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023|林疏疏早在诅咒和折磨中死了一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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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娃吞下禁果后,最先品尝到的滋味是“羞耻”。
    林疏疏比之更加罪恶,渴望吞下的禁果不是一个——而是四个,得在罪恶的基础上乘以四。
    少女惊奇地发现,自己并不会为此感到羞耻。或许因为无论犯下多么滔天的罪行,家庭伊甸园都不会驱逐她。
    林疏疏被林迹控制在怀里,动弹不得。她盯着少年脸上的伤口,咽了咽口水,眼中是让人无法起疑的清澈。
    “当然不介意告诉你呀,是被二哥亲肿的。”
    “招惹我一个还嫌不够是吧?
    林迹压抑着音量,还有某些危险的念头。他追问林疏疏的声音很低;若不是每个字眼都清晰地蹦了出来,几乎令人以为是兽类的低吼。
    “这个问题——林迹你是在吃醋吗?”
    “算了...你闭嘴吧。”
    林迹松开手,少女的下巴被他掐出红痕。那块皮肤很白,呈现出玉的质感,没有被人为制造出红血丝之前,浮着淡淡的青蓝色脉络。
    让林迹久违地想起那对玉麒麟。
    双胞兄妹降生时,父亲托人打造了一对翡翠蓝水麒麟,寓意长寿与吉祥。两人一直挂在脖子上。十四岁父母去世后,林疏疏摘下了玉坠;长寿吉祥显然是在放狗屁。
    林迹习惯了玉坠的沁凉,不想摘下来。反倒是林疏疏...趁着他睡觉,剪断了红绳,将一对玉麒麟藏了起来。
    林迹以前没跟她计较。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腾升起焰气,想把旧账翻出来,好好清算一下。不光被她剥夺了自由,同时还要接受道德的鞭挞、兄长的恫吓和情欲的煎熬。
    在拿捏哥哥情绪这方面,林疏疏可谓装载了地震监测系统。林迹不过是垂下眼帘,她便察觉到了余震,立马凑到他眼前轻轻吹气。
    “不要生气嘛——”
    “这里怎么擦破皮了?我给哥哥呼一呼,痛痛飞飞。”
    “别把口水呼我脸上。”
    林迹烦躁地扭过头,又被林疏疏拽住两只耳朵转了回去。少女一呼一吸间全是蛋糕的香甜,他压根拿不出力量去抵抗。只能耷拉着耳朵,由她啄吻破皮的创口。
    林疏疏观察了一下局势,两位哥哥忙着烹饪各自的菜品,自己尚有作案空间。
    林迹耳尖到耳垂烧出一片血红的火光。她狡猾地将战火转移到腰部,手掀开轻薄的阻碍,描摹着哥哥性感的肌肉线条。
    林迹的闷哼被一个又一个吻堵住。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单手就能将身上的麻烦搬走,而不是困在沙发的方寸之地被欺负。
    “两位小朋友,洗手吃饭。”林逾在厨房遥遥喊了一声。
    力气后知后觉涌上身,林迹蓦地推开少女,动作凶得不行。
    “林疏疏,我警告你——没有下次。”
    “别跟我动手动脚。”
    “你去找谁都行,反正不要再来找我。”
    这场战争没有燃起硝烟,却在少年身上留下了应激创伤。不在肉体,更多是在精神,那里正隐隐隐灼烧。
    愤怒的血管扩散到虹膜边缘、颧骨两侧。黑色的眼仁,小麦色的皮肤,哪哪都沾上诱人的果红。
    林疏疏又馋蛋糕了,这次是有着浓郁色彩反差的红丝绒巧克力蛋糕。
    餐桌上,林巡习惯照顾两个最小的。他先为林疏疏舀了一小碗苋菜鲜鱼汤,再给林迹盛了一大碗马兰头腊肠焖饭;双胞兄妹一个喜欢先喝汤,一个喜欢先吃米饭。
    林疏疏有个专门喝汤的青釉碗,是林逢去瓷镇游玩时给她烧制的。精致小巧,花瓣状。她爱不释手,直接宣言每餐都要用这个碗喝汤。
    林逢给林迹也烧了一个,粗粝宽大,狗盆状。林迹气笑了,反手就打算扔进垃圾桶。
    林疏疏在家族群发了个红包,附言“不辜负哥哥心意的小狗才能领”,手段浅显,却对财迷百试百灵。
    林迹没能扔掉这个饭碗,并且还在日后发现,这碗和自己的饭量极其匹配,拿来吃饭格外香甜。
    这顿午餐,吃得像一出默剧。林疏疏没同往常一般和林迹拌嘴。哥哥给她夹菜,也没力气说上一声谢谢。
    她知道林迹的宣言不是出于正义的立场,完全是出于雄性的嫉妒。却还是被他的气势汹汹吓唬到。
    林疏疏善于提问,她问自己,假如兄长们不止她一个妹妹,还有其他叁个。兄长提出想占有四位妹妹,自己能欣然接受吗?
