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第98章 状元及第
第九十八章
宽阔的广场之中,众多学子穿着儒衫袍依次在广场上站好。而先前被太监宣进殿中的三人回来了,高高的白玉阶上,三人依次走下来。只是走在最后的青衫少年,却让谁都无法忽视他的风姿。
他比前面两人都要高,即便走在最后,旁人一眼看见的都只是他。
谢清骏,这届会试的会元。
每科会试举行,天下学子都汇聚与京城。而其中清高气傲之人并不少,毕竟才子这种生物古来便是极高傲的。即便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是会试却还是得分出个高低排名。
要说这科若是别人是会元吧,只怕有些人私底下还是不服气,不过这会元是谢清骏的话……
曾有人将谢清骏在应天书院读书时,所做的文章拿了出来,但凡看过的都不交口陈赞,即便是最心高气傲之人都不得把说出,做此文章者实在是人杰也。
众人不无嫉妒地看着这三人,若是没猜错的话,只怕这三人便是今科的三甲了。
可是没过一会,皇上身边的太监又过来,宣了七人觐见。当时红圈最多的十人卷子被呈递到皇上的面前,而这七人便是余下的人。
皇上见了,只不过问了几人问题之后,便让人又退下了。
“各位爱卿,朕观那三甲中有一人言行实在是萎顿,实难堪任三甲之列。所以众卿觉得这些人当中,谁更适合补入三甲。”
三甲易人古来便是有的,前朝就有状元曾经因形容丑陋,丢了状元之位。而众人一见皇上不提换状元的事情,却也面面相觑。毕竟在座都是饱读诗书,也都是从科举中闯过来的,谁不知道这科举之事乃是牵系着一生之命运。
可谁都不好说这话。
但皇帝可不觉得,他环视了众人一眼,突然问坐在左手边的陆庭舟:“六弟,你觉得谁更适合?”
陆庭舟今日并未着王爷朝服,一身浅青色锦袍,脸颊越发如那玉般剔透,此时众人望向他,只见他微偏着头看向皇上,露出侧脸的曲线轮廓,流畅的犹如画出的水墨线条般优雅秀致。
就连在座诸人皆是男人,都忍不住感慨,果真是上京城中,人人交口称赞的玉面王爷。
“臣弟并未看过这些考生所答试卷,故不敢在如此多的当朝大儒面前随意点评,”陆庭舟清冷地声音缓缓说道。
“朕倒是觉得,这科除了谢清骏之外,倒是谁都担不了这探花郎的名号,”皇上悠然地说道。
可座下的大臣就有些忍不住了,这些都是在翰林院当官的,虽说官职不高,但各个都堪称是当朝大儒的饱学之士。若不然评卷官一职也不会由他们担任,如今他们幸幸苦苦地看卷子,可皇上却不以学识选定三甲之人,还偏偏在意相貌。
若说那行为萎顿的杨鹤剔除三甲,那在座之人倒也可以接受,毕竟他只是第三名,顶多让第四名补上便是了。
可偏偏皇上却因为谢清骏貌美,而要让他当探花,真真是让人想忍不住地问一句,貌美也是一种错误吗?
不过谢清骏却隐隐猜测到皇帝的意思,毕竟谢清骏家世显贵,有个在入了内阁当个宰官的祖父。皇上只怕是选定了谢清骏之后,会引得天下寒门学子不满,误以为朝廷是偏袒官宦子弟。
但此时翰林院的侍读学士陈复唐却突然出言说道:“皇上,臣以为科举考试应以学子考卷上的真才学识而录取的准则。至于这相貌倒是在其次,若是因为相貌让原本有状元之才的人屈居与探花之位,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这个陈复唐在翰林院待了十几年,如今还是个从五品的侍读学士,也与他这敢于直言的性格不无关系。若是他在唐宗宋祖的年代,说不定还能被委以重用。可是今上这性子,可不是那种能采纳谏言的。
所以陈复唐此话一出,皇上的面色便阴沉了下来,原本挂在嘴角的笑也消失不见。
旁边礼部尚书是个机敏之人,一见皇上这般,便立即开口说道:“老臣倒是觉得这状元和探花都位列三甲,倒也并无不妥,况且谢清骏的父亲,也就是右都御史谢树元大人,当年不也是被点为探花的。如今谢大人乃是国之栋梁,而当年的状元却是远远不如他的。”
他这话一说,旁边几位学士,立即有人在心中鄙视了他一番。
居然还好像意思提人家爹当年的事情,先皇当年就用这原因,把谢树元的状元弄没了,让居于他之后的榜眼当了状元,又让第四名的当了榜眼,谢树元最后成了探花。
先皇当年坑害了人家的爹,得了,皇上现在又要坑害人家儿子了。
好咧,这还是真是一代人坑害一代人。
陆庭舟听了礼部尚书的话,立即抬头,一双眸子盯着皇上看,只见他面无表情,嘴巴紧逼,似乎只是在为方才陈复唐顶撞他一事生气。
“皇兄,谢清骏在京中素有早慧之美名,当年他以十六岁之龄考取解元,如今又直取解元之位,如今他也是名正言顺的第一名。倒不如依旧将他钦定为状元,至于探花郎便从后面的七人之中再选也可,”陆庭舟淡淡地说。
坐在他对面之人,显然是没想到这位王爷方才还推脱,如今竟会突然出声。
而皇帝在听完他的话,却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小六说的确实对,就在后面七人之中再挑选一个探花吧。你们看着谁比较合适?”
