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你有什么立场在这里和我讲他的坏话?你才是不可理喻的那个人。
磁带依旧在转动着,但却不再有任何人的声音,只能微微地听见男人抑制不住的喘息声。
突然的安静让周围陷入一种可怕的状况。
唐卡和慕新觉站在一起,前者又忍不住伸出手去拉后者的衣服,后者此时也紧紧地握着桃木剑,盯着这个在他眼里全是黑气的收音机,心下在考虑着什么。
等了不知多久,终于听见那男人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却全是沙哑。
仁艺,你不听话。
一声轰隆的雷声从收音机里传到两人的耳边,声音大的就像是砸在身边。在这声雷声之后,客厅里的光突然暗了下来,周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看不见只会让听觉变得更加敏锐。
唐卡:呀!
香火味猛地出现在鼻腔里,艳红的火光伴随着咒语顺着边角燃烧起来,慕新觉伸出手向四周丢出符箓,试图找回屋内的明亮。
磁带依旧在转动,在尚且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下,慕新觉伸出手要去关闭收音机,却在即将触碰到开关时,又听见了一句话
【你们也不听话。】
原本燃烧着的符箓突然灭了,慕新觉咬咬牙干脆直接将收音机绊倒在地,巨大的撞击声与零件四处散着声音让他找回了一些理智。
不止是唐卡,他刚刚也差点被吓懵过去。
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但现在,他必须稳住。
他是天师,他的使命就是保护普通人,将作恶的邪祟赶回它们的老家。
失去了视觉,唐卡的微微地喘息声也变得明显起来,他能感觉到前一秒还和他对峙的男人此时正忍着不出声。
哒、哒、哒。
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慕新觉缓缓眯起眼,他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嘴里已经开始念着咒语。
刚刚那个地方,是一面墙。
根本不可能有人会过来。
所以来的这东西,可能不是人。
渐渐地,对面的漆黑里出现一抹猩红,那红隐隐约约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直到听见脚步声停了,那抹猩红也定住了。
慕新觉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人的眼睛。
第33章 打斗 傻人有傻福
慕新觉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力量。
如果说平常邪祟的怨气像是他人抽烟时你能闻见的那几缕浓烟, 虽然难受但依旧能忍,或者离远点就不会再闻见。
但对面的那个邪祟身上的味道,就像是将你关在仅仅只有一平方的屋子里, 然后屋子里有一百个人同时在抽烟。
烟味变成血腥味,他只是闻见就觉得嗓子已经开始痛了。
而且还离了近十米的距离。
慕新觉觉得自己现在像是掉入了冰窖之中, 身上汗毛竖起, 额头上却在隐隐发汗。
身后的唐卡蹲在了地上, 慕新觉只能看见一圈白色的光晕裹在他身上。
这家伙看着没用却还挺干净的。
但在这种地方, 越干净越能引起邪祟的注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慕新觉抽出几张符箓,低声念咒, 四指一伸,隐隐发着金光的符箓化成一个虚壳,稳稳地盖在了唐卡的身上, 将后者灵魂的洁净遮的一干二净。
黑暗里的猩红, 也随着他的动作斜了眼。
这东西一定在想唐大包袱怎么看起来这么美味吧!
慕新觉狠下心来,长腿一伸挡在唐卡的面前, 又使出一张符箓来,嘴里飞快的念着咒语。
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 破!
符箓从指间飞出,三张黄符各虚着隐隐金光直直冲出,在快要接近猩红时旋转着交汇成了一束光,朝着两个猩红之间的黑雾中攻击去。
而慕新觉也在这金光的间隙里握紧桃木剑, 脚尖点地, 身子微侧,一只手指从剑把处滑上剑尖,一抹血珠便顺着剑身流下, 润开了一道带血的线。
刹那间,那血线变成了带着流沙的金黄,平平无奇的桃木剑竟也化成了利刃。
桃木是五木之精,是用来压伏邪气的机器。桃木再加上天师的鲜血,便能变成除邪祟的利器。
慕新觉自知道行浅薄,但在这种情况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便打算先下手为强,顺着那几张符箓攻上前去。
太黑了,怨气又是黑雾状,他连对方是个什么物种的都不清楚。
但转念一想,失去视野的不仅是他们,还有对面的那个邪祟。
他能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能证明这个游乐园里的邪祟实际上道行并不高深,说不定能与之一战。
慕新觉用了实打实的灵力,提起利刃便直击那邪祟的眼睛。在不清楚对方弱点的时候,眼睛便是一个最佳的攻击处。
那两处猩红看的人心慌慌,慕新觉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
只差一点!
