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他怎么又吃醋了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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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决走进病房里。
    温喃看见他之后,眼睛忽然亮了一瞬:“你回来啦。”
    她在期待着自己的归来。
    哪怕他就离开了几分钟而已。
    过往所有的想法在那一刻都变得越发清晰。
    他想要成为温喃的依靠,他要努力尽快变得更加成熟,成为她坚不可摧的盾牌。
    那一天之后,温喃本来以为自己能熬过去了,可是一切都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她总会在每个深夜,在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回忆起过往的种种,那些记忆就像霉菌一样肆意蔓延,几乎要覆盖住她所有的记忆。
    她变得越来越消沉。
    每天吃饭对她来说也是很痛苦的事情,吃不了几口就开始反胃,本来就是小基数体重,一下子又掉了十斤,脸上已经挂不住肉,瘦脱相了。
    比她更着急的是顾决。
    他开始每天负责温喃的伙食,把家里的厨师请到学校这边的公寓来,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定制食谱,可她还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太着急的时候,顾决会接过她的餐具,一口一口地喂她吃,连哄带骗地喂下去半碗饭,她就紧闭着双唇不愿意再吃了。
    这段日子,顾决陪她看了无数次医生,她自己很积极地配合治疗,并没有推脱和逃避,她一直记得爸爸在梦里对她的叮嘱,要她过好日子,她不敢忘,所以她一直没有放弃。
    也多亏了顾决一直在一旁支撑着她。
    但是她还是没有好转。
    顾决给她找的都是业内享有名气的医生,可怎么就是治不好她呢。
    这一段时间折腾下来,不仅她瘦了,顾决也瘦了一大圈。
    温喃对他说过的最多的三个字是对不起。
    明明他们可以开开心心地谈一场恋爱,但她的情况让顾决把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疗愈她身上。这是一个漫长且耗费心力的过程,温喃觉得换做她自己,每天面对一具灵魂被掏空了的躯壳,她做不到耐心对待。
    “你说这三个字的功夫都够吃口饭了。张嘴。”
    更多的时候,他会抱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
    可再没有什么动作比这歌让她更心安了。很奇怪的是,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但顾决却远远比她想象中的更懂她。
    为了让她能多吃点饭,顾决亲自上阵,每天研究菜谱,别人上课的时候要不专心听讲要不摸鱼玩手机,只有他在认真学做菜。
    他也不是觉得自己做得能比厨师做得好吃,只是他自己做,能想到更多的法子让温喃吃下去。
    比如,当温喃准备放下筷子的时候,他就会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像只委屈的小狗:“我准备了好长时间呢,你再吃一点好不好?”
    甚至还伸出手来,给她看她手上被烫红的印子,眨巴眨巴眼睛:“很痛的。”
    这一招被他反复使用,温喃虽然已经看穿,但每次都还是会心软。
    这样下来,等到称体重的时候,两人发现她胖了三斤回来。
    温喃像完成任务一般地松了一口气,揉揉鼻子:“你看我都已经长胖了,要不,你把厨师叫回来吧?你天天给我做饭,还要上课,挺辛苦的。”
    其实温喃偷偷看过他做饭的样子,他对于做饭这事好像没什么天赋,一个人在厨房里手忙脚乱,转不开身,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可顾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皱眉摇摇头:“我怎么没看出来这三斤胖在了哪里?看着还是很瘦,不会是称坏了吧?”
    温喃赶紧解释:“我胖身子不胖脸,所以你才看不出来…”
    等她说话的功夫,顾决已经自己站上了称,等称上的数字平稳后,他满意地笑笑:“我也胖了三斤诶,应该不会正好这么巧吧?”
    言外之意,是称坏了。
    温喃找不出来话反驳。
    顾决掏出手机来,打开某做饭app,问温喃:“今天想吃什么?我等会儿下课去买菜,昨天发现一个阿姨卖的鱼特别新鲜,要不今天吃清蒸鱼?”
    温喃查了一下清蒸鱼的教程,看着好像不是那么复杂,她就应下来了,只不过她又顺嘴提了一句让厨师回来做饭的事。
    顾决听着又委屈上了:“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温喃:…
    “好吃。”温喃最终还是不想伤他的心,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两个字。
    况且,她觉得顾决能坚持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饭,从心理上来说,她是很幸福的,所以好不好吃都是次要的。
    只是挺心疼他的。
    他一心扑在自己身上,每天一下课就去买菜,买完菜就回家给她做饭,三点一线的生活,乏味得不像一个二十岁男生该有的日常生活。
    温喃在那一刻恍悟,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都太空洞,她最该希望的是自己能快一点好起来,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顾决,和他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可能不需要轰轰烈烈,但她也不想要他像现在一样辛苦。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第38章
    =
    可是现实总是比想象中的残酷许多。
    疗愈自己的过程漫长又曲折, 温喃常常在觉得自己快要好起来的时候,又被铺天盖地的噩梦给团团包围住,喘不过气来。
    每当她以为那些回忆终于肯放过她了的时候, 它们就会以更猛烈的姿态归来, 她根本逃无可逃,每一次被袭击之后, 她就像只搁浅的鲸鱼, 失去了栖身之地, 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如果她真的是一只鱼, 那她就是一只被掏空了内脏的鱼,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和空洞的双眼, 停留在岸上,等待着被晒干,或是被卷回到海里,抑或是被人拾捡起来。
    顾决就是捡起她的那个人。
    许多次在她自己都要放弃时, 顾决都将她捡了起来。
    温喃甚至觉得,用捡这个字甚至不太够, 她就像被晒干的一片枯叶,被人踩碎, 碎成无数片, 只有顾决愿意捡起她,甚至试图将她重新拼凑完整。
    看着他每天费劲心思让自己开心的样子,温喃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顾决, 你会觉得累吗?”
