废人了。”
    晏淮琛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这样□□裸的恨意，这个一手将他带大，被他视为母亲的人。
    他像垃圾一样被扔进海里，这片被称为死亡之角的海域。
    人类从没有办法探寻清楚这片海域的深处，有时甚至找不到方向，这却是划给晏家的属地。
    他记得这里，他唯一一次和父亲一起度假就是在这。
    “以后征服这片海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父亲郑重其事地将授权书交到他手上。
    死在这里似乎也不错，这是他意识模糊之前最后一个想法。
    晏淮琛没想过自己还有再醒来的时候。
    有两个人救了他，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和一个长发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