慕新觉却倏地睁大眼睛。
只见那三张符箓被那邪祟随手打散,另一股强大的怨气便从那手处溢出,从未感受过的力量上的压迫顺着头盖骨往下压。
完了!
攻势瞬间变成守势。
在这种压力下,慕新觉根本无法使出任何招数,他就像是被人捏在手指尖中的蚂蚁,只要那邪祟轻轻一个响指,他就会死。
我他妈。
几乎将面临灭顶的危机,他从身上摸出一道带着朱红边印的符箓,一手拿剑,一手捏符,呈交叉状抵在头顶。
护!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金刚罩抵抗住了邪祟的攻击,慕新觉也因冲击力太过于蛮横而被撞了回去。
一旁的唐卡在这一瞬间也看清了局势,起身时撞翻了一堆瓶瓶罐罐,伸出手就去抓那即将摔在地上的人。
两人就这样抱着彼此,顺着地板滚了好几圈。当唐卡的脊背撞在墙面上时,惯性消失,他闷哼一声,鼻尖闻到一丝血腥味。
不知道是他咬掉了牙还是慕新觉伤势太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一切都变得难以分辨起来。
心下的忐忑与不安包裹着他。
扶着慕新觉的身子将他挡在身后,听着那邪祟一步一步地向着他们走来,眼里的绝望伴着泪水就要流下。
他几乎是没了希望地喊道:
呜我要死了,哥!!老大陆探你在哪啊,救命啊!!!
猩红猛地一怔。
一瞬间,一阵大风在黑暗中掀起,唐卡不得不闭起眼睛,转过身子护住身后不知状况如何的慕新觉,小声的呜咽被吞噬在这风中。
冷风中裹挟着一股甜腻的香味,顺着呼吸钻进鼻腔后,唐卡只觉得自己像是中了迷药,四肢开始变得柔软。
手掌心无力的瘫在地面上,整个人靠着慕新觉沉睡过去。
而另一头陆探□□.控的神志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头疼欲裂的感觉在放松的那一瞬间被释放出来。
刚刚,他经历过太多的幻象。
母亲的、父亲的、兄长的、爷爷的几乎是他认识过的所有人,他都看见他们拿起利刃,要往他的胸口上插去。
【你怎么变成这种东西了】
【你看着好恶心】
【小探,父亲好失望】
于是他只有打破一次又一次的幻象,才能守护住心里的那片柔软。
这些东西都是在骗人。
都是邪祟变的。
他拿出他的降魔剑,用剑身扫过一片又一片的虚影,听见那些认识的熟识的人发出尖叫声,以及最后对他的诅咒。
都是假的。
当周围变得安静时,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闻见了好闻的干净味道,他有点饿了。
嗯?前面有人要攻击他?
啧,怎么又来了。
熟练的动作已经被牢记于心,即使那几下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只是一件动动手腕就能做到的事。
他现在,太强大了。
当那抹香火扑向他时,不在意地伸出手拍开,却感知到了一阵熟悉的痛楚。
那香火的味道有点熟悉。
陆探神志有些不太清晰,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做错事,于是便打算停下手来看看黑暗里到底是谁。
但那串符箓背后,夹着桃木剑的攻击。
陆探反应变得有些迟钝,但他依旧知道要好好保护自己,因为他有不得不完成的事。
他不能死。
对面的这个幻影,也得留着。
于是他只是拿利刃对着那抹金光使出一点点力量。
陆探面无表情,将来人的攻势反击回去。
来人意料之中的被弹回老家。陆探挑眉,心道这次的幻象倒是有些真实,听着这声音像是摔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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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吧。
于是他拿着降魔剑,蹭了蹭刚刚被符箓伤到的手掌心,伤口恢复干净后,一步一步走向发出巨响的方向。
好黑。
什么都看不见。
昏昏沉沉中,陆探正打算离近点使个咒将周围点亮,却不想在离那方向还有几步的时候,听见了有人喊他的名字。
陆探救命
陆探的身形猛地一怔,这明显和他心里的台词完全不一样。
哟,幻象还出息了,这次不是怕我杀你了?
