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节
他一介孤儿,还能如何?
若非是还有一个老太爷在,只怕赵夫人会将事情做的更绝!
如今,至少是让赵子奇顺遂地长成了,而且从这上头来看,人品和才华皆是不俗,指不定,这将来的成就,就会高过了赵子玉。
如今府上的老太爷健在,许幼兰嫁了过去,没有婆母侍奉,倒是安生。只需要将老太爷和老夫人哄好了,也就算是尽了孝了。
不出穆流年的预料,赵夫人将这门婚事与赵爽说了之后,赵爽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可是后来耐不住夫人的巧舌如簧,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方亮的义女,若是将她娶进门,将来,或许能与方家再慢慢地搭上线。
赵爽迟疑之后,还是让她去问过老太爷和老夫人,毕竟,赵子奇是他们一手带大的,赵子奇的婚事,还是应当由他们说了算。
这一点,赵夫人自然也早早地便想好了。
利用赵氏本就是赵家人这一点,在老人那儿,倒是很容易地就得到了他们的默许。
只不过,老太爷和老夫人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赵子奇和赵子玉,无论谁先成亲,都是赵家的嫡子,这成亲的待遇都得是一样的。
无论是聘礼,还是成亲的排场酒宴,一样儿也不许差了。当然,包括了新房的布置,都不得有丝毫的差池。
赵夫人的心口似乎是被一记重锤给狠狠地敲了一下!
怎么能一样?
那赵子奇可是二房的,赵子玉是长房嫡孙,这怎么能一样?
可问题是,赵子奇自小被老太爷带在了身边,自然是对他更疼爱一些,特别是老太太一提及了他过世的父母,又开始抹了泪儿。
孩子的父母不在了,怎么能委屈了孩子?
一句话,倒也是提醒了赵夫人,她可是赵家的当家主母,这等大事上,万万是不能出错的,否则,自己岂非是落下一个薄待了孤侄的名声?
这才明白了老夫人是一心为了她的名声着想,连忙点头应了,紧接着,就开始安排着说亲等相应事宜了。
赵夫人担心事情有变,自然是将一切都准备地紧张匆忙。
直到过了文定,下了聘,赵夫人才觉得心安了,这一辈子,就觉得赵子奇,是休想再压过她的儿子赵子玉了。
只不过,赵夫人不知道的是,赵子奇的身后,不仅仅是只有赵家的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有长平王府的世子爷在其背后帮着出谋划策呢。
就连浅夏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这一层,直到两家的亲事订之后,浅夏再三思索,才惊觉不对。
“元初,你是一早就算计好了的吧?赵家也参与了谋害长平王府之事,所以,你这是想要扶持赵子奇,夺了长房的权势?”
穆流年有些小得意地嘿嘿笑了,“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浅浅。扶阳赵氏根基深厚,这个赵子奇,可并非如赵夫人所看到的这般,如此不中用。”
“什么意思?”
“赵子奇是跟在了老太爷的身边儿长大的。但凡是名门大家族,岂能没有一些暗中的势力?这赵子奇几年前就掌管了这一支秘密的势力,只不过,就连赵爽也是不知情的。”
“赵爽不是现任的赵家的家主么?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些隐秘的势力?”
“赵爽所掌握的,只是一些明面儿上的。比如说财力、人脉。而那部分暗中的势力,一直以来都是由老太爷掌握着,赵家暗卫的信物,他早就给了赵子奇。可怜赵爽自以为自己成了赵家的家主,却是连暗卫信物都不曾看到过。”
浅夏听罢,也觉得有些意外,“那赵家的老太爷倒也是有趣,难不成,他早就看出来了赵夫人对赵子奇的敌意?又或者,他是一早就看中了赵子奇于这方面的本事,所以才会?”
“都有可能。无论如何,现在赵子奇手上的筹码,远远比赵夫人所知道的要多的多。再则,赵子奇可不同于赵子玉。赵子玉自诩出自名门,又是书香世家,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不屑于武的。而赵子奇不同,他自小跟在了老太爷的身边,而且小小年纪便接触到了暗卫的所在,一直是在暗中跟着他们习武。再加上了幼时的家族巨变,赵子奇,可是远远比赵子玉要更为成熟。”
“所以,赵家下一代的家主,极有可能是赵子奇?而你为了报复赵家,或者说是要彻底地收服赵家,自然是没有比赵家家主是你的人这一条,更为有利的了?”
