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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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院子宾客,能对着夏芍药喊表妹的,除了寒向茂,便是寒向荣了。
    寒向茂已经成亲,早就搀扶着醉酒的姑老爷回家去了,那这声音便只有寒向荣了。
    夏景行下意识的便停住了脚步。
    这条路是个三岔路,左右两边各植了花树,向左是去静心斋,向右边是思萱堂。夏芍药与寒向荣恰被这些树旁的花树给挡着,他倒没瞧见。
    他只看到了夏芍药身着大红嫁衣的背影,却不曾瞧见她的脸,只听得她声音极为平静,宛若平常般道:“二表哥喝醉了,若是不想回去就让管家带你去前院住客房。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二表哥能来贺喜,我很开心。”
    寒向荣的声音却十分的激动:“表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真的嫁给别人?我不开心!我心里难受!你这是在拿刀子割我的心啊!”
    他的声音里饱含了痛苦,就连夏景行这个局外人也觉得他对夏芍药用情极深。
    夏景行入目之处,近处是扎着彩绸的花树,左手边就摆着两盆芍药花,芬芳吐蕊,远处是红彤彤的思萱堂,却忽然之间觉得这颜色有些红的刺目。
    夏芍药显然是没什么耐性听寒向荣倾诉衷肠,只道:“表哥快回去吧,夜深了,我还要回房去呢。不然一会夫君该回房了。”说着已经向着思萱堂的方向走去。
    夏景行听到她这称呼,又觉远处那一院子热热闹闹的红色似乎也不是那么刺目了。
    但寒向荣却不似夏芍药这般平静,声音里透着绝望与痛苦,连连质问:“你现在心里一心一意只装着他是不是?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倒值得你这般待他?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到底有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有没有啊?你说啊!”最后一句话,近似于嘶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有加更哟,快来表扬我快来表扬我!
    ☆、礼成
    第十章
    夏芍药停了下来,还未及回答,已听得夏景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是在做什么?”她倏然转身,夏景行恰从身后花树间转出来,脚步间还带着几分踉跄,醉意醺然:“娘子,快来扶为夫一把。”
    寒向荣瞠目结舌,顿时酒意被吓醒了大半,被抓了个正着,顿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原是凭着一股酒意前来寻夏芍药,心中希翼些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希望夏芍药对夏景行毫无夫妻情义,扑倒在自己怀里痛哭后悔,还是二人只是说说话儿,让自己心里的焦灼痛苦缓减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喝多了酒,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见见她!
    夏芍药在夏景行出现的那一刻就僵住了,面上辣辣作烧,下颔抿的死紧,瞳孔紧缩,腰背挺的笔直,倒似背上绑着一块铁板,又硬又沉又动不了,就连手指都忍不住微微蜷缩,倒如泥塑木胎一般,立在了当场。
    还有什么比新婚之夜被丈夫撞见她与别的男子诉衷肠更令人难以接受的?
