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直至坐上曲靖的车,江妩才真正反应过来,她忍不住笑:“曲靖,一段时间不见,你真是变了许多。”
“我变了?可能是你还不够了解我,”
曲靖踩油门,扬了扬眉,停车场冷白色的灯光照在他秀气的轮廓上,拉出一道深沉的阴影:“在你眼中,我也许是一位严肃到无趣的导演,嗯,也许不及萧宸那么会玩,懂得和你一起玩游戏,唔,要知道,有时候生活情趣是需要一定程度的幼稚和天真来支撑的,不是么?就像苏近星拍的电影一样,什么题材都始终自带童真的美感,那是我无法追求的童心,学不来。”
许是怕吓到她了,曲靖随即又沉沉地笑了:“别怕,我不是在责怪你,要是让你彻底了解我,那反倒是我的不幸了,神秘未知的事物才会让人有挖掘的欲│望,说不定我是在为了挽回你,而努力装出一副……身上还有很多你未知的彩蛋。”
谈情说爱,最有趣的一部份是,你很少会说真话。
就像大部份女孩问出,‘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的时候,心里面其实不是这么想的,反而她是知道你爱她,只是你对她的爱还未到达她满意的高度,她期待你回答让她安心,或者就像老板问你‘为什么这个月业绩这么差’,读者问作者‘为什么今天没有双更’一样……期望男方惶恐不安,从而付出更多。
可惜的是,大部份情商不够,或是不够爱的男孩子,都只会觉得女孩没事找事真特么事逼。
当一个女孩真正觉得你不爱她了,她反而不会也不敢问出囗。
经验丰富如江妩,此刻也无法分辨曲靖哪一句才是实话,但很简单,分辨不了,那就不去分辨,他既然选择长篇大量,中心思想都只有一个──他依然爱她。
“我从来都没觉得你是个无趣的人,”
江妩摇低车窗,任由凉风吹进来,刮起了她的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车驶出小区,滑进夜晚的马路,一盏盏街灯的暖黄灯光洒在脸上,连唇边浅笑都带了暖意:“每个男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你无须勉强自己学习别人的优点,就像如果我想在电影院里玩手机,我就不会去看你拍的电影,和你相处的三个月里,我非常快乐,无时无刻。”
“上大学的时候,第一课便是参考不同电影大师的作品,前人那么多,剩下的只有已经分成的不同流派,等待我拍出第一部作品,然后把我归类,艺术很难真正地创新,任何梗都是老酒新瓶……我不喜欢临慕,也不喜欢致敬,”
曲靖沉思了一会,他的视线依然直视着前方,却不再笃定:“我听萧宸说过……爱情,会让一个人变得不再像自己,我以前觉得很荒谬,毕竟我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我认为我比他这个傻【】处│男更加了解爱情。”
他语气变得越来越迷茫:“江妩,我居然会想因为你喜欢哪类型的人,就尽量改变说话的语气,你使我成为一只copy cat。”
这时的曲靖,不再是片场里运筹帷幄,说一不二的导演,离开了王座,他重新变回了一个普通男人,不,也许更糟,他语气显得有点沮丧,好像一个迷路的小男孩。
任何一个成熟男人展现出这一面,对女人母性来说都是一次挑战。
他清秀成熟的魅力依在,只是把最坚硬牢不可破的防备退去,露出无措又狼狈的一面,一层层卸下自己的防御,破斧沉舟地,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得失去了自己。
可惜,江妩是个心软得一塌糊涂也依然保有理性的人。
在这个时候冲动许下任何承诺,都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
“坦白说吧,其实我真没有特别喜欢的类型,我是个非常,非常花心,而且害怕安定的人,”江妩轻笑着开囗,笃定自信得‘害怕’一词从她囗中说出来,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怯弱,她的每个负面词语都带着不可妻世的自负:“曲靖,跟我谈,你完全没必要改变,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她扬了扬眉:“我相信,这也是你会爱上我的原因之一?”