穆流年有些不太自在地笑了笑,这话听在了他的耳中,更像是在笑话他太过攻于心计了。
“元初,他们两人的婚事既然是敲订了,想来,用不了多久,这梅千音和许幼兰就都会过门儿了。梅千音可不是一个善茬,但愿你的安排,不会让你失望。”
穆流年的眉梢微动了动,嘴角轻轻一扯,有些尴尬地看着浅夏,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睛里,似乎是在闪动着什么。
很明显,浅夏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只不过,她似乎是没打算将事情说穿了,看她的样子,倒也不像是生气了。
“浅浅,南境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了,和谈进展的很顺利,已经有两个小国与我紫夜的使臣签订了协议。并且他们甘愿送自己的公主入紫夜和亲。”
浅夏轻咳了一声,又是和亲,他不提这个,她还真就将紫夜与苍溟和亲的事情给忘了。
“对了,不是说二皇子要迎娶苍溟的公主吗?怎么也没有动静了?”
浅夏自有孕之后,极少出门,更是基本上不曾会客。而对于肖家人,穆流年则是直接全都拒之门外。
就连有一次和韵长公主过府来与长平王妃说话,也不曾进入倚心园。而浅夏压根儿就不知道她来过。
“娶不成了。”
浅夏微怔,这皇室和亲,怎么说娶不成就娶不成了?这岂能儿戏?
穆流年面带尴尬道,“苍溟的公主似乎是生了一种恶疾,到现在都未曾痊愈。所以,两国的和亲,暂时取消了。”
两国不能和亲,对于浅夏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反正也是与她无关之事,所以她一直都是不上心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拖到了现在,才想起来问上一句。
“那沙泽国可同意和解了?”
“必须同意。桑丘烈的那么多大军在那儿驻扎着,他们又不傻。不仅仅同意了,还提出来要将他们的公主嫁入紫夜与二皇子为妃。”
“沙泽国的公主,怕是只能为侧妃吧?”
“皇后早已为二皇子物色好了正妃的人选。如今,礼部正忙着张罗着二皇子大婚的事儿呢。就是不知道,那位沙泽的公主,是不是也会一并嫁了过来。还好,苍溟的公主是来不了了,不然的话,肖云放的府里,简直就是成了公主府了。”
扑哧一声,浅夏倒是轻笑了出来。
这话原也没错,毕竟现在皇室的适龄男子,似乎也就只有一个二皇子了。而璃亲王府虽然也有一位世子爷未曾婚配,可是既然是联姻,他们所看中的,自然是现在皇上的子嗣。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是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倒是浅夏和许青梅,每人都收到了做工极为精致的木簪。而给许青梅那里送过去的下人,自称这是世子妃让送来的。
浅夏看着那托盘上摆放的极为整齐的一排木簪,惊诧得几乎就是要合不上嘴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这都是出自何人之手?”
三七笑着将托盘接了过来,然后置于妆台之上,随手拿起一支,就往小姐的头上簪,“小姐,这就是那位年轻的小哥儿亲自雕刻的。他在我们这儿得了银子,没多久就有了自己的铺面。因为刚开张,生意倒是很一般,而且他店里的东西太过单一,客人不多。不过,世子爷按小姐的喜好,绘了图样儿,让他按这图上所绘,一一打造。并且下了严令,打造完一件,便立马毁掉图纸,不可再做出一件一模一样的。”
妖月有些不能理解,“这是为何?如此漂亮的木簪,若是那人能多打造一些,岂非是生意火暴?”
“正是因为如此,世子爷才不会允许他多打造一支呢!世子爷送给咱们小姐的礼物,自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焉能有人与小姐所佩戴得一模一样?那岂非是辜负了世子的心意?”
浅夏轻嗤一声,“行了,说的好像你们多明白似的。”
三七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说,不过,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太过害怕的表情。
穆流年回来后,看到浅夏的头上已经别上了一支,正是他吩咐人送来的木簪。
“可还喜欢?”
浅夏点点头,“让你费心了。”
“我们是夫妻,你何需如此见外?再说了,能哄自己的妻子开心,这也是身为夫君的一大乐事呢。”
“最近朝堂上似乎是太过安静了,元初,我这心里头,总感觉到了几分的不安。”
浅夏的手轻轻地与穆流年十指交握,似乎是感觉到了她指尖儿微微的皽动,穆流年的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他的浅浅,许是因为秘术师的缘故,对于危险的感觉,总是格外的敏锐。
“放心,我今日与桑丘子睿见了一面。他倒是想着让我带你一起去,哼,想的美!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不可能会让他再有机会觊觎你的美。不过,除却了这一点,他这个人,倒还算是不错。”
“难得听到你对他这样高的评价,你不是一向都看他不顺眼的?”
