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后门进了王府。
    苏晓婉轻声叫醒容昊。
    方才睡着的时候，这人十分安静无害。可此刻醒来，这人就像是变了个人。眼神冷漠疏离，却异常坚定。
    “爹爹！”
    两人还没下车，就听到小晗的声音。
    “爹爹，是你么？你在车里么？”
    容昊道：“不准上来！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睡觉了么？”
    小晗本来爬了一半了，听到容昊不让他上车，又出溜下去。
    “我，我担心爹爹，所以还没睡。”
    苏晓婉捏了捏容昊的手，觉得这人对孩子也太严厉了些。
    才六岁的孩子，最是希望爹娘宠爱的时候。
    这人，却每天板着个脸。
    嗯，虽然不是亲爹吧。但是人家毕竟也喊了你这么长时间爹爹啊。
    容昊沉默了一下道：“小晗想要礼物么？”
    “不想。”小晗一秒都没犹豫。
    容昊微微惊讶，“不想？为何？”
    “我只想爹爹平安。公主府的下人们说，爹爹遇刺了。公主娘亲虽然瞒着我，可我还是偷偷听见了。爹爹是不是真的遇刺了？”
    容昊道：“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不肯出来见我？”
    苏晓婉捂嘴笑。这孩子，越来越精了。
    “因为，爹爹给你带了礼物，你既然说不要了。那爹爹就不准备给你了。自然不能出来。”
    “那我要。”毛孩子立刻改口。
    “这可是个大惊喜，小晗准备好了么？”
    “嗯。”稚嫩的声音却无比坚定，像是在面对特别大且严重的事件。
    容昊冲苏晓婉点点头。
    苏晓婉掀开帘子，出了马车。
    “小晗，爹爹说的礼物，就是我啊。”
    小晗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担心，变成狂喜，“娘亲！”
    “娘亲，真的是你么。”
    “娘亲，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小晗好想你啊。”
    容昊还在马车里坐着，小晗却只顾着拉着苏晓婉问长问短。
    这孩子，还这是有了娘亲忘了爹啊。
    “娘亲，你是不是吃的不好，你都瘦了，脸色也很不好。你是不是和爹爹吵架了，所以才不见了。”
    苏晓婉摸着小晗的脑袋，“不是，娘亲怎么会和爹爹吵架呢。娘亲只是有点事情去别处了。”
    “那这次你还走么？”
    “不走了。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太好了。”小晗抱着苏晓婉的脖子，然后才忽然想起马车上还有个人呢。
    从苏晓婉怀里钻出来，“爹爹，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比你之前送我的所有礼物加起来，都好一百倍。”
    容昊整理好衣服，从马车里下来。
    若不是苏晓婉亲眼看见他身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她还真不相信眼前这人是个伤员。
    “喜欢就好，你母亲呢？”
    小晗指了指身后，“公主娘亲在大厅呢。”
    苏晓婉牵着小晗的手，小晗又拽住了容昊的手。
    苏晓婉勾了勾唇角。
    现在这样，倒是有了点一家三口的样子。
    容昊毕竟伤重，若是长久的保持这样，肯定吃不消。
    长公主在大厅，肯定是要去见的。
    苏晓婉低头看看小毛头，“小晗，你为什么叫长公主……公主娘亲？这是什么称呼？”
    小晗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因为，小晗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啊。总要和娘亲有区别吧。”
    苏晓婉和容昊对视了一眼，停下脚步蹲在小晗面前。
    “小晗，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么？你的娘亲，是公主殿下。她怀胎十月才生下了你。怀胎十月是很辛苦的事情。特别辛苦。比我们从前上山挖药材还要辛苦。”
    “所以，即便是公主殿下以前因为某些原因不能陪在小晗身边，小晗也要记清楚，公主殿下才是你的娘亲？懂了么？”
    小晗低着头，“那……那……那我要叫娘亲什么呢？”
    这孩子还是有些不情愿。当然，这也不怪他。他叫了五年多的娘亲不是他娘亲，忽然要换个人做娘亲，自然需要一个适应的阶段。
    “其实呢，爹爹是你舅父，我呢，是你舅母。公主殿下才是你娘亲，可记住了？以后要慢慢改。”
    这孩子很重情义。虽然这半年她都不在，可这孩子还是想着她。
    现在好了，她回来了，就该让他好好改改称呼。
    小晗点头，“是，娘……舅母。小晗知道了。会改的。”
    “走吧，咱们去见你娘亲。”
    起身抬头，就见一个衣着华贵，头饰精致的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容昊急忙拱手行礼，“姐姐。”
    苏晓婉有点发愣，她是在村里长大的，哪里知道宫廷礼仪。只能学着之前见过的人的样子，给慕容佳行礼，“公主殿下。”
    慕容佳快步上前，一把拖住了苏晓婉的手臂，“要行礼，也该是我对你才是。”
    “多谢妹妹，替我照顾小晗。”慕容佳说着，就要俯身。
    苏晓婉哪里敢让她行礼，再说了，她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对于这种礼仪，实在是不习惯的很。
    “殿下说哪里话，我也没做什么。”
    慕容佳被苏晓婉扶起来，才认认真真打量她。
    苏晓婉也没什么避讳的看着慕容佳。
    她是个很好看的女人。雍容华贵，温婉大方。
    柔和的眼神之中，却透着股子若隐若现的坚毅。
    其实，慕容佳和容昊长得还是挺像的。
    可小晗却不像慕容佳。大概是像他父亲。
    慕容佳道：“我倒觉得，改口就不用了。这六年若是没有你，他早就不在这世界上了。叫你一声母亲也是应该的。”
    一个称呼而已，苏晓婉倒是没什么意见。
    可是，都叫娘亲，不是分不清楚了么。
    “这样吧，叫我娘亲，叫公主殿下母亲，这样既区分的清楚，小晗心里也不会难受，如何？”
    慕容佳点头，“这个法子不错。”
    苏晓婉看向小晗，“听见了么？这回高兴了吧。”
    小晗自然高兴，冲着慕容佳拜了拜，“多谢母亲。”
    慕容佳瞧了容昊一眼，表情就凝重了起来，“小晗，你爹爹和娘亲都累了。你别缠着你爹爹了，让他去休息吧。”
    小晗仰头看着容昊，“爹爹路上劳累了，早点休息吧。”
    慕容佳看着他，眼神里全是爱意。
    苏晓婉自问自己虽然带了小晗五年，可对这孩纸的爱，怕是比不上慕容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