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好歹她还是贵妃呢,正一品啊!
欲求不满(并不是)的黄贵妃的火气不点就冒出八丈高,偏偏这一个多月还事事不顺,奴才欺负她,奶妈子敷衍她,小妖精气她(苏诺:我冤枉。),好好一个贵妃干管家的活还干不明白,尤其是临近年关这几天,她连睡眠都不足了,早上临镜一照,两个大黑眼圈跟汤婆子似的晃荡着……
面对这种内外交加的情况,黄贵妃没直接爆了,就算她脾气好了。
“是,本宫得绷住了,不能让旁人占了便宜。”黄贵妃瞋目切齿,嘴里却一字一顿的吐出来句话,她站直身,闭上眼,深深的呼吸吞吐,半晌,脸上才平静下来,她慢慢的弯下腰,把地上的宫册拾起,先用手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才转头对还跪着的宫人们说说:“行了,你们起来了!”
听见黄贵妃终于正常了,地上那些面朝地板腚朝天的宫人们才敢悄无声息的起身。
“本宫今儿发脾气,到让嬷嬷受了一回罪。”黄贵妃先自叹了一声,然后伸手亲自把黄嬷嬷扶起来,眼眶微红的说:“嬷嬷,我是心里难受才发作,你可别怪罪我。”她掏出帕子去抚黄嬷嬷的额头,那上有被画轴擦过的血迹。
“娘娘,老奴知道您这些日子委屈,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您。”黄嬷嬷年纪不小,刚才又是跪又是膝行,还被黄贵妃砸了个满脸花,现在眼前一阵阵的发昏,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没敢托大让黄贵妃真扶她,而是借着黄贵妃的手劲,自己拼命站起身。
“我知道嬷嬷疼我。”黄贵妃习惯性笑着安抚道,又伸手一指身边的宫人:“桃儿,你去太医院要些伤药来给你黄嬷嬷用上,桑儿,扶嬷嬷下去休息,今儿就不用伺候了。”最后一句,她是对黄嬷嬷说的。
“是。”桃儿,桑儿连忙应下,一上前一退后,听吩咐办事去了。
“谢娘娘恩典。”黄嬷嬷忙躬身谢恩,直到看见黄贵妃笑盈盈的挥了挥手,才在桑儿的掺扶下走出配殿。
走到配殿门口,黄嬷嬷回头看了一眼,正瞧见黄贵妃坐回椅上,面上堆笑,神清气爽的看宫册,见此,她不由的叹了口气。
她家这位姑娘啊,生来本不是个好脾性,可偏让自家夫人扭成这样,平常顺随时还好,可一旦哪儿不对她的心思了,便要隔三差五的闹上一场,打骂发作。在家里还好,她是大小姐,所有人都让着她,可眼下她嫁人了,又是嫁到皇宫里……
得亏她是今天,在自己宫里发作了,没让外人看了笑话,拿了短处,黄嬷嬷抹一把微微渗血的额头,直觉得心肝都在颤抖,冷汗刷刷的往出冒。
坐在案前看宫册的黄贵妃可不知道自家奶嬷嬷的恐惧感叹,她此刻正盯着年宴的名册单子呢。
去年因冯太后礼佛未归,后宫无人主持,诸命妇贵女就未能参加宫宴,今年有她这个贵妃在,自然不会让诸家女眷无人招待。
摄政王嫡幼女袁氏易宣,用秀长的指甲划着单子上的名字,黄贵妃眼神幽深的让人发寒!
看来,在你成为我的主母之前,咱们还会在见上一面!