    虽然这只是寒向荣单方面的行为,但瞧在不知内情的夏景行眼里,可不就是她行为不检嘛。
    夏芍药在几息之间已经做好了迎接夏景行狂风景雨的准备,至少也不能让方才还满含笑意在静心斋喝药的夏南天知道这件事。
    夏景行见夏芍药僵立当场,跟见了鬼似的,小脸煞白,索性自己走了过去,将半个身子都压到了她身上,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唇角微弯,整个脑袋都压到了她肩上,在她耳边低语:“娘子在想什么?不累吗?”还顺便在她耳朵上偷香了一记。
    夏芍药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耳边是男子火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只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被他嘴唇挨过的地方一霎间的触感一再放大,似乎那一小块地方被烙铁烫过了一般,脑子都懵了。
    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跟男子这般暧昧过,就连寒向荣也自来只是规规矩矩的说说话儿,从没什么轻佻的举动,只怕亵渎了她。
    “我……你……”真是再伶俐的口齿都结巴了。
    她很想一巴掌推开夏景行,但鉴于方才让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心虚之极,竟然破天荒的咬牙任由他将半个身子堂而皇之的倚靠在自己的身上,虽是他靠着她,但男子身体伟岸,她身形纤细,倒好似夏景行懒懒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一般。他尚有余力回头与寒向荣客气:“家里客房在哪里,二表哥定然知道的,我喝多了酒,脚下不稳,就不送二表哥了,烦二表哥自己过去休息吧,我也要与娘子回房去了。”
    男子知人事早,洞房花烛夜,他回去做什么,寒向荣想一想也是心如刀绞,痛不能抑。
    之前他尚有勇气质问夏芍药,可是当着夏景行的面儿,特别是对上他那双黑沉沉的让人心中发凉的眸子,他方才的勇气瞬间消失无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夏景行揽着夏芍药纤细的腰身,将自己的身子整个紧贴在夏芍药身上,往思萱堂去了。
    寒向荣呆呆站在原地,直站到前院收拾完席上东西的丫环婆子回来,这才请了他去客房休息。
    他又哪里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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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萱堂里,一对新人进门,丫环们都迎了上来,夏芍药挥挥手让她们都退出去,将夏景行往铺着绣着百子千孙的大红刻丝被上一推,板着脸儿道:“你以后……对我尊重点,别动手动脚!”万没料到夏景行竟然是一副轻浮的性子。
    她别是招了个浪荡子进门吧?
    说好的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呢?!
    夏景行顺势朝后一躺,“嗤”的一声笑出声来:“我怎么对你动手动脚了?”这丫头怎么瞧着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夏芍药一张脸蛋烧的通红,坐到桌边去,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似乎平息了一番慌乱的心绪,正正脸色,这才道:“虽然你我是夫妻,但你也理应尊重我,不该对我动手动脚。你我是要相敬如宾过一辈子的!”
    相敬如宾这个词,婚事定下来之后,她至少已经说过两次了。一次是夏景行无意之中听到的,另外一次就是今日,可见她对婚姻的期许便是相敬如宾。
    看着她板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算知道她能独立处理家里外面的事情,但在他眼里,到底是带着几分稚气的,倒好似个小孩儿非要扮做大人样儿,说些老气横秋的话,让他忍不住眸子里沾染了笑意,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这个小丫头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他是怎么样的人,完全不需要借助他人之口来评论,只需要二人日积月累的相处下去,她终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往夏芍药身边走过去。见他虎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原来在夏南天面前信誓旦旦能压制此人的夏芍药不知为何有些心慌,眼看着她到了自己近前,肩宽体高,颇有山岳临头之感。
    她坐在紫檀木雕花蝙蝠鼓凳上,想要看清楚他的脸色,也须仰着脸儿去瞧,一急之下便脱口而出:“我与二表哥没什么的。”
    夏景行微微倾身弯腰,一双黑沉沉的眼与她清澈的双眸对视,双手扶在旁边的紫檀木雕花圆桌之上,恰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自己怀里,呼吸相接,轻笑:“你与二表兄今日没什么,那么往日又有些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夏芍药就怕他不信,被他困在怀抱里,只能尽力将自己的身体往后靠,背抵在了桌沿边上,恨不得将自己嵌到桌上去,好逃避这尴尬的一刻。
    “我与二表兄自小一起长大,两家原本是准备议亲的,他家想娶,我家要招赘,两家谈不拢就算了,一没交换过信物二没换过庚帖,能……能有什么呀?”
    说这话总显得她有几分心虚,原本夏芍药也不需要向夏景行解释这些,只是被他撞破寒向荣醉后胡闹说的那些话,却是不得不解释清楚了。
    可恨此人听到她的解释,也不知道信是不信,却依然靠的极近,侧头在她耳边嘀咕:“你知不知道,夫妻间是要做些什么的?”
