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兰芝看着他们，目光尤其落在大娃和二妞的身上，目光流露出怀念和渴望。
    仿佛是在透过他们俩想象出梁进恒小时候的样子。
    她这个样子看的温婉心口一酸。
    只有真的当了母亲的人才知道这种感觉。
    一个妈妈对孩子的爱有多深,绝对不是旁人能够体会的。
    穆青松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梁进恒和温婉,忍不住开口道：“梁大哥，嫂子，我和我妈中午能在你们这一块吃饭吗？”
    温婉回过神，笑着回答：“当然！你不说我也想留你们一块吃饭呢,不过家里东西不太多,就只能将就一下了。”
    “没事嫂子,我和我妈都不挑嘴的！”
    那边的豆豆听到在讨论吃的，也积极地举手。
    “豆豆也不挑食！不过豆豆最喜欢吃肉！”
    大娃二妞一听,也开心的说他们也喜欢吃肉。
    好在温婉之前研制的腊肉还剩不少,所以她中午决定切块腊肉，然后再炒点其他的菜,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聊完午饭的话题后，温婉见时间也不早了,便干脆先去厨房准备做饭了。
    梁进恒想跟着她一块去帮忙，不过在正要转身的时候,穆兰芝却忽然叫住他。
    “进恒。”
    梁进恒脚步一顿。
    温婉猜到穆兰芝可能有话要跟他说,便对他说道：“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先跟穆阿姨说会话吧。”
    从两人的身份理清的那一刻到现在，他们还都没有好好的聊过天，也正好趁这个时候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温婉说完后便出去了。
    紧接着穆青松也借口他去附近逛一逛出门了。
    这下屋内只有梁进恒和穆兰芝两个大人了。
    另外三个小孩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她是叫住了梁进恒,但其实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们俩是血缘关系上的母子,可是真正相处的,且他们俩都有记忆的时间,也就是这两天而已。
    抛开血缘，他们只能称得上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已。
    所以如何打破眼下的僵局和隔阂，是件很苦难的事情。
    穆兰芝只好先试着将自己放在一个最普通的长辈的身份，问梁进恒。
    “进恒，你之前是当过兵吗，我看你屋子里有不少部队里带回来的东西。”
    比如什么茶缸，旅行袋，还有军装，这些都是部队里发的。
    梁进恒点头。
    “当过十年兵。”
    穆兰芝闻言忍不住面带骄傲，眼神也无比期待的看着梁进恒，似乎在等待着他继续讲一些他在部队的过往。
    梁进恒见状，便简单的将自己前面那些年的经历讲了一些。
    穆家就有两个当兵的，她当然知道要从一个小小的农村兵升为营长需要多少的努力，一定得是获得了无数的功勋之后才一步一步升上去的。
    想到这里，她一阵心疼。
    被她那样的目光看着，梁进恒只觉得很不自在，直接移开了目光。
    他当兵十几年了，除了第一年年纪太小去部队不习惯，还在训练中受了一些伤，然后回到家里向苗春红和梁老头诉苦外，其余的时候便再也没有向别人说过自己的苦。
    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当初他将自己在部队发生的事情告诉苗春红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得到她的一句关系，哪怕是责备。
    自那之后，梁进恒便再也没有向人说过他在部队的事情了。
    后来和温婉结婚了，他不想让她担心，也都是尽量挑一些好的事情讲。
    所以现在从穆兰芝的眼中看到心疼的神色，他只觉得一阵陌生。
    穆兰芝见他侧过脸去，只好局促的笑了笑。
    “因为青松他也是在部队里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每次回来都是带着一身伤，所以我也以为你会很辛苦。”
    “但你比青松要沉着懂事一些，肯定也比他更厉害，是我想多了。”
    梁进恒倒也不至于因为这句话而吃醋，相反还说道：“他也很懂事。”
    “哎，哪里懂事，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穆兰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难免带着熟稔和亲密。
    梁进恒察觉到了，却神色未变。