☆、49|3.70
启元帝八年的冬天隔外的冷,滴水成冰,偏年二十七那天,还下了场雹子,虽然不过黄豆粒大小,可还是让粗使的宫人们顶风冒雪的收拾了一整天。
“这天,冷的邪呼!”宫人们一边扫着宫道上的大雪,一边低声诅咒着,嘴里呼出的气化成水雾,挂在眉毛和睫毛上,形成一片白霜。
这连续好几天的北风呼啸,大雪封门,让钦天监的各位大人们在寒冬腊月生生急出一脑门子的热汗,要是在年三十,万岁爷祭天拜祖的时候,天气还是如此,大雪夹冰雹,那他们就要惨了。
虽然四季气候乃万物之主所控,钦天监的职责是预测,可真到那时候可没人管这些,大年三十,冰雹砸皇帝?这是不吉之兆,钦天监就得负责。
临近三十这几天,钦天监的各位官员,尤其是监正熬的两眼通红,形销骨立,跟死了老公似是盯着外头的飞雪,祭畜,扶毡……各色办法都想遍了,就在他们快绝望的时候,终于,在年二十九的夜晚,三更天的寂静之时,雪,终于停了!
钦天监的官员们长出一口气,不用抹官了!监正则痛哭流涕,不用流放了!
三十当日,天刚蒙蒙亮,西边月亮没落,东边太阳刚升的时候,苏诺迷迷糊糊的醒了。
“赶紧的,乾清宫那边儿烛火亮了!”丛兰端着水盆,一阵风似的卷进来,上前就把苏诺的被子掀了,抓着她收拾起来。
穿衣,擦脸,梳妆,一系列下来,苏诺就是不醒也得醒了。
一气收拾整齐了,苏诺走到镜子前照了照,今儿是过年,丛兰就给她挑了个件亮粉色的宫装,外套一件桃红的马甲,耳朵上带着红珊瑚的坠子,脖子上还挂着艳绿色的翡翠圆珠,水光亮透,一看就是冰种飘绿的好东西。
“大过年的,带朵花喜庆喜庆。”丛兰从妆匣里拿出一朵掐金丝镶着宝石做蕊的水红色绢花,对着苏诺的脑袋比划了一番,然后插在了她的鬓边。
“呃……”苏诺看着镜子里打扮的好像红包套一样自己,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回头,静静的盯着丛兰,用眼神无语的遣责着,可惜,丛兰视若无睹,压根就没发现。
“走吧,走吧,万岁爷还等着呢。”丛兰挥手赶她。
苏诺被她推着走出大门,最后回头看了眼镜子里那一‘坨’乌鸦鸦的红,再配上脖子上那一抹‘明’艳艳的绿,这感觉……简直……苏诺酬躇了一下,看了无动无衷的丛兰一眼,就转身毅然决然的迈开大步,走出翠凝阁。
算了,反正一年就一回,傻就傻吧!
进了乾清宫的时候,启元帝刚刚起身,衣服都未穿好,正由宫女伺候他洗漱,苏诺上前见驾,还没等跪下,启元帝就挥手示意她‘免礼’。
“万岁爷用膳了吗?”苏诺接过眉黛手里的龙靴,半跪着去给启元帝换,嘴里随意问着。
“禀苏姑姑,还没来得及上呢。”眉黛被抢了差事也没闹,只低眉顺眼的答,态度恭敬自然,再没有苏诺刚从冷宫出来时的嚣张样子。
“去膳房催催,让他们快摆上来。”苏诺把龙靴上的搭扣系紧,又调了调靴口的位置,觉得好了才站起身,转头对眉黛吩咐。
“是。”眉黛领命,恭身退下。
“你也别忙了,今儿这一天都好过不了,朕有准备。”启元帝披散着头发,穿着寝衣坐在龙塌上,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喜悦,反而有点沉痛,半点没有过年那种普天同乐的气氛。
苏诺就上前去给他梳头,心中颇有些戚戚然。
启元帝说的‘他今天好不了’的话,苏诺很理解,不管是‘原身’的记忆,还是她看过的宫规,过年这一天,都会是启元帝的受难日。
就是今天,卯时末(六点),启元帝就要前往奉先殿,带领宗室众人祭拜大燕先祖,磕头上香,一拜就是一个时辰,随后,他还要马不停蹄的去拜祭天神地母,领众五品以上官员,跪于光明殿,依然是一个时辰。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再加上来回折腾祈告的时间,就连中午饭都赶不上吃了,好不容易跪完,短暂的休息一下后,他还要接着大宴群臣,走马观花似的一直宴到戌时(晚八点),群臣送走了,他还不能休息,要一直睁着眼睛守夜到子时(零点),亲迎新年,这才算完事。
下午的宴客和晚上的守岁就算了,启元帝年纪轻轻,一晚不睡不算什么,可早上的祭拜就真要命了,连跪四小时,直挺挺的不挪不动,连‘久经考验’的宫女太监们都难扛,更何况是娇声惯养的皇帝了。
就算铺着在厚的垫子,烧着在热的炭火,也无法改变启元帝要在空旷的大殿里,直挺挺的跪上四个小时的事实,尤其,他还得跪在最前头,被宗室和群臣死死的盯着——那感觉,还真是连动一动都觉得罪过。
“一年也就这一回,万岁爷忍忍就过去了。”苏诺爱怜的拍了拍启元帝的狗头,温声劝慰他。
对比时时刻刻膝盖都是弯的奴才奴婢们来说,启元帝这种一年只需跪一次,而且还是跪先祖,跪神灵的生物,已经很让人嫉妒恨了好不好?