戏谑的玩笑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体上的异样让他撑着剑弯下腰。周身的黑雾像利刃一下一下地割在皮肉上,肺部的撕裂感也随之而来。
陆探忍着不出声。
他不能,让对面不知是敌是友的东西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不对劲。
于是强撑着站着,体内的反噬也逐渐吞噬着他的精力。
这么痛的吗。
眯起眼睛,感受到风力量的强劲。
算了,爱咋咋吧。
狂风塞满了整个屋子,陆探本打算躺着就任由风的鞭打,但风吹到他这一处,却变得柔软起来。
屋内的装饰物一件一件地往地上扑,叮叮咣咣地声音转移了一部分的注意力。
疼痛不再明显,细风也像是有了意识,勾住他的手指,抚平他内心的伤痛,慢慢地让他放松下来。
恍惚中,他听见了依依的声音。
大哥,别怕。
.
唐卡是第一个醒来的。
刚醒来的那一瞬间,他发现他现在在的这个屋子并不是之前的客厅,而是一个布置精美的卧室,卧室的床上还挂着蚊帐,粉色的主色调像是天使的乐园。
他裹在眼底的泪水一下子便流了下来,嘴里还胡乱喊着:啊,我死了!
你没死。
依依拉上蚊帐,她瘪瘪嘴,像看傻子一样关怀的看着他:你活着好好的呢。
卧槽!依依!唐卡一见到依依就像是见了鬼,毕竟之前陆探也给他说过依依并不是人。
这下子他更怕了,伸长腿后踢着了一个柔软的物体,垂眸一看才反现那是慕新觉。
慕新觉没少胳膊少腿,看起来一切正常,脸上还带着红晕。
唐卡瞬间感觉像是找到亲人,他当机立断道:表弟,表弟你醒醒!
慕新觉闷声咳了咳,就这样被摇醒来了:你他妈,谁是你表弟
听慕新觉声音中气十足,唯有嘴角流出一行血来,唐卡直接送了他一个拥抱:你没死啊,太好了!
慕新觉心道这傻子是怎么跟着陆探这么久还能依旧生龙活虎的。
抬抬沉重的眼皮,对上依依的目光。慕新觉此时已经知道了整个游乐园里发生的事,什么慕新觉a、慕新觉b的,他都一下子掌握了所有的、有关自己的记忆。
面对依依,他也想起最后这女孩面对项目时的慌张与害怕。
当时还没死人呢她就怕成那样,一定是她知晓整个游乐园的游戏进程,说不定是幕后大boss。
一想到刚刚交手的邪祟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孩,心下更加郁闷起来,语气也重了些:
你打算做什么?有事请快点直接说,别给了一巴掌再给个糖。我们当天师的,从出去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怕死了。
第34章 内讧 我擦不干净的血,你帮我擦擦?
真是个叛逆期少年, 依依一改常态,语气也重: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我, 你们就死那了。
这话说的两人都只感觉到当头一棒,慕新觉皱眉道:和我打的那个邪祟不是你?
依依冷哼一声, 心道什么叫和你打呀, 你那明明是被全方面的吊打。
不过这时候还是认下一半比较好。
不是我, 依依道, 是我的幻象,那东西才不是我。
心虚地闭了闭眼,余光朝着床上的罪魁祸首看去。陆探正陷在柔软的床垫中昏睡, 蚊帐的遮掩将他遮住了大半。
但这并不影响唐卡的视线。
唐卡顺着看过去,欣喜道:老大!这不是老大吗!
脚底像抹了油一样向前,久别重逢的快乐将之前受到的困难统统抵消。
慕新觉也跟了过去, 灵识分辨了几下才确定这是陆探, 而不是什么牛鬼蛇神变的。
不过,他怎么看起来这么虚弱?
依依站起身来, 这时的她虽样貌没变但身高倒是高了不少,与还没发育完全的慕新觉几乎是同一高度, 靠过来时,还能闻见类似于雪花膏的味道。
她穿着民国时期常见的男子衣衫,看起来倒像是一位教书先生。
依依抬了抬眼皮:大哥被邪祟侵体了,之前一直在另一个房间里打转我正好遇见了, 便把他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