一听皇上不动谢清骏状元之位了,一时间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过那个叫杨鹤的确实是有些拿不出台面,所以立即便有人说道:“臣观其中有一个郑明的倒是不错,回答皇上问题时进退有度,倒是难得。”
皇上想了一下,便点了下头:“他也确实是这十人之中除了谢清骏之外,长相最英俊,年纪倒也不大。”
有人一听皇上还没忘记惦记着谢清骏呢,一颗心又提了上来,生怕皇上再反悔。毕竟你说说这都叫个什么事,明明是科举考试,可最后却靠样貌取胜了。说出去,别人还以为他们这些评卷官都是看脸的人呢。
陆庭舟再不说话。
只是皇上又说:“我看这个杨鹤的位置再往后排一排,二甲第一之人也再重选吧。”
当即有人便要苦笑,这个叫杨鹤的学子可真真是天降横祸,就因面圣之时,表现的太过拘谨被皇上不喜,生生从探花之位落到还不知第几名的位置呢。
陆庭舟此时一只手搭在座椅上的金雕扶手,不经意地敲打了几下。
只是无心之人都没注意到,他敲打的是六下。
而就在众人争论不休时,一直没说话的翰林院学士杨英开口:“皇上,臣观那名叫蒋苏杭的学子回答问题时,引据论点颇有章节。如今短时间内,能答出这等答应,可见此人真真才是学富五车。”
“蒋苏杭,”皇上随意看了一下桌案上的卷子,竟是一眼看见他的名字:“苏杭两地可谓是人杰地灵,这名字倒是不错。”
于是最终这三甲之位定下,而余下除了皇帝钦定的几个之外,其余之人则是按照当日殿试考试的排名圈定。
这会皇帝身边的怀济便出去宣布,让众学子出外等候,再明日将于太和殿中,举行传胪大典。
传胪大典乃是宣布登第进士名次的隆重典礼,不仅皇上会亲自出现,勋贵王公、文武大臣都位列其中。
因此一早,谢家便忙碌不已。萧氏早早地带着人去往谢清骏的院子,结果一进正房就看见他已着贡士公服,头上带着三枝九叶的顶冠,如玉的脸庞越发地皎洁。
萧氏突然眼中一热,竟是欲落下来泪来。
她上前两步,走到谢清骏面前,如今谢清骏已比她高出许多。她甚至要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少年,她的儿子,在他出生时便给她带来了无限的快乐和期望。
从他还是个小婴儿是就乖巧地很,从不象别的孩子那般哇哇大哭。当他一天天长大时,慢慢变成一个沉稳聪慧的小小少年。
萧氏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她在前往江南之时,清骏突然从书院之中回来,抱着她便大哭着问道,他们是不是要去江南的,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他们是不是不要带他去,是不是不要他了。
这是萧氏第一次看到清骏这样失态的大哭,她的儿子第一次这样哀求她,不要留下自己。
可是清骏并不是她的儿子,还是谢家的长子嫡孙,不仅仅是老太太不会让她带走他,就连老太爷都坚决不同意他们将清骏带到江南。
她的儿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么求她,可她居然还将他留了下来。
萧氏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下,让谢清骏都一下怔住。他过了好久,才轻声问:“娘,你怎么了?”