    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一定会筋疲力尽吧。
    “累。”他点了下头, 声音很轻。
    听到这个答案,温喃好像也没有多难过, 没有失望,甚至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吧。
    她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会有一个人无条件地为她付出。
    “但不是你的状态让我感到疲惫,温喃。”顾决突然蹲在她面前,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他最近天天洗菜做饭,掌心比起以前来说变得有些粗糙,但依旧很温暖。
    他抬头看着自己的时候,是笑着的,但眼底分明有些苦涩:“我是觉得,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没能让你开心起来,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温喃微怔住。
    她突然有些内疚,她刚刚大笔一挥,就把他归到其他人的那一类,认为他厌烦自己才是最正常的反应,可是她忘了,顾决本来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从一开始,就是有别于其他人的。
    是她自己狭隘了。
    温喃收回眼神,不敢和他对视,垂下头去,伸出手指去勾住他的衣角,轻轻晃着,声音哽咽:“对不起。”
    她以前不喜欢哭,但自从生病后,每天发着呆,眼泪就会在无意识中漫出来,等她回过神来时,眼前一片漫漶,什么都看不清。
    这时候她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来。
    “我会努力恢复的。一定会的。”
    温喃主动伸出手来,环上了他的腰,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无论何时,他的存在都是她最坚实的盾牌,已经融入了她生活的各个方面。
    顾决把手移至了她的腰间,单手搂住她。趁温喃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轻轻使了一股力,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她站定后,仰着头看着自己,显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表情怔然,但眼底依旧蕴着泪光,又清又透。
    以前她不爱哭的时候,永远清清冷冷的,像悬在夜空不可触及的月光,可以望见,但永远有距离感。
    现在的她,以前眼里茂密生长的那股炙热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空洞。哪怕是她的眼泪,也难以让人分辨出来是什么样的情绪,连悲伤都没有。
    她现在变得会习惯性地依赖自己,但每每看到她这副模样,顾决就宁可自己不是被依赖着的那一个。
    他是一个正常男人,他喜欢并享受着被人需要的感觉,但这一切要建立在她健康且自愿的基础。没有这些,顾决宁愿她重新做回他的月亮,摸不着触不到也罢,只要她能平安快乐。
    想到这里,顾决忍不住捧起她的下巴,一遍又一遍地啄吻。他吻得很轻,但不知是温喃太冷,还是他的唇瓣太烫,她被灼得指尖轻颤,全身酥麻。
    好久没有过这样真切的感应了。
    温喃这样想。
    “宝宝,这周四下午有场篮球赛,你能来现场为我加油吗?”
    顾决小心翼翼地问。
    他知道温喃现在很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有时候上课也直接请假,待在家里休息。她排斥社交,抗拒见人,特别是陌生人。顾决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听起来有点为难她,但他还是想试一试。如果温喃永远都不勇敢迈出这一步,那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好起来?
    听了他的话,温喃的反应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她陷入了沉默,眼神依旧空空的,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没事的。”顾决先开了口,怜爱地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那这次就算了吧,我们下次再尝试?没事的,我们慢慢来。”
    “我去。”温喃突然抬头看着他回答,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坚定,如从前一样。“我可以去。我想去。”
    “真的吗?”顾决早就做好了她会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他看着她眼底的光一点点消失,又恢复到以前那个空洞无神的她,心软下来,又犹豫了:“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不必强求自己的,喃喃。”
    顾决很少会叫她喃喃,因为她说过以前只有她爸爸会这样叫她,他害怕这样的称呼会让她伤心难忍,总是会刻意地提醒自己去回避。
    这次也是口误。从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后悔,恨自己贪图嘴快,一不小心就触及到了禁区。
    温喃抿唇看着他,不说话,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顾决难得地慌了神。也只有关于温喃的一切,才会让他手足无措。
    可下一秒顾决却感觉到有个脑袋一直在往他的怀里面钻,他低头一看,温喃也正好抬眼看他,脸颊贴着他的胸膛,看着他的眼里还蒙着一层雾气。
    “没关系的,你可以这样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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