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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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担心萧玚会对我不利?”他眯着眼睛说。他总能猜到我所想的事。
    “嗯。”
    “若他来,我便让人给你送信。到时候你带上你母后来寺里救我。”他转了转明亮的眼睛,我知道他心里又有计谋了。
    “为什么要我带上母后,你有什么安排?”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若萧玚不来寺里,我告诉你也没用。”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他挺惨的。若他真来寺里找你麻烦,而你又真有把握对付他,我希望你别把他整得太惨。”
    “怎么,你心疼他?”他恶狠狠地看着我。
    “没有啊。只是有些同情他罢了。”
    他霸道地说:“同情都不行。我不知在那本书上看过,说女人对男的人喜欢是从同情开始的。你都不许我同情准公主,凭什么你可以同情萧玚?”
    “好了,都听你的。”我举手求饶,又聊了一会,待红啼下山后,才与王奉年依依惜别。
    作者有话要说:
    月德大师,即昙迁(公元542~公元607)隋代僧,开皇七年(587),奉诏入京住于大兴善寺,敷扬摄论,受业者达千数。隋文帝曾命他最信赖的高僧昙迁为杨秀(女主四皇兄)门师。
    ☆、第109章 晋江网独发
    我与红啼下了山路,到官道旁的树林里牵马。幸好这个时间段少有人到大兴善寺,两匹马儿被马绳系在树旁乖乖地吃着马粮,看似恢复了不少马力,应该足够我和红啼回到大兴。
    我与红啼把马儿牵出官道,居然看到曾经的婆母罗氏由一名二十多岁背后背着一些物品的青年男子扶着走上山路,看样子是要去大兴善寺呆上几天。
    虽然大兴善寺是皇家寺院,但父皇并没有阻止百姓到寺里供奉香火,只不过曾经的王家府邸变成王兴寺后,百姓觉得王兴寺近,比较少来大兴善寺罢了。
    王家衰败后,我每月都会送些银子给罗氏作为生活费用,并让仆人伺候她。
    但一年前王奉年出了入狱这事后,她便不再接受我的银子,还把仆人遣送回来,并让仆人带上一封信,上面说很感谢我的照顾云云,说她靠我的银子经营了几个铺子,足够生活开支。
    没过多久,她又让人把我曾经赠送她的银子如数地送到弘圣宫,交到阿休伯手里,并由大皇姐送到我手上。
    我本想派人去打听她的情况是否如此,但大皇姐说她已经派阿休伯打听过了,让我放心,从此我便没有再过多地牵挂她。反正她于我只不过是曾经的婆母,对我又不怎么好,这些年来,我对她的照顾也算是仁至义尽。
    当时我没有疑心罗氏怎么突然间能有能力经营铺子,只以为是王奉年见罗氏与他投缘,交给她的生财之道。
    令我疑惑的是,罗氏身边的男子是谁?难道罗氏也与四皇姐一样,耐不住寂寞养起了男宠?或许这男子是她铺子里的伙计,是我想多了吧。
    “王夫人,王夫人。”我忍不住叫她几声,她没应我,不但头也不回,而且还加快了上山的脚步。看样子她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却不想搭理我。
    我心中疑惑更多,不由得弃马跑上前去拦住他们:“王夫人好大的架子,本公主叫你这么多声都不停下。”
    看着低头掩饰着对我不满的罗氏,我有些恼,语气也就不怎么客气了。
    我注意到扶住罗氏的男子在听到我的声音后,身子颤了颤,头低得很低,怕我看到他似的,我更好奇他是何许人物。
    罗氏不情不愿地给我行礼,说:“公主万福。民妇年纪大了,有点耳背,刚才是真的没听见,还望公主见谅。”
    “那就算了。”这时红啼重新把马绳系在树上,走了过来充当护卫保护我。
    我看罗氏见我没走有些不耐烦,很不待见我的样子,我便说:“王夫人是不是在怨恨本公主,害得柳述来这大兴善寺苦修?”