“朕明白。”启元帝挥挥手,站起身,自己戴上了五爪龙冠,牵着苏诺的手来到桌边,还没等坐下,就看见眉黛引着一群小宫女端着盘子进来,不由的微微皱眉道:“你这是安排了什么吃食?怎么这么多?”
每年三十这天,启元帝早上都是不吃热汤热菜的,只干噎面食甜点,原因嘛,很简单,他得在冷凉的屋里跪一上午,热汤热菜下肚,被冷风一吹,很容易尿急屎急,他堂堂一个皇帝,又跪在最前头,也没办回头跟宗室群臣说一句:‘你们先行跪着,朕去去就回!’这样的话。因此,启元帝只能在大年三十的早上,可怜兮兮的干噎点心。
“万岁爷,奴婢看了您今天的行程,一天都不得空儿,午膳晚膳怕是用不好,早膳自然要多吃些。”苏诺松开启元帝的手去摆碗碟,面上邀功似的说着。
白司仪死了,吴司门死了,陆司帐废了,四司只剩下了一个苏诺,前文曾说过,四司的职责并不是只单纯的陪皇帝睡觉,她们还需要负担乾清宫一应事宜。
苏诺的主要本职是管各类织物,还兼任司门的膳食工作,但那活儿被卫嬷嬷抢去了,直到陆司帐被废了之后,卫嬷嬷才又把乾清宫小厨房这担子事交还给苏诺。
苏诺下过狠功夫观察启元帝的饮食喜好,又没有卫嬷嬷那类‘清淡是福’的观念。因此,她安排的膳食很得启元帝的喜欢,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她就牢牢掌握住了小厨房,就因为这样,才会有当初黄贵妃进宫时,永和宫洞房夜那桌让启元帝食不下咽的晚膳。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这个观点苏诺是很赞同的,她虽厨艺不佳,没有本事亲手去‘抓’,不过指挥别人帮忙到还是可以的,刷饮食加好感这种事,苏诺绝对当人不让。
启元帝是皇帝,平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吃什么就叫什么,能让他挨饿的,一年也就这一天。苏诺想象一下,平时金尊玉贵的皇帝,在三十,寒冷的清晨,噎着一肚子干粮,半饥不饱,缺食少水的跪在冰凉的地上,一跪一上午,渴的抓心挠肝,饿的两眼发绿,累的四肢无力,跪的哭爹叫娘……
天啊,这个时候不冲上去刷好感度,简直是对她智商的一种污,辱。
“好,朕领你的情了。”虽然早上吃大菜存货多,容易出岔露,但启元帝还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没解释什么。在他看来,苏诺是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是心疼他才会如此安排。
苏诺以前不过是普通的宫女,根本没掌过事,往年祭拜时,也轮不到她,不懂这些是很平常的,只要心是真的,启元帝觉得,他憋着点就憋着点吧。
“万岁爷,奴婢看过您今天的行事录,不会让您不方便的。”苏诺笑着箸筷布菜,她是想让启元帝吃的好,不是想给他添麻烦,自然就不会在准备汤汤水水的东西。
“这些是奴婢昨儿晚上吩咐小厨房做的,万岁爷看看怎么样?”苏诺夹了块奶饽饽,轻轻放在启元帝面前的玉碟里。
