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阴大阳，冰炭不容，却又偏偏能慢慢融汇在一起，最后化生为一个巨大的太极漩涡。
    六根石柱不见了，冰棺也不见了，原地出现了一个带着太极图案的六角石塔。
    每个角的颜色和纹理都不同，难以言喻，妙意大有。
    这六角石塔散放着极其古老的气息，带着似乎至高无上的法则，就连道韵也是高深莫测。
    就算姜药此时修为大进，看到这个这个六角石塔，也感到头晕目眩，心神恍惚，仿佛整个魂魄都陷入混沌之中。
    他赶紧紧守心灯，这才明心见性，目光清正。
    “想不到，轮回塔在师姐手中。”姜药淡然说道，随即露出遗憾而又释然之色，“只是，这轮回塔是仿造之物，不是真正的轮回塔。”
    “当然不是真正的轮回塔。若是真的轮回塔，师尊岂能给我？”梅花五娘说道，一副“你说废话”的语气。
    她的语气神情很像是谨绘，但模仿的痕迹有些明显了，所以看上去有点装嫩的感觉，因为谨绘是个“小女孩”。
    “哼，六道轮魂塔和六道轮魂界本就该由鬼族来主宰。师尊乃是鬼仙之祖，难道还不能专管轮回界么？”
    “可李唐狗朝廷也太霸道了，不但夺走了六道轮魂塔，插手轮回界的轮回大权，甚至用九鼎王道气运镇压了师尊！”
    “轮回界事关因果，鬼族掌管最是公平公正，却被仙庭直接插手，最后岂能不出事？”
    “果然，轮回界封闭，轮回塔也不知所踪，师尊只能凭借通天神通，沾染大因果，才祭炼出一尊仿真的轮魂塔。”
    姜药当然知道这些事，顿时有点尴尬。“虽然是仿造，却也是九级仙器，勉强能伪造一个轮回殿了。”
    梅花五娘冷笑道：“假的轮回殿又如何？起码能布置一个半真半假的轮回大阵，让敌军进入轮回。”
    “哼，当年李唐抢到真正的轮魂塔，不也用作攻击法宝么？”
    姜药呵呵一笑，还是无言以对。
    没错，唐军当年的确拿轮魂塔作为攻击法宝，配合大军作战。为此，唐军还创制出一种利用轮魂塔的军阵：司命轮回阵。
    问题是，轮魂塔作为先天道器，是天道孕生的宝物，不是用来杀戮的，而是专管六道轮回的法宝。
    没有一件先天道器，是为了杀戮而生。五行元珠都是先天道器，哪个是为了杀人？
    “师姐说的对。”姜药表态道，“真正的轮回塔不应该用来杀戮，但这师尊的仿造之物，却是可以当做攻击法宝来用。”
    梅花五娘逼问道：“还有呢？你认为轮魂塔和轮回界，应该由谁来掌管？是仙庭呢，还是师尊鬼帝？”
    姜药想了想，“这六道轮回因果太大，事关轮回之道和幽冥世界，不宜由仙庭直接主宰，当然是师尊鬼帝来管最好。”
    “这才像话。”梅花五娘神色好看了一些，鬼气都收敛了很多。
    “这么说，若是你真能修复仙界，就将轮回界交给师尊，仙庭永不插手？”
    姜药没有贸然答应，而是问道：“若是修复仙庭，轮回界会不会自动开启？”
    梅花五娘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离开轮回界已经几十万年了，唐亡之前，轮回界由狗朝廷的大天师府接管，尽是贪赃枉法，以权谋私之事。”
    “哼，据说当时只要给天师府官吏足够大的好处，就能改变轮回结果，来世受到关照。”
    “权势滔天的大人物，甚至能让大天师府作弊，让他来世保留记忆，违背轮回之道，大干因果。”
    “狗朝廷最腐败的衙门，其中就有这个大天师府。哼，事关因果轮回，本应该是最公正的地方，结果变成最不公正的地方，这就是仙庭插手轮回的恶果。”
    姜药咳嗽两声，仍然无言以对。
    梅花五娘的抱怨没错。他记得，上古时期的大天师府，的确在掌管轮回上问题很多。
    几次造成轮混界的危机。
    六道轮回出了问题是什么后果？就是因果紊乱，颠倒黑白，法度扭曲，道德沦丧。
    人的欲望，压制了对因果的顾虑。
    相反，由于鬼族完全秉承因果而生，对因果业力最是敏感，受到因果反噬之力也最恐怖，使得鬼族最顾忌因果。
    所以由鬼族掌管六道轮回，的确是最公平的。事实上，历史上大部分时期，都是鬼族在掌管轮回界。
    以至于轮回界一度被称为冥界和鬼界。
    可是隋唐仙庭进一步中央集权，无所不管，绝不会容忍轮回大权被鬼族掌管，就夺取轮魂塔，直接掌管轮回转世，插手因果之事。
    因为造成的问题越来越多，最后轮回界竟然在因果反噬之下彻底封闭了。
    轮回界一封闭，仙界德治大坏，风起日下，人欲横流，就是很多仙人，都变得唯利是图起来。
    姜药记得，李遂和崔懿的时代，虽然仙庭很是强盛，可是民间官场的风气却已经越来越差了。
    现在回想起来，倒像是末世来临前的征兆了。
