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婉快步迎上去，“这大过年的，你居然这么远跑过来。何时到的？一路可累了？”
    尽管两人之前其实也有很多不愉快，可是到了要分别的时候，还是惦记的。
    这么多年的情分，还有救命之恩。也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聂子安笑道：“我年前其实就已经到了。听说，你年后就要回天佑了，总要见你一面。”
    苏晓婉道：“既然早都到了，为什么不早点来？我们昨天还可以一起吃年夜饭。”
    话音未落，就瞥见聂子安身后跟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
    苏晓婉急忙道：“雪天路滑，你怎么也不扶着点。”
    聂子安转身牵住那姑娘的手。
    苏晓婉扬眉，笑道：“你有了这样的喜讯，居然也不早点让我知道。”
    聂子安道：“成亲和怀孕的时候，都是你这里最忙的时候，不好打扰。”
    苏晓婉仔细瞧那姑娘。
    眉目清秀，笑容温和，一看就是善良温厚的人。
    苏晓婉笑道：“很相配啊。只是，路上这么远，你还带着怀孕的妻子乱跑，实在是不该。”
    聂子安笑而不语。
    有些话，他不敢说。
    他知晓了苏晓婉年后要回天佑的消息，心里多少有些害怕。
    害怕，因为之前的很多事情，苏晓婉不愿意见他。
    她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再回来。两人再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也是多年好友，若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于是，同妻子商量，想进京过年。
    妻子虽然不完全了解他从前的事情，可是瞧着他整日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是同意了。
    好在，苏晓婉似乎并不介意从前的事情了，见到他还是像老朋友一样高兴。
    “你住哪里？旧宅么？”
    聂子安摇头，“客栈。旧宅许久没有人打扫了，这样匆忙回来，也住不了人。”
    “这大过年的跑这么远来看我，让我很是不安啊。”
    “也不光是拜访殿下。我们进京还要拜访从前的一些朋友和生意上的伙伴。”
    提起生意，苏晓婉多少有些难受。
    白家掌权的时候，聂子安在永堰没少吃苦。现在虽然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生意终究也损失了不少。
    苏晓婉忽然想起，永堰也有水路。
    “你要是真的想做生意，我回头带你去见赵馨。他年后要开辟水路上的生意，你们可以看看，有没有能合作的。”
    聂子安点头，“好啊。”
    “走，里面坐。你算是远道而来，今日我为你接风。”
    聂子安小心翼翼的扶着妻子，两人一起进了院子。
    有朋自远方来，全家都很高兴。聂子安的妻子马上也要做母亲了，见到苏晓婉的两个孩子，喜欢的不得了。
    开心的氛围一直到了晚上。雪天路滑，即便是坐马车，也有诸多不安全。再说，孕妇的月份大了，来回折腾也不方便，苏晓婉索性留他们在客房住下。
    夜深人静，容昊去陪孩子了。苏晓婉一个人坐在廊下等他过来吹笛子。
    可容昊没来，聂子安却来了。
    苏晓婉看了他一眼，“你娘子睡了？”
    聂子安点点头。
    苏晓婉从手边的盒子里拿了个杯子给他，顺便提起小火炉上的茶壶，给他也倒了一杯清茶。
    “这么晚喝茶，不准备睡觉了？”
    苏晓婉笑道：“你尝尝。”
    聂子安抿了一口，“不是茶啊。”
    “这个时间，其实也不算太晚吧。还早呢。你是喝这个，还是喝点酒？”
    聂子安笑道：“你不是不能喝酒么？”
    “容昊能喝啊。他还没来，我可以偷偷把他的酒分给你一点。”
    苏晓婉脸上带着笑意，扬眉炫耀。偷偷摸摸的小表情里，带着些许骄傲。明媚灵动。
    聂子安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两人刚开始认识的时候。
    她似乎变化很大，却又像是一直没变。
    聂子安低头抿了一口杯子里带着浓郁桂花香气的水，“我就喝这个吧。刚才席间已经喝了酒，现在再喝，怕是要醉了。”
    苏晓婉道：“你要在京城呆多久？老宅子，要收拾出来么？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叫人过去帮你收拾。”
    聂子安摇头，“我们只是来拜访故友。不会在京城常住。不过，如果你年后就走，我倒是想亲自送你。”
    苏晓婉道：“你还是将旧宅收拾出来吧。或者，你有什么其他的地方可以住？种在客栈，也不方便。你夫人身边也需要找个有经验的嬷嬷照顾。”
    聂子安道：“我在城东还有一套小宅子。我已经找人去收拾了。”
    苏晓婉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苏晓婉给他添了茶，“许久不见，我们的变化都不小啊。”
    聂子安看着天上的月亮，“是啊，说不定下次再见，我们都已经儿孙满堂了。”
    苏晓婉看了他一眼，“瞧你说的，就好像我们要几十年后才能再见一样。”
    “难道不是？你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苏晓婉笑道：“你在天佑不是还有生意么？你可是经历过斗争才上位的聂家家主，不是应该胸怀天下，努力将生意越做越大的么？”
    聂子安笑道：“现在不比以前。以前孤家寡人一个。现在有了老婆，马上又要有孩子。以前觉得很重要的东西，现在看，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还是能陪在家人身边更重要。”
    苏晓婉道：“你能这么想，自然也没错。不过，你在天佑原本的生意，也不管了？”
    “交给别人管了。你说得对，明明手下有人能用，为什么要自己那么辛苦的管理那么多东西。”
    苏晓婉看向他。
    果然，人都是要经历过惨痛的事情，才会快速成长。
    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肯定想到过自己可能会经历的事情。可是却没想到会那般惨烈吧。
    现在，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一切好像没有改变，其实却都已经改变了。
    苏晓婉道：“聂家可是载入大渝史册的家族。总不好在你手上败落。虽然现在大渝没有皇商了，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名扬四海。希望我在天佑，也能听到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