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长辉认真点头，根本没觉得自己空着手回去有什么不妥。
    他本来都不想回去，可是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到爹娘了。
    爹娘再偏心大哥，也毕竟生他养他。生养之恩，不能忘记。
    苏晓婉叹了口气，“你呀。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在外面疯了这么久，现在空着手回去。就算你爹娘不说什么，那家里其他人还不得看笑话么！”
    苏长辉想了想，是这个道理，“那怎么办，我什么都没买啊。”
    苏晓婉给坐在旁边的苏灵使了个眼色，苏灵笑着起身，把旁边一个小桌子上盖着的布拿掉了。
    “傻徒弟，我姐姐早就给你备下了。”
    苏长辉瞧着那些东西，微微皱眉，“这么多，不用吧。”
    他已经拿了苏晓婉那么多钱，现在又要拿东西，心里多少过意不去。
    “你不用过意不去。这些东西的钱，我自然会从你明年的分红里扣出来。我可是出了名的抠门，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白白给你。”
    苏长辉知道苏晓婉这是在说笑。给他这些东西，是为了让他进那个家门的时候能理直气壮，不用觉得丢脸。
    可既然苏晓婉这么说，他也就顺着她说，“也好。那我就都拿走了。”
    “这些东西不少，你自己也没法拿，我叫卓云用车给你送过去。”
    “谢谢晓婉姐。”
    苏长辉跳上车回家了。常雨他们一家子屋里的桌子上放着那一小堆子银锭子。
    一家三口坐在那里盯着那一小堆银锭子发呆。
    廖婆婆抹了把眼泪，“绣楼祸事的时候，我觉得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没希望了。一辈子为奴为俾，这都是命。”
    “没想到，到了这把岁数还能遇上这么好的主子。”
    其实初来的时候，这家人还是担心的。
    这么个庄户院子，肯定没有好吃好喝给他们。说不定还要做农活。他们哪里做过这些事情。
    廖婆婆想着，她那一手刺绣的手艺，恐怕这辈子是用不上了。
    不过好在，一家人好歹还在一起，没有分离。
    后来，见苏晓婉对他们还是不错。而且，也的确没有给他们太重的活计。就觉得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苏晓婉虽然许诺他们会让他们恢复自由身，可是他们也没多想。毕竟，有个可以随便使唤的奴仆，大概是很多人都向往的事情。当时他们还不知道苏晓婉会把事业做这么大，自然也就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可现在，这些银子真真切切摆在面前。
    加上今天苏晓婉回来的时候，给他们买了不少新东西。
    城里的有钱人家是什么情况，他们也知道。
    过年过节，下人们也有新衣服穿，可是也就只是弄个一件，让下人们穿出去不用太丢脸。
    可苏晓婉似乎没有这种想法。给他们的衣服，也是一买就好几身。廖婆婆看了，苏晓婉自己给自己买的衣服，挑的料子就是方便干活的，和给他们的基本是一样的。
    这就足以体现，苏晓婉并没有轻视他们。甚至都没有把他们当下人看。
    他们从前见过的那些大户人家，哪有主子和下人穿一样衣服的道理。
    虽然这里比不上那些高门大户，但是苏晓婉要是想穿个绸缎，还是买得起的。
    让廖婆婆更加激动的是，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或许将来就有机会重新拾起她的老本行呢。
    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比较渺茫，但是之前主子做的那些毛茸茸的玩具她都见过的，那些东西要是卖出去，大城市里的小姐们肯定喜欢。
    常林长叹了一口气，“收起来吧。过几天主子进城的时候，你和你娘也跟着去，有什么喜欢的，就买回来。余下的钱，就存进钱庄里去吧。”
    常雨毕竟年轻，一听能去街上逛，瞬间就笑开了花。
    “过完了年，你早些过去。能遇到这样的主子，是咱家的服气。日子过得虽然比以前辛苦，但是有盼头啊。咱们一家好好干，以后脱了贱籍也能堂堂正正做人了。”
    天佑虽然民风开化，但是尊卑制度还是很明显的。
    贱籍的男子，不能读书，不能做官。
    贱籍的女子不能嫁入勋贵之家，即便是做妾也不行。
    所以，只有脱了贱籍，才能说是个人。脱不了贱籍的，一辈子的命运都捏在别人手里，有的时候，日子过得比畜生还不如。
    常雨听了常林的话，认真点头，“爹，我会好好做事的。将来有了出息，有了钱，咱们也可以盖房子买地，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了。”
    和常雨家这边的祥和上进不同，苏家那边却是另外一方情景。
    苏长辉的东西刚进了苏家门，就被苏老太太搜刮走了一半。
    剩下的东西进了四房的门，苏家文却也没有给苏长辉什么好脸色。
    “你还知道回来！”
    苏长辉一听这话，本来就没什么笑模样的脸，瞬间又拉下去几分。
    “是，我说了我不回来了。您要是不高兴看见我，我走就是了。”
    “砰！”苏家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滚！你现在就给我滚！你翅膀硬了，搭上了那个小贱人，连爹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苏长辉的视线猛地冷冽了起来，骂他便也罢了。可苏晓婉现在在他心里，不仅仅是恩人而已，是老师，是改变他命运的人。
    谁敢说她一句不好，苏长辉心里就好大的火气。
    “你骂我就骂我，再说一句晓婉姐的不是。我就永远都不回来了！”
    “小崽子你吓唬谁！你现在就给我滚！死在外面我都不会去给你收尸！”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别等到没钱的时候再求到我门上来。到时候，我可不会认你这个爹！”
    “你给我滚！”苏家文手里杯子朝着苏长辉丢过来，杯子砸在苏长辉身上，又落在了桌子上，倒是没破，可那一杯滚烫的水，就尽数浇在苏长辉胸膛上了。
    苏长辉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苏家文。
    “哎呀，好了，长辉这才刚回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嘛。”田氏毕竟心疼儿子，急忙劝说。
    “辉儿，快把衣服脱了，让娘看看。烫到了没有。”
    苏长辉长叹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怒火压下去。
    罢了，毕竟是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