    梅花五娘继续说道：“师尊帮你修复仙界，也是为了恢复轮回界。她当过轮回殿主，如今恢复自由，当然要设法重启轮回界。”
    “既然师尊有命，我就出山帮你。但我不会轻易帮你出手。不到关键时刻，最好也别让我出手，除非大战。”
    “好了，你可以走了。”
    姜药收起已经积累了一百多万妖愿力的封妖印，“师姐何时去我明国姜水？”
    梅花五娘幽幽说道：“我要先在虚空吃点生魂补补，睡得太久，我的鬼躯都有飘了。”
    “哼，小师弟，等我去了那幽明岛的鬼庙，你的礼品可要给我准备好。我最喜欢吃妖族的魂魄，更劲道一些。”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阿九，“这是你的战宠吧，很香。比我吃过的所有东西都香。”
    她要的礼物，当然是高级修士的魂魄。既然是鬼物，怎么可能是好好先生？
    红衣大鬼物说到这里，原本是一片混沌的下半张脸，忽然出现一张嘴。
    这张嘴猩红如血，伸出一条蛇信子一般的舌头，隐隐散放一丝妖气。
    这蛇信子一般的鬼舌舔舔嘴唇，嘴巴再次消失，下半张脸再次变成一片混沌。
    “呵，原来师姐是一只蛇鬼，还是赤练天蛇。”姜药直到此时，才看出对方生前不是人族，而是一条蛇妖，属于妖鬼。
    只是，她修为高过自己太多，之前没有发现。
    “哼。”梅花五娘冷哼，鬼气森森的说道：
    “没礼貌，什么叫蛇鬼？照你这说法，难道生前是人还叫人鬼？那你九师姐坟山九娘，是不是叫狐鬼？”
    “呃，对不住，是小弟出言孟浪，师姐不要介意。”姜药赶紧道歉。
    他怎么可能和一只女鬼讲道理，论短长？
    姜药点头笑道：“五师姐放心，小弟不会让你白白出山，咱们就此别过，小弟静候佳音。”
    姜药主动打出手诀，刻录出自己的通讯符文。
    之后，姜药就祭出飞船，心情复杂的离开偌大的奈落墟。
    姜药刚离开不久，这红衣大鬼物就发出一道飞讯：
    “对不住，我不能帮你了。”
    很快，一道飞讯就回复过来。
    “为何？你不是答应好的么？”
    鬼物回复：“我之前没有承诺，自然可以变卦。”
    对方再次回复：“你是想帮其他人？”
    鬼物不高兴了，回复：“我是不是帮其他人，那是我梅山五娘的事。”
    对方回复道：“我前世可是和你交情匪浅，难道你忘了么？”
    鬼物回复：“问题是，我已经帮过你的前世，是你自己失败了。”
    “而且，前世你让我帮你救世，我还能答应。可是如今，你让我帮你灭世，我不敢答应。”
    对方回复：“你不敢答应？为何？难道是你师尊恢复自由了？”
    鬼物直接恢复：“我们最好不要再联系了。你帮手很多，不差我一个。”
    过了很久，对方回复了一个字：“好。”
    ………
    时隔一年多，姜药再次回到西域明国，可谓满载而归。
    不但如愿以偿的成为药真人，武道修炼到七重天，还得到大量法则道韵。
    就是妖愿力，也突破了百万大关。
    还得到了鬼师姐梅山五娘出山相助的承诺。
    此时，就是双鱼玉佩积蓄的愿力，也达到了九百万，距离千万大关只剩下百万了。
    一旦愿力值突破千万，他就会成就“至人”果位，比典者更高一个层次了。到时，他的愿力神通会大大跃升一个台阶。
    只是，愿力如今已经涨的很慢了。
    要想尽快成就至人果位，必须要在近期再做出一件有功德的大事。
    姜药到了西域，没有直接回京，而是去了阳山之巅的虚空。
    那里，有明国秘密的军事基地：重骑兵（飞龙城）训练大营。
    阳山最高的天星巅方圆千里，本是虚空妖兽横行之地，如今已经围起来修建了一座虚空牧场。
    牧场大阵森严，禁制重重，隐匿在虚空云气当中。
    姜药打出道纹阵钥开启了重重阵法，进入虚空牧场后神识一扫，就看见梳着两个环髻的少女，正骑在一头犪牻背上，柳眉倒竖。
    “不听话是吧！驾！驾！”
    “两角畜生！我可是御兽体！你不拜我，还敢顶我！”
    “我叫你顶！反了你了！把你角掰断了信不…主公！”
    那女子陡然看见姜药，骂声戛然而止，立刻冲下犪牻背，落到姜药面前。
    “主公怎么说来就来，也不让臣准备一下…”秦雀笑的大眼弯弯，大大咧咧，丝毫不见尴尬。
    “主公！”五百武真修为的甲士一起来到姜药面前行礼。他们是虚空牧场的守护者。
    “免礼，辛苦了。你们去巡逻吧，不用陪着寡人。”姜药笑着挥挥手。
    “遵命！”五百武真答应一声，一起退下。
    秦雀招招手，立刻跑过来一头小犪牻，跪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