启元帝看了一眼拇指大小的,上尖下圆的黄色物体,小心翼翼的夹起来,放进嘴里,嚼了两下,随后,眼睛一亮,下巴微抬,示意苏诺接着在夹,用行动表示了他的态度。
苏诺就笑了笑,她穿越前是北方人,家里常吃些饽饽,窝头什么的,粗粮保健康嘛,因此,对这些东西,她还算是熟悉。
本来她想准备些面条什么的,抗饿又方便,可启元帝偏偏不喜欢吃白面,平时饼子馒头的更是碰都不碰,说白了,他这年纪就爱吃个带馅的东西,但苏诺又不敢弄馄饨这类的,那连汤带水的,用上更麻烦,至于包子饺子?那东西太干巴了。
想来想去,苏诺想起了前世吃的奶饽饽,那东西是用牛奶活的面儿,吃着来又纯又香,口感还好,因为伴了牛奶,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咽。
本来,奶饽饽里是没有馅的,可苏诺推陈出新,催着小厨房调了红豆,紫薯,牛肉和鲜虾四种馅儿,又做成了拇指大小,一口一个,又方便又有趣。
有饽饽做主食,在配上贴小鱼,红烧肉,烧汁茄夹,拔丝地瓜,再摆上个泥鳅钻豆腐汤,整一套东北农家菜。
贴小鱼煸的咸香干脆,拔丝地瓜又是拔干的东西,又不是热菜,也不用怕到时候吃了跪着不舒服。
大燕国明显没有这种菜系,不过,启元帝到是吃的很嗨皮,一顿饭干掉了三,四十个奶饽饽,吓的卫嬷嬷连连惊呼‘小心别存着食’。
“万岁爷,这个饽饽奴婢给您装到荷包里点,您要是饿了,就借着没人的功夫吃上两个,这东西不大,小心点没人能看见。”苏诺手里拿着三,四个荷包,蹲着往启元帝身上挂,嘴里嘱咐着:“红的这个里头是饽饽,饿了您就吃一个,黄的这个里头是酸梅,您要是渴了就含一个,多少能顶点事,蓝的这个里头是风凉油,您要是累了就擦点……”
虽然时辰快到了,眼瞧就得出去祭拜,可启元帝还是含笑听着苏诺的磨叨,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
“呃,那个,安总管,劳您小心照应着万岁爷些吧。”最后,还是苏诺发觉说的太多了,而且,嘱咐的对象明显不对,这才转过头,尴尬的对一直站在一旁做门神状的安公公道。
☆、50|3.70
安公公名叫安适意,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原是乾清宫的粗使太监,也不知启元帝从哪把他扒出来的,反正,自冉公公被踢走之后,他就成了乾清宫大总管。
他身形瘦小,腰板笔直,粗眉细眼,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看起来颇为清秀和善。
不过,就算安公公表现出的亲和力一点都不压于黄贵妃,乾清宫的众宫人们,包括苏诺在内,也不会有人敢小瞧他。毕竟,在光天华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挤走冉公公当了个大总管,并且还平安的当了这么长时间,没出意外,没人找茬,这就说明了人家的手段。
更何况,芸芸众太监之中,启元帝为什么挑中了安适意,这个平时不显山露水,一点背景都查不出来的人啊?(因为他是暗卫),没点原因能行吗?