    罗氏没有回话,表情却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我嗤笑一声,说:“您可别忘了。一年前柳述身陷囹圄的时候,您是如何求我的。若不是我出手相救,极力地保住柳述,他这会怕是要去见王奉孝了,他更是没机会明白自己是王奉年的身份,也更没机会认你这个亲生母亲。”
    罗氏低着头言不由衷地说:“公主对柳述的恩情和对民妇的照顾,民妇铭记于心。只是民妇还有事,便不打扰公主了。”
    说罢,罗氏欲走,我叫住她:“站住。王夫人,我劝你对我客气些。我敬你曾经是我的婆母,在王家衰落后也是百般照顾,别一副懒得应付我的模样。我知道,你在心里怨我毁了柳述的前程,可你的目光怎么这么短浅,既然我都来这里送他了,难道你认为我没能力让他再从这里出去,然后仕途顺利?”
    “真的吗?公主您真的有能力把奉年救出来?”罗氏激动地抬头对我说,若不是碍于红啼在旁,罗氏怕是要激动地抱住我来个热泪满盈。
    “那当然。”我故意趾高气扬地说:“你不想想我父皇除了母后后宫没有一位妃子。可以说我是母后之下最为尊贵的女人。相信你也知道我父皇很疼爱我。”
    “那,那公主您求皇上让奉年出寺吧。”这回的罗氏可谓是低声下气:“他受了这么多的苦,我真是不忍心他在寺里苦修受苦。”
    看到她这样子,我的心有些软了,毕竟天下父母心:“目前还不行。他得罪了西梁国的人,若他在大兴,只怕西梁会日日找他麻烦,到时候别说大皇兄这个太子,就是父皇都不能天天保他,现在西梁使臣们被困在大兴里,他们暂时不会来寺里闹事。可以说,让他来大兴善寺是对他的一种保护,而且有我四皇兄罩着他,寺里谁敢对他不敬。”
    “那就好,那就好。”罗氏舒心一笑,笑容染上了微白的双鬓。
    我突生一计,让罗氏牵制四皇姐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我不得不提醒王夫人。我的四皇姐因一年前的丑事,被父皇罚到大兴善寺苦修。您作为王奉年的生母,可得提防我四皇姐……”
    “……她最喜欢抢我的东西,甚至连我曾经的丈夫都不放过,更何况同样不逊色于他大哥的王奉年更是不在话下。本公主的确挺欣赏王奉年的,我父皇也有解除我与西梁婚姻的意思,父皇也觉得柳述不错。可,哎~~我真的很担心王奉年也会惨遭我四皇姐的毒手。”
    “公主放心。民妇这次上山便是要一心照顾奉年的,那个准公主不会有任何机会靠近奉年。”说到四皇姐,罗氏是一脸的恨意。
    这样一来,有罗氏盯着四皇姐,对王奉年的“安危“我更是放心了。我注意到扶着罗氏的男子,在听到我说“曾经的丈夫”时,他紧张地握紧罗氏的手臂。
    我更是好奇他是何许人物,故意戏谑地对罗氏说:“不过王夫人,我得提醒你。可别学我四皇姐那般耐不住寂寞,在东宫养起男宠来。”
    “住口,我和罗大娘不是那种关系。”男子激动地提起头对我说,接着又如做了错事的小孩般快速低下头。
    若不是看到他五官平凡勉强算得上秀气的脸,光听他的声音,我还以为是王奉孝转世重生了。
    “王奉孝。”我下意识地惊呼一声。
    他把头低得更低,不安地给我行了个礼,说:“公主见笑,小人刚才惊见公主天容,忘了给公主行礼,实在是罪该万死,望公主见谅。”
    罗氏拍拍他的手,算是安慰他,为他说好话:“他叫王远,是王家的远房亲戚,一年前来大兴投奔我。我见他可怜,而且声若我儿,便认他为干儿子。他为人老实,对我也十分孝顺,只不过在外面他叫我‘罗大娘’,在家里才叫我‘干娘’。”
    “哦,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王夫人了,实在抱歉。”我半信半疑地盯着王远看,越发觉得他的身形也像级了王奉孝:“哎,我真为我曾经的夫君王奉孝觉得不值。他甚至愿意为四皇姐身死,却没想到四皇姐在他死后还要羞辱他,居然在东宫养了好几个男宠,枉费王奉孝一片痴心,让人认为王奉孝好像只是她曾经的男宠似的,王夫人您说这不是在羞辱王奉孝吗?所谓的痴心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王远颜色,虽然他低着头,但我还是注意到随着我说的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透出一股恨意和狠劲。
    这个发现让我全身升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觉得脚底有一股寒气,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搂了搂身子。
    这个王远该不会是王奉孝借尸还魂后所用的假名吧,不然他干嘛这么怨恨四皇姐。
    虽然我没有四皇兄这么信鬼神,但这种借尸还魂的事情多多少少曾听佛门子弟说过,只不过我一直怀疑。看到王远这个模样,我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罗氏咬着牙,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似的,字字透着恨意:“杨颜这个贱女人,真该千刀万剐!老天一定不会让她好死,一定不会!”