    夏芍药还记得方才他在外面的轻佻举动,立刻举手将自己两只耳朵牢牢护住,掩耳盗铃的模样倒引的夏景行轻笑出声,被忍无可忍的夏芍药推开,捂着耳朵站到了一边去,瞪他:“夫妻自然是互相扶持,一个屋檐下生活,甘苦与共,一个桌上吃饭,一张……一张床上歇息的。”想到与个陌生男子躺在一张床上,她的小脸上到底带了些窘意出来。
    这次换夏景行傻眼了。
    他在夏芍药这些话里忽然之间顿悟了:难怪她一再说夫妻之间要相敬如宾,原是家中再无人教她闺房之事。
    岳母早逝,她身边的丫环又全未嫁,再无贴身的婆子之类,岳父重病,况且一个作爹的,精力不济不说,也不适合给女儿做婚前教育。
    在小丫头一脸戒备的眼神里,夏景行忽然间发现,婚后生活,任重而道远啊。
    当晚二人虽然同床共枕,到底各盖了一条被子。
    夏芍药上床之后,就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来,见夏景行举动正常了起来,不再轻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对这个忽然之间变脸,做出种种小动作的夏景行,还真是不习惯。总觉得还是之前那个沉默的只会说“好”,又与她适当保持距离的男子更为习惯一些。
    大红的喜帐放了下来之后,外面的龙凤描金喜烛还燃着,映得帐子里一片红通通的,倒让夏景行的五官眉目都柔和了起来,又是在这么私密的空间里,倒让夏芍药生出了“两个人其实很亲密”的错觉来,让她忍不住尝试着与他建立良好的关系:“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必保你衣食无忧。你若是想读书,也行,想跟我一起管家里的事情也行,若是想习武,我还可以给你请个武师傅回来。”小心打量他平静的神色,“你没有喝醉酒打人的习惯吧?”
    若是有暴力因子,习武还是作罢,免得威胁她自身的安全。
    夏景行看着她纠结又担心的小脸,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故意逗她:“要是有呢?”
    这下她就更纠结了,“那就……只好换我来练武了。”
    他用目光表示了下她的小身板练武,恐怕成效不大,倒令夏芍药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还表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对,只怕有心人!”夏景行从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帮坏银,骗我加更之后就又潜下去不冒泡了,我好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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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草
    第十一章
    思萱堂里,多日的喧闹终于沉寂,上夜的丫环屏息听着安静的新房里不再传来说话声,便和衣倒在耳房的小榻上假寐,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院子里上夜的婆子都睡的沉实了,忽然院门大响,外面的声音透着慌乱:“快开门呐,老爷不好了……”拍门声一声接着一声。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上夜的婆子鼾声如雷,倒是小丫头子昨晚贪吃,多吃了两口酱肘子,喝多了茶,这会被尿急憋醒,听到拍门声,吓的腿软,使劲推了推身边的婆子:“宋妈妈醒醒,妈妈醒醒……”
    最近夏家上至夏芍药,下至婆子丫环小厮都跟陀螺一样,忙的脚不沾地,都紧绷着一根弦要将这场喜事办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等喜宴散尽,所有人都松懈了下来,倒头可不就睡的沉了。
