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既然已经现世，三大秘境便没有什么用了。”
    有人不解，继续询问。
    那老前辈也算得上和蔼，竟真的给他们解释了起来。
    魔界降临的入口最初其实选择的是岭南之地，但入口尚未打开，谁想通天塔便消失了。
    通天塔的消失，虽然彻底阻断了魔门大开的可能，但同时也阻断了修士的飞升之路。
    然后魔族便又陆续划开了四个入口，分别是降魔之地和三大秘境。
    然而到底只是裂口，他们能下来的魔，其实还是少数。
    而对付这些魔，只需要先天元气即可，可惜修士并不能直接使用先天元气，便召了一个人来此助了他们一臂之力。
    “是上面来的仙人吗？”
    “没错，说起来这仙人还是从沧境界飞升上去的。”
    “这么说来，那个传闻也不是假的了。”
    老前辈想了想“你们说，是关于时不时出现于沧境界的天云山的传闻？”
    老前辈笑着摇了摇头“那座山的传闻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天云山啊，其实是那仙人的尸身所化，能感知到先天元气的人，初到那里便能察觉到仙人才拥有的先天元气……”
    那弟子瞪圆了眼睛“尸身所化！？那仙人死了？”
    老前辈摇头“毕竟我也没成仙，所以关于他到底死没死这一点我并不确认，反正我去过那里一次，并没有感觉到他魂魄的存在……”
    不过老前辈私心觉得，这位仙人其实还活着，只不过用了特殊的方式回归了天界。
    “你们现在应该知道，我们沧境界所残留的先天元气已经很少了……”
    “是万年前仙人除魔用掉了吗？”
    “关于这一点说法也很多，有人说是除魔用掉了，也有人说是封印降魔之地用掉了，不过我私心觉得，他应该是故意带走的。
    甚至如今天云山所残存的先天元气中，除了那仙人自身的，可能更多是来自源于沧境界的。”
    “那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前辈继续摇头“不知道，仙人的心思哪里那么容易能猜透。”
    后来发生的事情，便是多数人都知道的了。
    因为天道法则不容，天云山被隔绝，三大秘境的裂口也被彻底封印，至于沧境界残存的杀不尽的魔，则被通通赶到了降魔之地，再以朱雀灵脉为阵眼，布置出了重重结界和大阵将这些魑魅魍魉彻底镇压。
    只是到底有漏网之鱼，聪明的魔知道大势已去，不得已选择了沉眠，静候魔界再度降临……
    而这一沉眠便又是万年。
    万年之后，阵法结界封印通通都有了松动，而这也是他们最佳卷土再来的时机！
    这群人交谈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两个身着八卦宗服之人的黯然和沉默。
    旁人不知道这通天塔到底为何会突然现世，他们却是再清楚不过……
    不过，在这件事上，他们早就没了选择权，因为在魔界降临的那一瞬间，他们就知道云环翎的命由不得他来作主了。
    这一场地动持续的时间很长，差不多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地面才重新归于平静。
    通天塔既出，便注定了只有两个结局。
    要么魔门大开，沧境界彻底和魔界相融，成为他们的一部分，要么打开通天之门，彻底封印魔门，让沧境界重归正轨。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今都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事情了。
    至于这个打开通天之门的人……恐怕也是天道早就选好了的。
    ……
    苏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地动早就停了下来，甚至连通天塔周围的滚滚烟尘都早已消散不见，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站的距离较近的缘故，她抬头看去，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塔身之上，附着了许多繁复的图文，有阵纹有符纹，还有一些此界修士大概一辈子都无法破解的纹路。
    属于仙纹和神纹……
    各种各样的纹路泛着流光溢彩，争奇斗艳，反而是仙纹神纹异常内敛，让人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不过这只是对于寻常人来说是这样，对于苏玖而言却又是另一幅光景。
    她确实在仙纹神纹中看不到任何特别之处，不过，她却能从其上面感觉到十分强烈的法则。
    这种法则甚至几乎可以与天道持平！
    原来，这就是通天塔啊。
    它高耸于云端，神圣不可侵犯。
    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通天塔怎会生出云环翎那样的灵来……
    思及此，苏玖唇角不自觉地便勾起了一抹笑，连头发上绑着的无方灵丝都飘的有些温柔。
    不过……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做个了结了。
    “你醒了。”楚洛痕那有些冷淡的声色自苏玖耳畔响起。
    苏玖点头。