    一向主仆概念淡化的红啼,这时嗤笑一声:“说到底,王夫人作为一个母亲实在是太不称职了。当年公主还年幼,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对下人关于王奉孝与准公主的议论也是一知半解。王夫人作为王家主母,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但您太溺爱自己的孩子了,任由王奉孝与准公主做哪些丑事,让公主蒙羞。”
    红啼之后从绿丫哪里听闻了我当年嫁入王家的秘事。她知道罗氏一向对我不好,找到机会便忍不住在罗氏的心口上撒点盐。
    罗氏又是悔恨又是惭愧:“当年我疯魔症好了后,便整日诵经念佛,为我以为已经死去的二儿奉年祈福,而老爷又忙于朝堂之事。我与他皆因疏忽大意没有注意到奉孝的事,才让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
    罗氏说着说着竟然低泣起来。王远轻拍罗氏的后背,不断地安慰她:“大娘,莫哭。还有远儿在,远儿会好好照顾您、孝顺您的。”
    这一刻,我没有心软,而是再加把劲让罗氏更恨四皇姐:“若不是奉孝与四皇姐出了这等丑事,奉孝就不会死,而我曾经的公爹郧国公便不会认为王家后继无人,进而丧心病狂地想要密谋造反,而后被父皇赐死,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四皇姐害的。”
    “就是。”红啼附和说:“若不是公主当年和皇上对着干,王家早被拆了。公主知道皇上一心要收回王家府邸,便想出让王家变成王兴寺的想法。一来让百姓可以到寺里祈福,净化郧国公的怨气好让他投胎做人,二来算是变相地让王家积累功德。效果很明显,王夫人后来不是重新燃起希望见到了亲儿王奉年了吗?所以说,准公主是王家的灾星,而公主是王家的福星。”
    我与红啼的一唱一和,让罗氏对四皇姐的恨意更上一层,对我再也没有先前的怨恨。我还好心地提醒罗氏,若她有困难可以找我四皇兄帮忙,还特意给她一个信物。
    罗氏对我千恩万谢后,与王远离去,继续向山路走。
    而我骑上马后,看着王远的背影又想起刚才自己的猜测,心里疑虑更多,难道这世间真有鬼神,真有借尸还魂,还是王奉孝根本就没有死。
    可是,这可能吗?但愿是我多想了吧,不过是不是与我又有何干。王奉孝于我只不过是曾经的名义丈夫而已,一个不值得怀念但又不会忘记的故人罢了。
    今天收获颇多。我知道四皇姐在大兴善寺以后没这么好过了,罗氏可不是省油的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0章 晋江网独发
    回宫的这一夜,是我这么多日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几日后,我接到王奉年的来信,他在信里说自己一切安好,特别谢谢我让罗氏前来助他。
    我又拿出阿述写给我的信与王奉年的信一一对比,确定他们两人的字迹一模一样。可惜王奉年后背没有字,他不是阿述。
    我渐而想起那年我嫁入王家不久,气愤的王奉孝在许医馆曾对阿述说过的话。他说阿述处处模仿王奉年,包括写字、射箭、骑马等等。也许,王奉年与阿述长得一模一样,两人亲如胞弟,在一起练字的时候难免相互模仿,才让他们的字迹如此相似吧。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难免失落。
    这几日因为城内百姓与西梁国使臣的紧张关系,弄得大兴城里的生意十分萧条。
    高丽使臣察觉出形势紧张便向父皇告辞回国。他们一离开,本与萧琮、萧玚分开居住的西梁使臣,立刻要求搬离,住到萧琮、萧玚所在的使馆,以便照顾受伤的二人。
    父皇欣然同意。
    这样一来更是方便西梁使臣们共商防范对隋的大计。当然,这一切都在父皇的掌控之下。父皇早已派遣武乡公崔弘度率兵镇守江陵。
    不久,终于有西梁使臣通过一番“努力”逃离大兴城,往西梁国逃奔,把萧琮、萧玚在大隋的遭遇告诉西梁皇室。