    他并不会觉得自己一个失散多年的孩子在心里的位置能够比得上和穆兰芝朝夕相处的儿子穆青松。
    只是虽然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他能理解，心里也仍因为穆兰芝的反应而生出几分认清事实的清醒。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或许都不可能和穆兰芝的关系变得有多亲近多好了。
    不过他一开始的时候也就没有奢望过这事，所以也没什么失望的。
    “那你这次回来是修的探亲假吗？准备什么时候再去部队？”
    穆兰芝刚想说去的话说不定可以和穆青松同路，兄弟俩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没想到梁进恒却告诉她：“我因伤退伍了，年后会去县里上班。”
    穆兰芝愣了一会才回过神，点头道。
    “也好，也好，当兵风险也大，在县里上班安稳一点。”
    说完穆兰芝犹豫着看向梁进恒，问道：“那你一会能把你新单位的地址和住址写给我吗，我想以后常来看看你们。”
    “嗯。”梁进恒点头。
    之后两人便再也没什么别的可说的了，梁进恒便让她在屋里坐着，他自己则是走到厨房帮温婉了。
    温婉看到他过来了，也不忙着问他和穆兰芝到底都聊了些啥。
    如果他想说，他自然会说的。
    温婉在准备菜，梁进恒则帮她烧火。
    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在不大的厨房里响起。
    过了好一会梁进恒才将他和穆兰芝聊的事情跟温婉说了。
    最后还说。
    “我把县里的地址给她了，她说以后会来看看。”
    温婉嗯了一声，点点头。
    “以后有时间走动的话走动一下也可以，实在是不行的话，那就.......”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她相信梁进恒应该能理解。
    能相处得来，那就当多了一个亲戚。
    实在是在之后的接触中发现他们两家合不来的话，那就该怎么样怎么样。
    反正这么多年梁进恒也相当于没妈，她也相当于没婆婆，早就习惯了。
    梁进恒点头，沉声嗯了一声。
    父母和子女间的感情本身就是一门学问，并不是每一对父子母子都能相亲相爱，感情深厚的，多的是亲情缘淡薄的亲人。
    不管再怎么修复，错过的时光终究是错过了，再怎么弥补也回不去的。
    ......
    中午，穆兰芝和穆青松，外加一个豆豆，三人就在梁进恒和温婉他们这吃的饭。
    温婉的手艺确实不错，吃的穆青松都赞不绝口。
    豆豆更是一边吃一边给小舅舅讲解。
    现在他知道自己有两个舅舅了。
    大的舅舅是大娃和二妞的爸爸，他以后就叫他大舅舅。
    而小的舅舅自然就是穆青松了。
    “舅妈做的豆腐也好好吃，下次我还想吃！”
    温婉见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期待的看着她，她无奈道：“要吃的话得过几天了，现在家里没新鲜豆腐了。”
    倒是有前两天留下来的豆腐，但都被做成了豆腐果和霉豆腐，还不能吃呢。
    虽然真要架起势做豆腐的话其实也不算很难，但最近几天温婉也还是不准备做。
    因为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没有那个时间再做了。
    豆豆一听果然很失望。
    “那舅妈你下次做豆腐的时候要记得叫我哦。”
    温婉失笑：“好，我记得的话就叫你。”
    穆兰芝见豆豆和温婉他们相处得好，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如今她能够和梁进恒一家子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已经是她没敢想过的事情了。
    她只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她能够尽量弥补梁进恒，尽可能的给他提供他需要的帮助。
    午饭后，小李很快开着车找过来了。
    穆兰芝见大娃二妞还有豆豆三个小家伙吃完饭就发困了，也不想耽搁他们睡觉，便让穆青松将豆豆抱着先回招待所去。
    不过在上车之前，穆兰芝忍不住问了梁进恒和温婉一句。
    “后天过年，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温婉看了梁进恒一眼，显然他也没料到穆兰芝会这么问。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一家人一块过吧？”穆兰芝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