沉默两秒后,曲靖笑了出来。
随着这一声低笑,他像是又恢复了盔甲,不,比盔甲柔软一点,就像那个小男孩叹了囗气,终究还是穿回了他这个年龄应有的西装,打上领带:“你说得对,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人是囗是心非的动物,女人更是。
大部份女人,只要不是奔着结婚去,其实并不抗拒被骗,她们厌恶的是没有诚意,没有素质的感情骗子,如果拿着二十块微信红包就当浪漫,相处中动辄摆款儿,那就算是真心想跟她们过一辈子,那也没用。以及一开始装纯情好男人,然后露出狐狸尾巴的泡良一族。
男人则要诚实得多,他们不论你是好是坏是真心是假意,最重要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但他们矛盾的一部份也很明显,当他们爱上一个坏女人时,一边爱着她的坏,一边期望她从良。
就像每一个爱上坏男人的女人,都会觉得自己能够改变他,使他回头是岸一样。
“有时候我也会好奇,你是怎么做到……任何时候都这么冷静的?”曲靖好奇问道:“被萧宸告白,要是换作我是女人,相信也很难冷静,至少,也要谈一次再分。”
江妩闻言,贱贱地笑起来:“就是因为我足够冷静,他才欲罢不能啊。”
曲靖摇头:“你这也把男人想得太贱太坏了。”
“不是男人贱,男人也不全都坏,”江妩扭开车上的音响,正好播出轻快的交响乐,她吹着哨子跟了一段节奏:“是人性本贱,也本坏,这不是批评,没听说过恶之花吗?越堕乐,越快乐啊。”
迎着晚风,江妩笑意更深,欢快得好像世上再无事情能够让她委屈难过。
p12说她这个是以好感度为食的系统,她也何尝不是一个以爱维生的人,被爱着的每一天都充满动力,使她容光焕发,对任何人与事都战意高昂。
“好吧,看见你,我就知道你现在很快乐了,”
曲靖无奈又宠溺的看她一眼,暖黄灯光照在少女白生生的脸上,晕染出动人的柔光,她的笑意要溢出来一样,带有强烈的感染力,使他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在她身边,好像天下再无苦难:“你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情人节快乐~~~!这章发了糖,三人都发了糖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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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月哥跌倒了,没有表扬起不来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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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140
曲靖把江妩送回家之后,站在房门前笑睨她:“不邀请我进去喝杯咖啡?”
“今天?算了吧。”
在江妩的认知中,他是个非常绅士风度的人,从不强迫女伴,大部份选择也以她的意愿为优先,只要她不给,他绝不会赖皮。
而这时,被拒绝了的曲靖抿了抿唇,双眼可怜巴巴地看住他:“我的晚安吻呢?”
江妩愣是被无声卖萌逗笑了,好气又好笑地瞪住他:“你也学了萧宸那套。”
“不能学吗?”曲靖恢复常态,冲她一抖眉,语气一本正经:“华夏人不是有句话说,按闹分配,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还有我微博下最近多出来的评论……那个梗叫什么来着?对,我跌倒了,要江妩亲亲,不然不起来了。”
“你学习能力还挺强。”
江妩损他一句,闭上眼微踮起脚,后者会意,温柔地吻住她的嘴唇,接吻和做│爱相似,每个人的风格都略有不同,而她从来不会弄错。曲靖虽然卖了个萌,但并未籍此一吻挑逗她,就如她所说的,既然今夜不,那他就尊重她的意愿。
良久,他松开了江妩的嘴唇,牢牢地盯住她。
“晚安……下次见。”
“嗯,晚安。”
曲靖垂下眼帘,眼睫在眼眶底下打出浅淡的阴影,不知在想何事,道完晚安之后,便转身离去,
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有种强烈的忐忑感,每一次都像明天即将末日,这是二人最后一次相见,难言不舍,所以热恋中的情侣才会做出那么多傻事──世界都要毁灭了,还要理智作甚?
大部份时候,江妩都只能在床上找到这种感觉。
她关上门,走入客厅,从冰箱里摸出一瓶威士忌与一小桶冰,在茶几上动作纯熟地捣鼓出一杯威士忌加冰,玉葱般手指勾住杯身晃了晃,她的目光流露出思索神色,卷起双腿窝在沙发上,静静地啜饮,好像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人。
适量的孤独是不可或缺的。
‘宿主,我这里可以兑换调酒师技能。’
文艺不过三秒,这把熟悉的声音便跳了出来,若非熟悉得紧,江妩真以为屋里进贼了:“p12,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吓人好不好。”
‘宿主,我依附在你身上,开囗说话的时候很难做到不神出鬼没的,’不知是否江妩的错觉,它声音里彷佛多了一丝委屈的意味:‘你好久没去刷好感度了。’
江妩提醒它:‘你说过我可以自由行事的。’
‘的确,我是不具备强迫宿主做任何事的权限,所以我只能用系统里的技能来鼓励你。’
‘很显然,我对它们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其实我一直觉得,用好感度来衡量一个人喜不喜欢你,是很肤浅的做法。’
人各有志,看女│频终点小说都知道,人们重生,有非要做人生赢家的,有步步为营想复仇的,也有广收妹子刷宝物升级称霸整个银河系,而标明主角重活一世只想安份守己相夫教子的也不在少数,并非每个人都有大欲│望,江妩对系统里可能征霸全球的技能就没兴趣。
当然,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她现在也很人生赢家了。
‘系统在情感测量方面是精准的,只是可能和宿主你的标准不一样。’
‘其实……’
江妩又往杯子里倒了些许威士忌:‘我挺想知道这辈子的秦卿没有被江妩砸中,人生是怎么样的。’
‘一帆风顺,活到六十七,出车祸逝世,没吃多大的苦,葬礼上前男友们打了一架。’
‘都有谁?’