    新房里,昨晚夏芍药起先还带着几分尴尬,与夏景行聊过几句之后上眼皮与下眼皮已经止不住打架,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景行这些日子倒是在别院里休养,比她清闲多了。好吃好眠,听着身边平稳的呼吸,倒是忍不住一笑。这丫头平时听说在外面很是精明能干,对自己家里人倒好似有些迷糊不设防。
    想到他如今也算是她的家人,她虽不知他的喜恶,到底也是竭尽所能,还想着让他学文习武,但有喜欢尽管去做,心内不由软了下来。
    外面的拍门声响,耳房的丫环还没醒,夏景行倒听到了,立刻翻身坐起,将外袍披了起来,轻轻去推夏芍药,“芍药,醒醒……”却是初次唤她闺名。
    夏芍药睡的极沉,她累极而眠,且眼瞧着这几日夏南天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心上忧愁去了一半,被夏景行推了好几下才醒,人还有些迷迷懵懵,院子里丫环婆子已经去开了门,往新房来报信了。
    “外面在吵,好像有事。”
    夏景行穿好了外袍,系好腰带,套好了靴子去开门。
    素娥头发都散着,衣服草草穿好,也是才醒了慌慌张张来传话:“姑娘,老爷有些不大好……静心斋来人,想让姑娘过去一趟。”
    静心斋前来报信的是丫环多玉,生的粗粗壮壮,老实头一个,这会儿吓的人都有些傻了。被素娥引着进来,一头就跪倒在了青砖地上,“姑娘,华管家说老爷怎么都叫不醒……”
    夏芍药眼前一黑,差点朝后倒过去,被夏景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倒进了他怀里才缓了口气,眼睛闭了一瞬,才缓缓睁开,人已经是镇定了许多,推开夏景行的手就去拿衣服,却又嫌喜服累赘,立刻吩咐素娥:“给我拿件家常衣服来。快!”
    她失态也不过就是初闻消息的这一下子,很快就打起精神来,镇定下来迅速下地穿衣,套了件家常的莲青色襦裙,钗环一概皆无。头发也是随便拢了一把就要往静心斋去了,才到了门口似又想起什么,扭头招呼夏景行:“夫君也去。”就算是她不招呼,夏景行也是准备一起去的,只是难得她在这么慌乱的时候还能记着他。
    小夫妻俩匆匆忙忙到得静心斋,才踏进院子,就见院子里灯火通明,丫环婆子皆面色惶惶,见得夏芍药来,倒好似见到了主心骨。
    卧房里,夏南天双目紧闭,倒好似睡过去一般。华元与小丫环多春正守着夏南天,急的团团转。
    “姑娘你可来了,老爷昨晚还好好的,睡到半夜,听得他迷糊喊了两声夫人的名讳,再叫就醒不过来了。”
    夏芍药昨晚还来瞧过,陪着夏南天说了会子话,看着他喝了药闭上眼睛睡觉了,从静心斋回思萱堂的路上,才被寒向荣截住的。
    夏南天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突发情况她已经经历了好几次,每次都有揪心之感,只觉捱不过这黑沉沉的夜。眼下天色还黑,街上还在宵禁,就算是出门去也请不到大夫,还会被巡街的官兵给抓回去。
    她上前去摸夏南天的手,只觉触手冰凉,伸手去摸他的额头,额头也冰凉,手再往鼻端移过去的时候,无端端便有些发抖,还是身后跟着的夏景行在夏南天鼻端试探了一下,感觉到一点浅浅的呼吸,朝她递个宽慰的眼神,心知夏南天这样子,还真有些不大好。
    他眼下也不过就是在粉饰太平,哄得她少些伤心。
    夏芍药便抓着夏南天的手,放平了去把脉,轻按分散零乱,中按渐空,重按则无,整个面色都白了起来。这是她自夏南天病了之后,逐渐学得的新技能,虽然不及经年的老大夫摸的精准,却也能摸得个三四分了。
    她记得教她把脉的那位老大夫曾经说过,脉浮散无根,主元气离散,胃气衰败,气血消亡,精气将绝,实乃病危之兆。
    她倒宁愿自己把脉不准,摸错了脉。
    夫妻俩守在夏南天床边,听着房里更漏声挨时辰,只盼着天快快亮起来。夏芍药隔得一会儿就要唤两声:“爹爹——”夏南天依旧闭着眼睛不曾睁开。
    好不容易天色麻亮,前院的下人们都走动了起来,夏芍药便立刻吩咐老仆华元去请大夫。
    “姑娘,请哪位大夫?”华元都有点发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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