穆流年勾了勾唇,没有接她这话,反倒是慢慢地将她扶了起来,“今日的天色不错,我陪你出去走走。”
“出去?”浅夏的眼中很明显地就浮上了一层浓浓的喜悦。
穆流年看她这样子实在是像一只许久未曾放风的小猫,这样子也太可爱了些。
“嗯,出去。我陪你去定国公府走走吧,如何?”
浅夏的手微微一抖,眼睑微垂了些,“可是定国公府出了事?”
穆流年摇摇头,“这倒不曾。只不过,我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现在还不能确定其真实性,所以,我想着先走一趟定国公府,与林少康仔细地商议一下。”
浅夏不语,挑眉看他,显然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穆流年轻叹一声,一手拍了一下额头,“就不该在你面前提起这个的。这下好了,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两人上了马车之后,穆流年才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慢慢地说与她听了。
原来,皇上有意将林少康手中的兵权收回,可是似乎是在犹豫着到底是采取怀柔的政策,还是强硬的态度。也就是说,林少康手中的兵权,皇上是一定要收回来的,只是,具体会采取什么样的法子,那可就不一定了。
若是强硬的态度,只怕定国公府是要吃些亏的,兴许,还有可能会被降了爵,甚至是削了爵。
就如同当初皇上陷害长平王府一般,那样的话,林少康就会有些麻烦了。
若是皇上采用温和一些的法子,林少康是不是会答应,这还是个未知数。所以,穆流年才想着走一趟定国公府。而浅夏是云氏的女儿,有着这样的身分,那么,他们一起去定国公府,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林少康手中掌握的是城外的一半儿的守卫兵力,皇上先是用自己的人替换了桑丘烈,现在又想要将林少康手中的兵力也收回去,看来,这是担心二皇子会寻机逼宫了。
皇上果然是永远都是最先想到了自己手上的皇权,为了能让四皇子顺利地登上大位,这城外的两支兵力的头头儿,自然是要换成了他的人,或者是四皇子的人。
而林少康自从担任了京中守卫要职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懈怠,皇上想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来将林少康调离,要么就是逼其进入兵部或者是刑部,如此,即便是给他升了品级,也是无碍。因为再高的官职,在这个时候,也是不及手上的兵权重要。
当然,皇上要如何调动,必须是要想明白了,否则,只怕是会引起了皇后和二皇子一派的戒备,万一他们再提前有所行动,那可就真的糟了。
穆流年与林少康并没有在书房议事,而是和浅夏她们一道就在花厅坐了,摒退了左右之后,才将此事说了。
林少康初一闻知此事,自然是颇感意外。
他自认自己一直是未曾怠职,不知皇上这又是何故?难道,是因为自己手中的那半枚令牌的事情,皇上已经知晓了?
皇上是想以此来暗示他,将东西交出来,否则,怕是林家上下,将有灭门之祸。
穆流年暗示了林少康几句之后,林少康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
他不相信皇上会是如此无情之人。
多年来林家为了皇上出生入死,当年的老太爷更是一力支持皇上上位,林家为此还折损了不少人,其中,嫡系一脉,就有林少康的叔叔。
穆流年见他的态度坚决,也无意再劝,而浅夏则是有些担忧,毕竟,林少康对皇上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犹豫再三,浅夏示意妖月和三七等人去外头守了,就连一直不曾露面的云风,也是现身到了外头守着,就怕再有什么人接近,泄露了秘密。
浅夏将之前云氏在卢府所受的那些罪的根源一一说罢,再将这次云氏生林正阳时,被皇上的人给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导致她以后再不能生育。
这样的重磅消息,几乎没让云氏给晕了过去。
林少康呆了好半天,才有些难以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皇上他怎么会?”
浅夏早在之前就已经让人做好了准备,特意将早先藏好的皇上的那道密旨拿了出来。
“你们自己看吧,这是当年皇上给卢少华的那道密旨。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到了我的手上。只怕皇上也没有想到,卢少华当年竟然是如此胆大,没有按旨意将它消毁。”
云氏几乎是浑身哆嗦着将这道密旨看完了。而林少康的重点,则是停留在了那道明黄色的绢绸,以及那个玉玺之上。
到底是经历过风雨之人,这是生怕有一丁点儿的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