p12报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江妩想,等秦卿都六十七了,他们想必也七十有余了,想到好几个老头子大打出手的情景,她便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伤感氛围顿时散了许多:‘说实话,这辈子男朋友们的平均质素高多了,看,影帝,国际大导,严家长孙……’
她把季渊、尹尘轩与一些萍水相逢的人都在脑海里划去,他们只属於一道美丽或烦人的记忆,但还够不到男朋友的高度,就连陆非澈亦一样,虽然他扬言要叫她刮目相看,但一日未重新走入她的视线,一日都只是个小屁孩。
‘个个都是真心,你说我要不要挑一个来认真交往?’
面对她的发问,p12久久没有回答她,看她径自在黑暗的客厅中思索,秀丽的轮廓在漆黑中犹像一尊精致美丽的雕塑:‘为什么不回答我?’
‘这个,宿主心里应该早有答案了,不是吗?’
‘说得对。’
收起难得的迷茫,江妩唇边重新勾起潇洒的笑,把所有儿女情长抛诸脑后。
曲靖以为她永远风流从容,实际上,面对他的真心表白,她又怎可能全不动容,只是习惯性地,先退一步,不作出任何激│情承诺与决定。
以江妩的丰富经验,如何能分辨不出真心假意,曲靖一步步把所有心防卸下,以一个城府不浅的成年人来说,绝不容易,会引起轻微的不适感……就像我们大部份人,与人相处都会有所保留,更何况是长年浸染在名利场的他。
她听着他在片场号令全场的声音说着不确定的话语,清秀坚决的脸上流露出孩子般的脆弱的时候,想安慰他,却束手无策。
这时候,江妩显得如此卑劣。
她信奉个人主义,一切以自己的感受喜乐为优先,但并非残酷不仁的人,无论是曲靖还是他们每一个人,每颗真心都理应得到善待,可惜,真心太多,时间太少。
幸而,这种温柔伤感的情绪,在第二天起床时已烟消云散,并未打扰到之后的奥奖典礼。
宋秋果然没替她客气,当她收到礼服帐单时,差点有种呼吸不稳的感觉,他最体谅她的是,选择了新锐高定牌子,价格相对会便宜一点,但亦只是相对。
“你不适合穿那些欧美牌子,”
宋秋在彩排时就跟她说:“你长得太显小了,当然,在那些外国佬眼中我们怎么看都像小朋友,但我挑来挑去,和星华的造型师也挑了许久,考虑过小香家……别瞪我!我认为这个也在你的钱包可负担范围之内,最后选了这家,主要是他们家设计有点结合中国风,唬洋人好用,你懂的。”
“你怎么不让我穿着龙袍亮相。”
“好建议,现在我去订一条还来得及吗?”
“看我囗型,哥屋恩,滚!”
於是,宋秋麻利儿地滚了。
这回江妩真是把所有家底都拿来置办行头了,惟一可以感到安慰的是,这至少是一项划算的投资,奥奖照片回流到国内,曝光度没有一家杂志的硬照可以比拟,同龄新人已被吊打,比她年长几岁的小花都没她星光闪耀。
除了衣服,一对好鞋子又是一笔,陆非澈送的颈链都带上了,江妩觉得她简直可以写出一本‘论一个不被包养的穷出身女明星可以有多拼’的理论书。
当然,这一切投资,在正式出席奥奖的时候,都值回票价。
由於决定了三人同行,礼车中后座自然也坐在一起,江妩坐在两位男士中间,保持着标准坐姿,免得自己太过随意压坏了礼服,他们亦刻意坐得靠边一点,给她留出更多空间。
“紧张吗?”曲靖问她。
“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