    西梁皇室得知后十分震惊,又见我大隋武乡公崔弘度的军队到达鄀州,西梁国国主萧琮的叔父萧岩与弟弟萧瓛等人害怕崔弘度突然袭击他们,于九月乙酉日把陈国军队引到江陵城下,强虏州民而反叛我大隋,接着逃奔到陈国。
    西梁皇室反叛我大隋溃败而逃的消息传到大兴,病愈不久的萧琮得知后再次病倒。他让使臣逃回西梁的本意是想让西梁皇室以接他回国的名义,派兵入隋护他周全,根本就没想到父皇会避过他的耳目,秘密派兵镇守江陵,让西梁皇室害怕进而反叛,接着逃奔陈国,完全与大隋对立。
    因西梁皇室多数皆离开西梁,西梁的领土等同于无人管理,这意味着他这个西梁国国君名存实亡,在大兴城内的安危更是岌岌可危。
    大兴城内的百姓经过前段时间对萧琮、萧玚种种“恶行”的愤懑,对西梁人早已不满,当他们得知西梁反叛我大隋的消息,皆不由自主地围堵在外邦使馆外,直到我大隋官兵围堵在外,百姓才散去,恢复大兴城内的正常商贸。
    萧琮倒下,萧玚面对官兵的围堵愁眉不展,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离开。使馆内的西梁使臣们哭成一团。
    我知这时的萧玚定是想通过我,来向父皇求情。父皇也猜到他的心思,让我过几日才去使馆见萧玚。父皇说让西梁人急上一急,废除西梁之事会更为顺利。
    我听从父皇的安排,于几日后,带上红啼到外邦使馆,见到憔悴不堪胡子成渣的萧玚。
    他见到我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哀求般对我说:“阿五,看到我西梁与大隋联姻的份上,请你父皇别难为我皇兄,求你了。西梁皇室反叛大隋的事,我皇兄毫不知情。真的,阿五,请你相信我。”
    “重点不在于我信不信,而是我父皇信不信。这件事还是你们和我父皇解释比较好。”我在心里叹息,对萧玚又多了些同情。
    “现在使馆被官兵团团围住。你父皇定是担心我们捣乱才这么做的。我恳求你带我和皇兄面见你父皇。谢谢!”
    他几日未眠的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消瘦的脸庞让人看得心痛。我有些不忍直视这样的双眼,把脸撇到一边,对他说:“我今日来,便是带你们见父皇的。你们先做好进宫的准备吧。”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真的嫁给萧玚,整日面对他,看到他一双如此信任我的眼睛,心虚的我会不会因愧疚而死去。
    “阿五,谢谢!”萧玚激动地对我拜谢。在场的西梁使臣们纷纷对我行礼道谢。
    “不必谢我。我在外面等你们。”心虚的我不敢受礼,说完话后匆忙地跑出使馆。
    他们对于安全的惶恐、孤立无助的心虚、反叛大隋的愧疚让他们感恩于我,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大隋设计的。
    对于算计,若是算计像四皇姐这样的坏人,怎么算计都不为过,可算计与大隋没有结怨的西梁,即使我不是主谋者,我的心还是免不了心虚和愧疚。但这是大隋百官的决定,是父皇统一天下的国策,我完全没有能力去阻止,也不可能去阻止。
    这一刻,我意识到女子要在朝堂为官是多么的难。因为女子的心太善良、太柔软,根本就不是雷厉风行、出手果断且冷酷的男人们的对手。
    至少我做不到对无辜的人心狠、心硬。通过王奉年来实现梦想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如恶魔的种子般在我的心房里扎根、发芽。
    意识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变得面目可憎,不忍直视。利用喜欢自己的男人,这样想法是多么的卑鄙和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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