    楚洛痕沉默了一瞬，似乎想要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苏玖察觉到楚洛痕的异样，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而这一眼将她彻底钉在了原处，好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毕竟，她哪里能想到，明亮的通天塔的背后是血流成河和浮尸遍野。
    他们规整而均匀的围绕着通天塔散落开来，像是在布置某种异常邪恶的阵法。
    不，这并不是像，而就是！
    这些修士中有天机宗的弟子，有佛门的弟子，有茗剑宗的弟子，亦有沧澜宗的弟子。
    甚至还有好几个人于苏玖而言还是熟悉的面孔。
    能被苏玖记住的修士，多数都是天赋绝佳之人，也就是说，这里的尸体多数都是各宗各派的天之骄子！
    苏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慢慢转凉，明明是冰灵根，却又觉得心寒入骨。
    这些……都是夏珏帮着戾来完成的吗？
    苏玖一边走一边看，脚下的步伐甚至都变得有些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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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九百七十二章 小师妹......
    她第一次清楚深刻的认清了，人和魔之间的区别，也终于清醒的知道，夏珏真的是魔，而不再是人。
    在这些尸体中，苏玖并没有看到宁海和风祁的尸体，这一刻，她甚至抱起了侥幸的心理。
    或许那人真的肯念在曾经同门的面子上，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只是这个想法才刚刚生出，便被彻底掐断了……
    不远处的圆台上，躺着两个人，比起地上的那些人，他们衣衫十分整洁，神态仪容也极为安详，如果不是感觉到他们没了呼吸，苏玖几乎以为他们只是睡着了……
    看到这样一幕不止是苏玖眼底有了波动，就连楚洛痕也抿了一下唇，眼底的冷意更是以一种急速蔓延开来。
    “夏珏！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给我出来！！！”苏玖虽不如楚洛痕那般总是面无表情，但也算得上情绪内敛。
    只是这回，她心绪上的浮动，实在让她再也无法控制。
    她好恨啊！恨戾，恨夏珏，大概也恨自己的无能……
    一团黑色的魔气出现在了苏玖的面前，逐渐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人影。
    “小师妹，我们又见面了。”他的笑容依然温润，就好似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像……她还是他的小师妹，他还是她的大师兄……
    如同……镜花水月的一场梦。
    “你杀了他们。”苏玖红着眼眶，连握剑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动。
    夏珏并没有这面回答，依然笑着道“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你不喜欢吗？”
    “夏！珏！”
    夏珏眼底有神伤，面上更浮现出一抹可惜之色“都已经不愿意叫我师兄了吗？”
    这一刻，苏玖看着夏珏的表情只觉得冷到了骨髓。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的执法堂堂住竟是如此会演戏……
    如果，不是那一地的尸体，如果不是风祁和宁海的尸身还在她眼前，她几乎要以为夏珏真的是在难过了。
    原来都是演的吗？从过去到现在……都是……演给她看的吗……
    苏玖不想怀疑，但这一刻却又不得不怀疑，过于他曾对她说过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还是说，从来都……只有假话……
    “夏珏，我想问你，在过于的百年中，你可曾有一刻将我当成过你的师妹，你可曾有一刻付出过真心？”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寂。
    苏玖抬头想看看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会内疚吗？会有一瞬间的难过吗？
    答案是，没有。
    那几近嘲讽的眼神，无异于在推翻她所有的美好幻想。
    都是假的吧，都是假的。
    不，或许有一句话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不要轻易相信，包括我。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眼前这个人就已经给过她提示了，可惜，她是个傻子，即便他这般说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有问题。
    苏玖的眸色随着夏珏的嘲讽，渐渐的淡了下来，连握着霜寒紫极剑的手也变得异常的稳固。
    夏珏看了苏玖一眼，眼底浮现出一抹赞赏。
    “不错，这么快就调节好了状态，我还以为你要要死要活一度按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