    答案必然是不能。这不伦的果子你不要脸面吃一颗就够了,还妄想吃这么多颗。不仅不能,林疏疏还会寻求法律援助,替其他姐妹把兄长告进牢里。
    那性别置换一下,哥哥们又怎么能接受自己同时霸占他们四人呢?
    林疏疏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曾经单是思考“是否可以爱上兄长”,就耗尽了大脑能提供的所有问号。
    禁忌的种子萌芽之时,她曾翻阅过大量相关书籍。纳瓦约人有个诅咒,乱伦者的骨头将会枯槁,令人敬畏的诸神会审判他的灵魂。
    十几岁的少女蹲在阳台嚎啕大哭。她合上书,抽泣着丈量自己与死亡的距离。几乎是抱着必死无疑的信念,坠入不被文明宽恕的情网。
    林疏疏早在诅咒和折磨中死了一万次,现在追究兄长们能否接受自己的贪念,实在是太迟了。
    少女是得寸进尺的典型模范。林迹昨晚的隐忍给了她一寸,林逾今早的纵容又给了她一尺,被哥哥们喂养出不可计量的贪心。
    圆桌垫着餐布,隔绝出底下的秘密空间,亦是胡作非为的绝佳场所。
    少年的手青筋凸起,明显在忍耐着什么。蚕豆刚夹起便溜走——同时,运动裤下的丰硕,也被一双修长晶莹的玉箸夹住。林迹调整筷子角度,再一次去夹那颗豆子。
    哧溜一下,蚕豆滑回盘中。
    眼圈被情欲糅出脆弱的红,林迹红着眼,抬头望向对面的林疏疏。她坐在两个哥哥中间,骄矜得不行,仿佛他们叁个才是同一国度。
    林迹渴望团聚的温暖,但那阑珊处的灯火总是刺痛他的眼睛。他停下筷子,又一次感到格格不入。这份“格格不入”,促使少年打磨自身的爪牙,过早成为草原上孤僻的只狼。
    所幸林疏疏回望的眼神一如既往黏糊,扯回了少年飘渺的安全感。
    “林迹,我就说你笨吧,连颗豆子都夹不起来。”
    “林疏疏...你——”
    “好好吃饭。小迹把你碗拿过来。”
    林巡开口打断二人的对话,有条不紊地将一颗颗蚕豆夹入弟弟碗中。
    林疏疏吐了吐舌头,暗处的脚不像明面上一般安分听话。它有自己的想法,想去吃一些更加饱满、更加美味、更加禁忌的籽粒。
    林迹屈辱而隐忍地皱着眉。刚想将椅子往后挪一挪,搁置在下体的脚便落了下去。他大口扒拉着碗中的蚕豆,空荡荡的失落感无人认领。
    林逾拍了拍少女的腿根。在多人场合,他总是无条件跟大哥站在同一战线。
    “疏疏听话,大哥说了要好好吃饭。”
    “嗯嗯,我在好好吃饭。”
    “我跟大哥下午去见一位老前辈,你们在家要认真学习。”
    “老前辈?我认识吗?”
    “疏疏没见过,不过我猜...十之八九想给大哥做媒。”
    林逾支着下巴,单手梳理少女披肩的长发。他笑眯眯地透露出行程,本人也不能确定真心和阴谋的各自占比。
    林疏疏担心林逾有女伴,担心林逢谈恋爱,担心林迹泡学妹,都不会担心林巡踏入一段亲密关系,遑论婚姻。
    寻常中年男子迫于家庭社会压力,把结婚当作完成指标。但哥哥是机器人,只按照制定好的程序行事。程序里最优先的就是家庭,哥哥最爱这个家,根本没有多余的零件去和别人组建家庭。
    “最近很多骗局,我是建议哥哥们暂时别踏入婚恋市场。”
    林巡应了一声“好”,将剔芯的枇杷递给林疏疏,她习以为常地张开嘴,却没能吃到黄果子。
    男人清清冷冷地举着枇杷。不再像往常一般送入她嘴内。
    “哥哥!”
    林疏疏今早起床就发现了,哥哥在和她划分界线。好像一旦越界就会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委屈不停往上蹿。
    少女挟持住林巡的手,毫不客气地将其拉到嘴边。张口吞下金黄色的果肉。以及后面一截雪泥色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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