“娘亲对不起,”萧氏捂着嘴,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谢清骏只安静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眉眼舒展,他扶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好了,不要哭了,要不然这传胪大典我都不要去参加,只留在家中哄你开心了。”
萧氏原本就是心中酸涩,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就止住了。
她急急用帕子擦了眼泪,这才说道:“娘不能耽误你进宫的时辰。”
她又替谢清骏整理了贡士的公服,这才同他一道出门。两人走出院子后不久,就看见穿着一身朝服的谢树元。
谢树元是同萧氏一块起身的,原以为夫人是要替自己穿衣裳,谁知她自己梳妆打扮好了之后,就匆匆出门,只让丫鬟替他穿了朝服。
他一过来,就猜到她定是过来看儿子了。
谢树元看着穿着公服的谢清骏,此时也神色有些恍惚。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贡士公服,他一眼看过去,竟放佛看见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同样穿着这身衣裳,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好,”谢树元看着儿子,再不说出教训的话,只领着人出了府门。
谢舫和谢树元也都要参加此次传胪大典,但是为了不让旁人诟病,谢清骏并未同谢树元同坐一车,反而是独子坐了马车前往。
此次大殿乃是在太和殿举行,太和门两旁早早就设置了丹陛大乐,亲王以下及入八分公以上是在丹陛上,而文武百官则在丹犀内,按着品级排位。而此次二百九十二名贡士则是按着名次排列在文武百官之后。
待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便有到乾清宫中去请皇上到太和殿升座。
这些学子当中不少是寒门出身,何曾见过这般壮阔严肃的场景,此时连抬头都是不敢的。前面乌泱泱站着的都是朝中的文武百官,而站在最前面的王爷们更是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蒋苏杭就站在谢清骏右后方几位,他也一样不敢抬头,生怕被旁边的皇宫太监瞧见。
三跪九叩行礼之后,鸿胪寺官开始宣制。而人人都知,这宣制结束之后,鸿胪寺官就会唱读此次金榜名次。
此时鸿胪寺官已经宣制完毕,几乎所有贡士都已经大气不出一口,生怕会错过自己的名字。因为只有三甲的名字是唱三遍的,而二甲及三甲都只宣读一遍而已。
鸿胪寺官已将金榜拿在手中,站在百官之列的谢树元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可是阳光有些刺眼,照在金榜上,将榜文背后绣制的金龙照的金光闪烁,竟是不能直视。
“第一甲第一名,谢清骏。”
“第一甲第一名,谢清骏。”
“第一甲第一名,谢清骏。”
☆、第99章 蜻蜓点水
第九十九章
谢清溪觉得,如果这要是搁现代,她是不是可以出一本书,就叫做《作为状元妹妹的幸福生活》。
“谢妹妹,你来吃这水果,这可是江南那边运过来的,要用冰块储存才能至其不坏,”主人家的姑娘热情地拿出据说只有江南才有的瓜果。
旁边一个姑娘立即冷笑一声,挽着谢清溪的手臂就咯咯一阵‘娇笑’:“咱们谢妹妹自幼生活在江南,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妹妹,不如你便给咱们讲讲状元郎在苏州大灭苏州解元威风的事情给咱们听听吧。”
“呵呵,”谢清溪笑。
“我倒是也想听听呢,只不过听说当年只比试了几个对联,倒是没写上一首诗,要不然也好让咱们一睹恒雅公子的风采,”说话的据说是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姚明珠。
“呵呵呵,”谢清溪再笑。
“我听闻前日三甲游街的时候,几乎所有姑娘手里头的花都是扔给状元郎了,我家规矩大,我娘亲寻常不让我出门,要不然我也瞧瞧三甲的风采,”另一个姑娘娇滴滴地说道,不过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冷不丁地看着旁边的几人。
“呵呵呵呵,”谢清溪还是笑。
待萧熙拉着她的手上马车的时候,谢清溪只是双眸放空盯马车上的帘子看。旁边的萧熙长叹了一口气,絮絮叨叨地说道:“这帮人一个个平日装的多清高,如今还不都是都露馅了。六妹妹,我可跟你说啊,不过她们怎么哄你,你可都不要请她们到府里去做客啊。”
结果她说了一大通,旁边人愣是没给个话。
后来还是她身边的丫鬟说:“小姐,六小姐这会正累着呢,你就让她歇息会吧。”
朱砂用力点头,她身为小姐的丫鬟,刚才都没能在小姐的身边伺候着。这些姑娘将自己挤到了一边,自己拼命跟小姐说个不停。
“清溪儿,”萧熙又叫她一遍。
谢清溪转头看着她,眼神里头全是迷瞪,气的萧熙在她胳膊上就是掐了一把。
“表姐,”谢清溪被她捏了一把,激灵了一下,立即喊道。
“我看你真是傻了,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没有?”萧熙问道。