所以,尽管安适意面上很和善,但鉴于他神秘的背景,乾清宫的众宫人一时都不敢往前凑着巴结,都只处观望状态——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某天被冉公公干掉啊?不过,苏诺和他关系到是不错,至于原因嘛,呃,丛兰跟这位适意相熟,据体点说,丛兰以前曾经关照过安适意。
安适意未当总管前是乾清宫的不入等的粗使,而且一当就是十来年。而丛兰,自十二岁起就是三等,乾清宫的粗使虽然比旁的地方尊贵,但粗使就是粗使,挨苦受罪在前,露面得赏在后说的就是他们,在某年,小安太监得罪了个一等,被罚顶着刚烧开的热水跪半个时辰,双手烫的都脱皮了。正巧,小丛兰从旁经过,心生怜意,就使了银子从太医院那儿讨了些药膏,给了小安太监。(后来那个一等消失在了慎刑司深处)
后来,丛兰升了二等,进了主殿,而小安太监还是万年粗使,他性子又好(怎么看出来的),总被人使唤,丛兰是个大姐姐脾气,看不过眼就帮着出头,这么一来二去的,就照顾上了。
所以,就算苏诺跟安适意不太熟,可因为丛兰的关系,这位大总管平时遇见她都是笑模笑样的,如果启元帝在朝堂上,内阁里遇见什么不顺心眼子的事,这位就会提醒他,平时怎么管理乾清宫事宜或如何立立威什么的,安适意也都愿意费心教她。总之,比起竟用嘴对付她,实则一点干货都不露的卫嬷嬷,安适意算得上很照顾她了。
当然,苏诺也懂得投桃报李,日常行事没少给安适意方便,她和这位大总管连在一起,隐隐有了抗拒卫嬷嬷的势力,因此,近来卫嬷嬷对她也客气了不少。
“安总管,中午的时候您记得提醒万岁爷一声,多少用点东西,别干饿着。”苏诺晃了晃那几个荷包,转头对安适意嘱咐道。
晚上启元帝要宴群臣,贺新年,君臣同乐,普天同庆,大喜归大喜。但是,古语有云:宴客的时候是吃不饱饭的,尤其是宫宴,不管是皇帝还是臣子,这一晚热闹归热闹,荣耀归荣耀,但想吃好,吃饱,是不可能的。
至于中午,呵呵,跪了四个小时,膝盖肿的跟面包似,针扎都疼的情况下,估计不会有正常人能吃下饭的。
“姑姑放心,我醒的。”安知意笑眯眯的点头,一双粗眉一抖一抖的,看着就喜庆。
“行了,朕又不是小孩子,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啊。”启元帝伸手抚了抚苏诺插着大红花的头发,对她说道:“围着朕忙了一早上,你还没吃什么呢,朕走了你就在这儿用些,不用来回折腾了,等朕忙过这一天,明天在陪你。”
还没等苏诺回话,他就转身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小厨房在给你们苏姑姑端点热的来,别用这些残的,都凉透了,吃了在胃疼。”后面这句,他是对苏诺说的。
“万岁爷别管奴婢了,时辰差不多了,您快走吧。”苏诺哭笑不得,被一个十五岁,呃,不对,他现在十六了的少年照顾这种……呃,感觉十分微妙啊。
“那成,朕先走了,中午就回来。”启元帝点点头,又笑着在苏诺因忙碌而粉红的脸颊上掐了两把,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苏诺是女官,不是后妃,没有资格跟着去祭拜,甚至跪的远远的磕个头都不行。呃,其实,后妃中有权利跟启元帝并排跪地祭拜天地的,只有皇后一人而已。就连黄贵妃,都只能在奉先殿内寻个角落跪着,而后头的祭拜天地之事,她是没有资格的。
皇后就是皇后,整个大燕也只有一个,而贵妃,在贵也是妃,苏诺想起前两天看见黄贵妃时,她那张连笑容都遮不住的阴郁脸,不由的摇了摇头。依她观察,黄贵妃对失去皇后位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而且,怨念深到连遮掩都遮掩不住的地步。
何苦呢?一就都已经这样了,接受现实,好好过日子不是很好吗?总是追究过去是不会幸福的!
苏诺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黄贵妃起点太高了,而她则一直在生死线上折腾,所以才会造成她俩的生活观念如此不同吗?
就着人性和价值观的研究,苏诺坐在乾清宫炕头上吃了半屉奶饽饽,一碗红烧肉,外加半锅豆腐汤,打着饱嗝吩咐了宫人做好准备后,苏诺肚滚溜圆的挪回了翠凝阁。
翠凝阁侧门口,丛兰正踩着漆花矮凳往匾额下头贴对联横幅,矮凳虽然不高,可是漆的油光滑亮,地上又全是雪,丛兰站在上头,显得摇摇晃晃的,异常高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